“嗯，等我长大了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想做什么？”
“嗯……秘密！不能告诉爸爸。”
“爸爸，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小圆子翻了个身，一脸认真地问道。
沈南辰愣了愣，点头应了下来。
“爸爸，你是喜欢妈妈多一些？还是喜欢她多一些？”见到老爸迟疑的样子，小圆子只当老爸不信任他，连忙信誓旦旦地保证，“爸爸，你放心吧！我肯定会给你保密的，而且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妈妈肯定不会知道的。”
小圆子依旧用了“她”，神色认真。或许他也在纠结，应该怎么称呼那个将他带到这个世上，然后又将他抛弃的女人。
一时之间，沈南辰竟然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小圆子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他应该怎么回答？
毕竟，小圆子还小，感情的世界他跟不懂。
很多年以后，沈南辰总会想起小圆子问他的这个问题，其实，不存在谁多一些，因为这个时候的他，对陆婉清早已经没有了曾经的悸动，根本谈不上喜欢。
至于苏凉，她的微笑一直感染他。
苏凉回到病房的时候，路晓正站起来给苏浩远掖被子，看样子似是要离开。
“路姨，你要走吗？”
路晓无奈地笑了笑，有些歉意地说道：“苏苏，明天一早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召开，你爸爸现在昏迷不醒，黎川的电话也一直打不通，只好暂时由我代替他出席，今天晚上就辛苦你了，明天上午我让找护工过来。”
不等苏凉说什么，她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之前我跟你提过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嗯？”苏凉微微愣了愣，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情。
见她一脸疑惑的模样，路晓不由得笑了笑，那笑容是一种长辈对待晚辈的宽容，“我之前有跟你提起过，打算什么时候辞掉现在的工作，过来帮你爸爸？你也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不能做出任何正确的决策。”
苏凉嘴角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现在的生活很平静，也很悠闲，更重要的是，她很喜欢自己目前的这一份工作，每天都能跟那些天真的孩子们在一起，她觉得很很开心，她不想去改变什么。
可是，以她对苏凉的了解，应该不会这么做？
“你先别着急回答我，再好好想一想。苏苏，你既然已经跟沈南辰在一起，那你就应该明白他们沈家在整个杭城的地位，也应该明白沈南辰是沈家唯一的嫡子，他日后必须继承沈家的一切，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只站在他的身后吗？这样的话，你会甘心吗？有人说，如果真的爱一个人，那么就应该很努力地让自己变得优秀，至少能够跟他并肩站在众人的眼前……”
路晓也不管自己说的话，苏凉是否能够听进去，她只想着她把该说的都说了。
一个人不管有多么强大，都会有疲惫的那一天，他肯定会希望，当自己极度疲惫的时候，可以找一处可以安静憩的地方。这是路晓的想法，所以她一直都在不停地努力，她想让自己能够与他并肩站在世人的面前，也想着，有那么一天，他疲惫不堪的时候，她可以借自己的肩膀给他靠一靠。
可是，苏凉这一生从来都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她喜欢平静安宁的生活，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够衣食无忧。
“苏苏，我听说，你几乎每个周末都会抽时间去郊区的天使孤儿院，你应该很想帮助那些从小就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吧！可是，你心里也很清楚，以你现在的能力，你能够为他们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少得可怜。”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接管了微笑，很多事情就会迎刃而解，你可以为他们做很多的事情，因为你已经有这个能力，而不是以前的有心而无力。”
路晓离开了，将苏凉一个人留在病房里陪着苏浩远，她怔怔地望着那一抹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耳边一直响起路晓说的话，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苏凉安静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清亮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一张苍白的脸庞，如今的他，早已经褪去了那一抹凌厉，留下的只是历经沧桑过后的倦容。
病房里的灯光很柔和，轻轻撒落在他的脸庞，将他的眼睛映衬得很深邃。
她低头瞅了一眼腕表，已经很晚了，突然又想起沈南辰跟她说的话，嘴角不由得牵出一丝苦笑，他对陆婉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是想破镜重圆？又或者只是心存怜悯？
苏凉无奈地叹气，她好像想得太多了。
翌日清晨。
在一阵焦躁的闹铃声中，沈南辰将小圆子从床榻上拖了起来，简单地吩咐了他几句话：“自己穿衣服，洗漱完毕之后就带着书包下楼，爸爸在楼下等下。”
“对了，你最好快一点，要不然你今天就别去幼儿园了，爸爸送你去奶奶家。”看着小圆子一脸迷迷糊糊的样子，他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爸爸，我马上就好。”
小圆子挣扎地爬起来，揉了揉眼睛，他确定昨晚上妈妈没有回来，他是跟爸爸一起睡的。于是，他飞快地穿好自己的衣服，又赶紧跑去外面的洗手间刷牙洗脸，然后背着书包出现在客厅里，心里默哀着，肯定又是去外面吃早餐。
看着小圆子整装完毕的模样，沈南辰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拉着他的小手朝着外面走去。
“爸爸，上哪吃早餐？”
“你想吃什么？包子？稀饭？米粉？云吞？还是……”沈南辰立刻罗列了一大堆。
呃，小圆子尴尬地笑了笑，“只要不吃包子，什么都行。”
“行！我知道了，你不吃包子。”
“尤其是肉包子。”
如果沈南辰一早知道会在小区外面的早餐店遇上陆婉清，他肯定不会带小圆子出现在在那里的，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即便是后悔也没有用了。
于是，在看到陆婉清的那一刻，沈南辰立刻就想拉着小圆子离开，偏偏，陆婉清已经看到了他，而且小圆子嚷着要吃云吞面，他只得跟着小圆子走进去，嘴角微不可见地扯出一抹弧度，朝服务员要了一大一小两碗云吞面。
“阿辰，好巧！”
陆婉清自然而然地跟他们坐在一起，想都不用想，她就知道，站在沈南辰身边的就是小圆子，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只可惜，她不能太贸然地接触小圆子，那样或许会吓到他。
沈南辰的眸色微微变了变，淡淡地应了一句：“是啊！”
在没有老爸的示意下，小圆子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得很端正，只是偶尔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陆婉清，他心里很好奇，这个阿姨是谁啊？难道也是老爸的追求者？可是，爸爸已经有妈妈了啊？难道她还不打算死心吗？
“爸爸，我今天不想去幼儿园了，我们吃完早餐后去看妈妈，好不好？”
呃，沈南辰微微愣了一下，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以他对自己儿子的了解，哪里不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
“你要是不去幼儿园，妈妈会不高兴的。”
“才不会呢！妈妈是老师，她在家里就可以教我啊！爸爸，你就答应我吧？”
“你先吃早餐，等吃完早餐给妈妈打电话，她要是同意的话，你今天就可以不去幼儿园。”
听他这么一说，小圆子顿时蔫吧了，心不在焉地耷拉着脑袋，妈妈肯定不喜欢他旷课的。他只得少年老成地叹了一口气，小声地嘀咕着：“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那样就可以自己做决定了。”
“是小圆子吧！”
陆婉清一直都找不到插嘴的机会，只能坐在一旁的暗自苦闷，幸好，他们父子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只是，当小圆子口口声声说“妈妈”的时候，天知道她的心里有多痛苦！
她很清楚小圆子嘴里说的“妈妈”是谁，除了苏凉，不会有第二个人。
一旁的沈南辰想说什么，却不经意地触及到陆婉清恳求的目光，他眸色一沉，犹豫了一下，终究是保持着沉默。
“是啊！我是小圆子，那你又是谁呢？我以前好像都没见过你。”小圆子彬彬有礼地说道，眼中好奇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
陆婉清轻咬着唇角，她很想说，她才是他的妈妈，可是，她更担心自己一旦说出口，沈南辰很有可能就不会再让她见到小圆子，所以她绝对不能操之过急。
一旁的沈南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担心陆婉清会毫不顾忌地把真想说出口，一旦她说出自己的身份，一时之间，小圆子肯定难以接受。
他微不可见地皱眉，嘴角微微蠕动了一下，刚想说什么的时候，陆婉清已经笑着开口。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啊！之前一直都在国外，刚回来没多久，你当然没有见过我，不过，我经常听人说起你，所以我刚才一看到你爸爸，就知道他身边的这位小朋友是沈晏拓，我没有猜错吧！”
陆婉清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
其实，她很想扑过去将小圆子抱在怀里，却又担心他会吓到，更担心沈南辰会因此对她产生警惕心。
小圆子微微皱眉，疑惑地瞅了一眼身边的老爸，刚想问一点什么，正好服务生端着他的云吞面过来了，他偷偷地睨了一眼陆婉清，在心里直叹气，爸爸跟这个阿姨真的是朋友吗？可是，为什么爸爸都不怎么吱声呢？
“阿姨，我先吃早餐了。”他礼貌地说了一句，然后低头吃着香喷喷的云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