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太后认为情儿退婚那会将事情闹得有点过火,在百姓中留下什么印象;朕觉得就算百姓真还记得那件事;那也不过是多一点谈资;一点也不影响他人;可要说起幽兰郡主;朕记得忠勇候的孙子……嗯,朕想太后你该明白两件事在百姓心目中的利害得失。”
“而说到小语的身份;按照我东晟律法;只要子女成年之后,就有权承袭父母身上所留的爵位;朕记得小语这孩子早就已经过了及笄;她的生母又只得她一个孩子;那么朕钦封的一等公爵,自然非她来承袭不可了。”
“如果太后认为她的身份还是配不上白世子的话;朕记得太后你之前曾意欲封她为明珠郡主?”皇帝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这才歇了一歇,语气虽是询问,然他的态度其实十分肯定,他也无需太后应答,只那么一问,又接着道:“既然她与白世子互生爱慕;朕觉得不如成全他们;这样吧;朕决定封她为明月郡主,收为朕膝下义女。”
“这样一来,又落实了太后你之前对她的赏赐;也成全了他们的身份般配。”
东方语讶然挑了挑眉;她并不想当什么郡主;她将梅如歌的身份托出来,就是这个意思。
可皇帝这圣旨一出;自是不能更改的。
她到头来,还是免不了得顶着郡主的头衔招摇。
太后已经被皇帝这一番听似句句情理之中;实则字字偏袒着东方语的的话给气得呼吸不顺了。
这会,皇帝已经一锤定音;哪里还有她反对的余地。
又是公爵头衔;又是明月郡主;这身份论起来都快比墨白这个世子要高出半截了。
至于退婚的事;又被皇帝用冷兰若的事给应对过去。
太后除了自顾在心里生自己的闷气过;实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左右这件事。
皇帝见太后沉着脸不说话;随意地笑了笑,又道:“现在,朕就以墨白叔叔的身份同意他们俩的婚事;此外,朕还以东晟国君的身份祝福他们;自然少不了给他们一道赐婚的旨意。”
“朕想,太后你这会应该没有任何意见了吧?”
东方语有些好笑地看着皇帝深邃眼眸里那循循悠荡的真诚目光。
太后就算有满肚子的意见,这会哪里还能说得出口。
太后咬牙;目光森冷地瞟向东方语;又掠过墨白;最后只得不情不愿地落下一声喟叹,半晌,咬牙冷冷道:“既然陛下觉得应该给他们赐婚;那就依陛下所言吧,哀家没有任何意见。”
东方语目光亮亮地看向墨白;两人目光相遇,淡淡交织出温柔的色彩。
皇帝转目,似笑非笑地看过他们。随即低头开始写赐婚圣旨。
太后站在原地想了想,忽然又道:“陛下,哀家还有一事。”
皇帝眼神一冷,抬起头来,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缓缓道:“太后还有何事?”
“哀家记得墨白在十岁那年就以身体需要静养为由,搬出了安王府;至今仍然独居在外没有回去;哀家觉得他既然要成亲了;那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成年人;他是世子,将来安王府的爵位是由他来继承的;他自然不能再继续住在府外。”
皇帝停下书写动作,侧头看她,“那么依太后的意思?”
“哀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哀家就是觉得他们要成亲也可以;但这婚礼一定要在安王府操办;而他们成亲之后,也一定得搬回安王府来居住才行;这算是哀家对他们的唯一要求。”
皇帝沉吟了一下,目光在墨白与东方语脸上转了转,随即道:“太后这个要求不过份,朕觉得墨白你成亲这样的大事自然该在安王府操办;你是安王府未来的主人,也就自然没有理由在成亲后还在外面独居。”
东方语无声挑了挑眉;看向墨白的眼神带着淡淡询问与疑惑。
墨白冲她点了点头,“陛下,臣成亲之后会搬回王府。有小语在,臣的身体也比过去好多了;自然也就无需在外面静养。”
“这就好;眼下可是皆大欢喜了。”皇帝淡淡一笑,眼神幽幽掠过墨白,瞟向太后。
太后垂下眼皮,嘴角微微扯了扯;露出一抹勉强笑纹来。
皇帝随后写完赐婚圣旨;墨白与东方语拿着圣旨谢了恩,便准备高高兴兴出宫。
但太后出了御书房之后,又在出宫的路上等着他们。
“墨白,你成亲这样的大事,选日子可得好好选,慢慢选;反正你父王赶回来也需要时间。”
东方语心下愕然;太后亲自等在这里,如此郑重其事提醒墨白,须得安王爷回府才能操办婚事;让她心里对那个传闻中的安王爷越发好奇起来;好奇之余又不免生出重重疑窦。
墨白淡漠看着太后,妖魅脸庞上仍是冷漠得面无表情的模样,“多谢太后关心;臣和小语暂时还不打算急着成亲。”
太后错愕,“不急着成亲?那你们为何要进宫讨赐婚圣旨?”
“这是臣的私事;就不劳太后费心了。”墨白又是冷冷淡淡的语气。
太后幽幽叹了口气,对于这个一向待她冷淡的孙子,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挫败;当年那件事……哎,都已经过去那么久;墨白就是不能原谅她。
“这也好;反正绣嫁衣也需要时间。”太后说着,眼神虽然仍不减平日的凌厉,可说到底,她反对不得,也只能学着接受东方语将来成为安王府未来王妃的事实,“小语呀,这绣嫁衣可不能马虎;你一定得自己亲手绣,这样以后的日子才能平安顺遂。”
东方语懒洋洋地笑了笑,她知道太后突然如此严肃提出绣嫁衣的事;太后一定事先就已经了解过,她根本不擅女红。
当然,她现在也可以说谎将太后敷衍过去。
不过,她自觉没有这个必要;不会女红就不会女红;这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太后,你该知道我从小就失去母亲;而且从幼时到及笄都一直在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我根本没学过女红;这绣嫁衣的事,我想我是做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