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女人,我忽然忘了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
他声音宏亮,那种粗犷的声音配着他那高大的体型,本是给人十分豪迈的感觉。
不过此刻,他那斜瞟而过的眼神,却让人心里生出那么一点点阴恻恻的味道。
冷兰若闻言,不悦地皱了皱眉,并不打算搭理他。
反正她对这个男人没什么感觉,她需要的不过是借他的身份摆脱那个耻辱的惩罚而已。
单于鹰见她不搭理,也不觉气恼。
他眼睛一转,落在那道摇摇晃晃的车帘上,忽地伸出手臂,一把蛮力便将帘子拽了下来,他憎恶地瞟了一眼,随手将它当成垃圾般扔了开去。
“女人,你一定不知道你去到阿布罗以后,得用你年轻的身体侍侯一个六七十岁的糟老头子吧?”
冷兰若闻言,那张端着优雅高贵冷傲的脸勃然大变,冰冷不屑的眼神终于微微有了波动。
含一抹凌厉盯着那个粗鲁无礼的男人,“你什么意思?”
“嘿,什么意思?”单于鹰懒懒瞟她一眼,冷笑,“对于别有企图接近我利用我的人,我从来都不会客气的,我这个人也没什么耐心,所以这报复起来也快。”
冷兰若终于无法自持她那完美的优雅。
声音也带着几分惊恐急切,“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
“哎呀,东晟高贵美丽的幽兰郡主,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此番前去和亲,是嫁给阿布罗的大君的吗?”
冷兰若盯着他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差点恨得咬碎了牙齿。
“你,欺骗我们陛下。”
单于鹰凉凉勾唇一笑,轻蔑的目光毫不客气地落在冷兰若那张极佳的面容上,“你这么说可不对,我上呈的国书是说大君欲与东晟缔结秦晋之好,却没说和亲的人嫁的是我,是你自己会错意,怪谁啊!”
“呯!”
闻言,冷兰若终于无法再维持镇定,身体一僵,不期然撞上了车壁。
看着单于鹰哈哈冷笑着策马远去。
她似木偶般傻住不动。
完了,她这辈子彻底完了。
嫁一个六七十岁的糟老头子?也许用不了两年她就得开始守寡,也许……
冷兰若僵在车厢里,但车夫得到单于鹰指示,几乎在单于鹰走开的瞬间,又开始鞭打马匹,让马车飞速奔腾跑了起来。
身后,蜿蜒的道路上,因为阿布罗使团一行路过,而扬起了烟蒙尘灰,飞雾在半空中盘桓成一条噬人的怪兽状。碌碌尘土将冷兰若那几乎声嘶的叫喊声无情湮没在呼呼冷风中。
仔细倾听,似乎隐约可闻空气中有人在喊:“停车,停车,我不要去阿布罗,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但道上除了阿布罗使团一行,根本无人路过,自然也就无人听闻她这一路叫喊,帝都便在这滚滚烟尘中,越来越远了。
两日后。
一身华贵气质的银衣少年,持拜贴敲开了东方府大门。
少年虽然气度高华,那张脸也是艳绝天下的美,一看就知道此人身份非同一般,但他的神情却并不矜傲,他那双灿亮若星的眸子里,流淌的竟是让人无比舒服安适的恬淡。
他持贴拜见的并不是东方府的主人东方夜,而是那极富传奇集一身荣耀的少女东方语。
当然,他递拜贴的时候,东方夜与东方语都在主屋正厅。
所以仆人将他引入府之后,自然一同拜见东方夜。
“宁楚?”东方语讶异看着那风采艳绝的银衣少年,笑着打趣,“好久不见,你怎么突然又到了东晟,还有闲情到我家串门来了?”
东方语一见那人艳绝无双的容颜,遇上他温润令人觉得安心的眼神,便忍不住笑嘻嘻打趣起来。
“晚辈宁楚拜见东方大将军。”宁楚朝东方语微微笑了笑,却十分规矩地向东方夜恭恭敬敬行了礼。
“宁楚?”东方夜一怔,示意他不必多礼,却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过,蓦地记起刚才东方语那句话,他心中一动,目光炯炯看向那艳绝少年,问道:“阁下莫非不是东晟子民?”
东方语笑眯眯地瞟了宁楚一眼,闲闲道:“爹,他当然是不东晟子民,他是蛟玥太子。”
“蛟玥太子?”东方夜心下一凛,眼神随即起了一丝警剔。
“大将军不必对我戒备如虎。”宁楚淡淡一笑,无论是眼神还是笑容,都流漾着他独特的恬静温润气质,“我来,只是以私人身份,想请小语帮我一个忙。”
“让我帮忙?”东方语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还能有什么事可以难住你的?竟然让你千里迢迢从蛟玥赶到东晟?”
宁楚微笑,却转到另外的事情道,“师傅她老人家一直盛赞你的医术,说你的医术其实比她高出许多。”
东方语心下一惊。
宁楚不会无的放矢,他突然说这个;这就是说,他遇到的麻烦跟病有关。
他想让她去救人。
能让堂堂一国太子不远万里亲自跑来找她;可见这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非常重要。
嗯,或者说,是对蛟玥非常重要。
东方语心脏突然加速跳了跳,看宁楚的眼神亦多了一抹忧虑。
那个人是他的亲人?该不会是蛟玥的皇后或者皇帝吧?
宁楚看她眼神变幻,似是能看穿她的心思般,忽然含笑轻轻点头,“小语,正如你猜测的一样,他对我很重要。”
他?
还是她?
东方语抬眸,目光含几缕疑惑,往宁楚身上扫了扫,却见他右手轻轻抚着挂着腰际那支碧玉萧。
少女心中微微一怔,她记得宁楚曾说过,这支碧玉萧是他父皇在他两周岁的时候送给他的;这么一想,心下突然轰的一声。
眼神蓦然划过一丝难以置信。
难道真被她猜准了,蛟玥的皇帝有问题,这个问题还是棘手到不能再棘手的问题?
东方夜见他言语隐晦,似乎有所顾忌,他想起自己的身份,又看看宁楚,随后找了个借口,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