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一座小镇,虽然位于偏僻之地,但因过往行人较多,因而这一座小镇也繁华异常。
东方语不会骑马,在这偏僻之地也找不到什么代步工具,只好用最原始的方式,靠两条腿一步步行走而去。
路途中偶尔会遇到一两户人家,她碰上有人的时候,借着上前讨碗水喝的机会,便作出随意的模样询问起来。
就像现在,她捧着边缘粗糙的海碗,咕噜咕噜将一碗凉水灌进肚子里,然后一挥衣袖,拭去嘴角流出的水滴,眨着明亮眼眸,看着朴实的汉子,笑眯眯问道:“大叔,这条道上行人稀少,附近这一带应该比较太平吧?”
皮肤黝黑的汉子看着细皮嫩肉的少年,道:“总的来说,我在这住了三四十年,都还算太平,没听说出过什么盗匪之类的。”
“不过……”汉子想了想,看着少年,略略有些犹豫道:“说也奇怪,几十年没出过事的地方,据说偏偏在一个多月前,就发生了一起怪事。”
“哦,怪事?什么怪事?”东方语心头突然震了震,她垂下眼眸,长睫遮掩住眼底悸动,随即挑起眉梢,表带出极感兴趣的样子,微笑道:“大叔能给我详细说说吗?我这人,生平就对各种奇怪的事特别感兴趣。”
那汉子咧嘴一笑,招呼着东方语在树下的石凳坐下,才道:“咳,其实我也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不过小兄弟你既然感兴趣,我就说说。”
他想了想,道:“听说在一个多月前,有一批地方上缴国库的银子,在平定山的官道上被劫了。”
闻言,东方语眸光微微变幻。这件在帝都尚属秘密的事情,难道早在这偏僻山野之地传开了?
她佯装出惊讶的神色,道:“大叔是怎么知道这事了?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劫官府的银子?”
“咳,我就是听说的呗。”汉子摆了摆手,又道:“小兄弟你听过就算,这种事谁知真假呢。”
东方语怔了一下,随即恢复平和的神态,以一个局外人的态度来听这个不知真假的传言。
“你说得对,大叔你请继续。”
“这事说也奇怪,我听说,那些劫匪劫到银子之后,并没有拿着银子到外面招摇,反而将那些银子找个隐秘的地方给藏起来了。”
东方语笑道:“这没什么奇怪的,官府的银子都有特殊的印子,他们若随随便便拿出去乱花的话,没准刚露面就被人给抓起来了。”
“嘿嘿,还是小兄弟有见识。”那汉子憨厚地笑了笑,又道:“小兄弟一定猜不到,我听说,他们藏银子的地方就在这片山林里呢。”
东方语心下一愕,问:“大叔是说他们将银子藏在这连绵的山峰里?你还听说了什么?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将银子藏在这种地方来?”
“咳,准不准我不知道。”汉子搔了搔头,道:“反正一切都是听说来的。据说他们事先在这连绵大山里造了个铸银子的地方。我估计,他们将银子藏到大山里,一定是想仿造银子。”
东方语听罢,沉默了一会,她可不认为劫匪想仿造银子。她觉得这个传言若是真的,那些劫匪将银子藏到大山里,一是方便藏匿,二来:如果真有什么秘密基地之类的地方,他们应该是想将那些官银融掉,再重新铸成没有官府标识的银子才对。
那样他们再将银子拿出去花,谁也抓不着把柄,更无法从中追朔到那批失劫官银的下落。
少女心下一紧,这么说来,那个人岂不是很有可能就在这一带大山里失踪的?
她想了一下,又表现出极大兴趣的模样,笑道:“大叔还听说了什么?”
“哦,小兄弟,后来的事情可就有趣了。”汉子见她兴致极高,当下也来了兴趣,两眼冒着闪闪光芒,有些兴奋道:“听说朝庭知道银子被劫后,皇帝非常震怒,当即派人前来秘密查访那批银子的下落。那个派来的人可是个能人,他居然能将匪徒们藏在大山里的银子给找出来,又给皇帝送了回去。”
东方语双眉上挑,大叔口里这传言怎么如此接近事情真相?
“那后来呢?”
汉子咧嘴笑了笑,又道:“后来呀,我听说又出事了。那个前来负责追查,找回银子的年轻人,被那些匪徒们给惦记上了。官府他们还没将银子押出多远,那些匪徒又在暗中使阴招,缠上了他们。”
汉子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看得东方语眉头一皱。
却又听得他道:“不过听说,那个年轻人功夫十分了得,当时让大部份官兵护着那批银子先走,他则留在原地拦着那些劫匪,谁知那些眼睁睁看着失了银子的劫匪们恼羞成怒,打不过人家,居然一路暗中跟随,后来几度偷袭,终于得手,不过他们得手时,却发现那些银子早被那个有谋略的年轻人给移花接木运走了,根本就不在那些大摇大摆押运的官兵队伍里。”
皮肤黝黑的汉子说到这,停了一下,带着惋惜的神情叹了口气,道:“发现上当的劫匪们,那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家伙,他们后来居然又找来一群江湖高手,生生将那个留在后面断后的年轻人给重伤了……”
少女眉心倏地剧烈跳了跳,汉子口中的年轻人一定就是墨白无疑。
她记得皇帝隐晦提到,墨白重伤了,然后突然就失去了联络。
她抬眸,看着皮肤黝黑的汉子,娇脆声音透着一丝莫名紧张,问:“那后来呢?有没有关于那个重伤年轻人的消息?”
谁知那汉子先是点头后又摇头,脸上表情有些奇怪,道:“听说那个年轻人受了重伤之后,仍旧十分了得,硬是拼着一口气,逃出了那些劫匪们的包围圈,有人说看见他逃回大山里藏匿起来,自行疗伤;也有人说,好像在附近一带看见那个年轻人被他们给……”
少女心下紧了紧,连墨晶似的瞳孔也在汉子最后一句话中猛然收缩。
那个最坏的设想,她一直都不敢往那方面去想,她一直坚信那个人一定还活着,只是不知躲在了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