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将夏雪叫到这来,我有话要问她。”
“太子殿下。”周信感受着风络身上散发的那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怒气,小心翼翼道:“夏雪姑娘,她、她也离开了欢乐谷。”
“什么?一个个都不辞而别!”风络咬着牙,眼角隐隐可见寒光闪闪,欢乐谷那群怪物不把他这个东晟太子放在眼里就算了,连她们两个从小生活在天子脚下的人也……这让他的颜面从哪放!
“知不知道夏雪去了哪里?”他皱着眉头,心下满不是滋味在想道:如果东方语留信,说不定会将去向告诉夏雪,只要他让人跟着夏雪,就一定能在最快的速度里找到东方语。
谁知周信似乎全然没看到风络带着期待的眼神一般,又将头晃了晃,答:“其实谁也说不上夏雪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猜测着她是追东方姑娘去了。”
“那欢乐谷里其他人呢?没有一个知道她们都去了哪?”风络想了想,道:“你去问问那个呆头呆脑的楞小子,看他知不知道夏雪的下落?”
周信有些愕然地看着风络,他不明白风络那么着急追寻夏雪的去向干什么。
“太子殿下,她们也许是有什么急事,又不想惊动别人,才会悄然离开欢乐谷的。”
好个不想惊动别人!
风络一听这句话,心底怒火更盛了,周信口里这个别人指的分明就是他!
周信看着他泛黑的脸,自作聪明的、飞快又小心翼翼道:“不过太子殿下你放心,东方姑娘临走前,都将要注意的事情一一交待过属下了,你且在这安心养好伤,然后我们尽快赶回帝都去。”
“养什么养?”风络心下隐隐浮出几分难以压抑的烦燥,眼底戾气激掠,皱着眉头,冷声道:“收拾东西,我们也马上出谷去。”
周信吃惊地看着他,为难道:“可是太子殿下,东方姑娘交待过,以你现在的情况,还不宜四处走动。”
他的声音忽地小了下去,连眼睛也不敢再对着风络,嘴唇动了半天,才发出极低的声音,战战兢兢道:“再说,欢乐谷的原长老与石谷主他们,现在还不同意你离开这间屋子;没他们的同意,我们根本不知道从哪离开欢乐谷。”
风络闻言,抬头,双眸蓦地激射出凛冽煞气来,簇簇火焰在眼底腾腾燃烧着,他眼角一掠,见近前有只冒着热气的杯子,随即伸手握住桌上那只热度极烫的杯子。
眨眼,那只瓷杯竟在他掌中变成了一堆粉末,热水混着粉末簌簌自他指间抖落。
周信瞄了桌面上那一堆粉白,心惊肉跳地悄然往后又退了退。
“太子殿下!”周信忍住转身逃跑的冲动,他最畏惧这样的风络了,不动声色地发怒,要人命也在不动声色之间。
为了尽快令风络平静下来,周信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决定抬出某语的谆谆告诫作挡箭牌:“东方姑娘一再叮嘱,你要心平气和,保持心境开朗,这样病才能好得快,病好了,他们自然就放太子殿下离去了。”
周信悄悄抬眼瞄了一下风络,见他仍旧阴沉着冷厉骇人的脸,无意识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又飞快道:“太子殿下就算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也要想想东方姑娘,她为了将太子殿下你从死亡线上救回来,差点连自己的性命都赔上了。”
周信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又冒死轻声道:“若是日后让她知道太子殿下这样轻忽她的告诫,属下担心……东方姑娘会生气呀!”那个少女虽然医术顶尖,但那脾气也是世所罕见的。恼怒起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管你是天皇老子,她照样敢指着那人鼻子,骂得痛快淋漓。
周信悄然瞟了眼风络,心下哼哼道:想你太子殿下就曾被东方姑娘给骂过狗血淋头。
听闻那个人的名字,风络狂怒的情绪终于微微勉强稳定下来。
但,她为什么要急着离开欢乐谷?
是外面有什么令她放心不下的人或事?
这么一想,风络脑里忽然浮起一个原本在记忆里十分模糊的情景。
那一回在天香楼雅间里,他隐于帘后,看到她与那个一身白衣如雪的妖魅男子并肩拾阶而行,那一幕男俊女俏,一蓝一白两道身影相谐而行,二人眉宇间隐约可见温情脉脉流转……那一幕,曾经令当时的他也在瞬间起了妒忌之心。
难道她悄然出谷……是因为那个人?
风络刚刚勉强压下去的怒意又腾地升了起来。忽地记起有一段时间,她表现出对各地景观兴趣勃勃的样子,一直向他讨教各地风土人情,绕来绕去。原来她最终想了解的是这方圆百里的环境。
可是,那个人,那件事,都是秘密……她有可能知道吗?
还是她凭借着一些蛛丝马迹猜测到什么?急着离开欢乐谷出去证实?
风络越想,越觉得心头怒火炽盛如烧。
“呯!”他墨色瞳孔猛然一收,在他近前那张可怜的木桌顿时被他一掌劈成了两半。
周信张大嘴巴,却赶紧用手掌捂住,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是楞楞的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张眨眼化为两半的倒霉木桌。
半晌,他感觉到空气中发自太子风络身上的,那股骇人的狂暴气息渐渐弱了下去,他才敢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太子殿下?”
风络垂下眼眸,脸上微微露出颓败倦色,无力地朝周信挥了挥手,淡淡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这口气,就是不提要立刻离开欢乐谷了!
周信转身,屏着气息出了门口,才敢轻轻地吐出一口长气,转到风络视线不及的地方,飞快举起衣袖,直往额上擦拭,倚着墙壁站在原地良久,发软的双腿才慢慢止住颤抖,恢复正常。
心道:太子殿下刚才发怒的样子真是吓死人了,他跟随太子少说也有五六年了,他还从来没见过太子狂怒成这样不加收敛的样子,实在太骇人了!
慕天村外十里地,岔路处一间专供过往路人歇脚的简陋茶竂里。
最角落的一张陈旧四方桌,坐着两个装束怪异的年轻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