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鸣想回到奶娘家,可四周全是士兵,无法脱身。
正午时分,数以千计人人涌了进来。他们三三两两聚地一起,议论竞选国师的事。有不少人甚至公开谈论自己给某某大人、某某将军送了多少银子,当选是板上钉钉的事。
一群锦衣护住拥着一位金甲将军上了台,所有的人立即下跪,口高声叫道:“东越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直潜伏在暗处的人扮成士兵、道士的模样,不动声色往前台挤。
东越王行武出身,快人快语。下属官员的场面话还没说完,就站到了台前说道:“各位贤才,本王奉皇上之命挑选大国师、国师和术士,为了是降妖除魔,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通过选拨的前五十名为术士,前十名为国师,头名则是大国师……。”
下面的人大多是江湖术士、绿林好汉,哪里管你什么东越王,大声叫道:“这些早知道了,比武可以开始了吧。”
“各位不要忙,如今不用比武了……。”
此言一出,台下哗然。有人大声问道:“不比武怎么分出个高低来?”
东越王两手往下压了压:“放心,只要有真本事,国师、术士有的你做。开封以东两百里处,有一座空城,乃黄河故道,那里便是各位英雄的比武之地。”
“万妖之城!”
“对,就是万妖之城!不管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以前有没有报上名,都可以前往万妖之城捕杀妖兽……。”
台下炸开了锅。此前他们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比武,谁也没有想要会去万妖之城。
“各位听本王讲,招国师的目的就是降妖除怪。如果连妖兽者应付不了,要你们有何用?”
“如何分出强弱?”
“当然是算杀妖兽的数量了。拿妖兽的内丹,或者是爪牙回来计数。要是能捉个活兽回来,算双倍数量。从今天开始算起,年底之前回来交数……。”
台上东越王在大声地说,台下的人则小声议论。为了能顺利当选,很多人不惜重金,行贿考官。规矩一改,那钱自然打了水漂。
一名江湖术士一把抓住假伊鸣,大声责问:“伊将军,您可是保证过我能当上国师才纳的银子,说话可得算数啊。”
随后又有好几人围了上来,纷分质问。假伊鸣烦了,一把推开:“本将军可是清廉典范,说这话得有根据啊。”
术士大怒:“你若敢耍赖,我就告到东越王那里去。”
假伊鸣大怒,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术士一刀劈死!
其他人大惊,跑到台下,跪成一排,嘴里高声叫道:“东越王,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假伊鸣提着带血的刀,怒气冲冲跑了过去,吼道:“他们是刺客假扮的,与我拿下!”
在场的士兵都是些如狼似虎之士,听到刺客两个字,一阵乱砍,将他们尽数杀死。其他人见了,哪里还敢争辩,一哄而散。
在自己的眼皮下杀人灭口,东越王心里不悦,嘴上却什么也不说。
假伊鸣命令士兵在人群中开出一开路,然后亲自对东越王说道:“王爷先走。”
东越王连眼皮都没有抬:“现场太混乱了,让这些江湖人士先走。”
等最后一批人走后,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才走了出来。当着什么事也没发生,翻墙走了。
商剑不免有些奇怪:“潜伏了一天一夜,却什么事也没干,真是不可理喻。”
当两人从密室出来时,藏在干草下面的男子顶着一头的马尿,恶狠狠地看着他们。
伊鸣一愣:“这位老兄,我得罪你了吗?”
男子怒道:“若不是你们发出响声,我的兄弟怎么可能被发现呢。任务没完成,还伤了两个人,回去怎么交差啊。”
商剑小心问道:“那东越王不是来了吗?怎么不动手?”
“鬼才知道!每次埋伏都要等发信号再动手,可每次都是无果而终,真烦人!”
商剑还想问,那个不耐烦了,骂骂咧咧地从大门出去。
伊鸣念着两个姐姐,也不跟商剑打招呼,纵身上了墙头。
“来无踪,去无影,真是神人啊。”商剑看了好生羡慕。
还没走到奶娘的家,远远看到巷口围着一大群人议论纷纷。伊鸣想往里面挤,就被一把拉住。
“不要命啦。”
“我这是回家,怎么说是不要命呢?”
一个老者听了这话,慌忙把伊鸣扯到一旁,低声问道:“你就是那个被官军称作假少爷的人?”
“我是真的,伊府那位才是假的。”
“你跟我说没有用。今天一大早,几百名官军就带人把这栋房子拆了。”
伊鸣急了:“那里面的人呢?”
“听说充军,被送往万妖之城当苦役去了。没天理,平白无故拆房子,还叫老百姓怎么活啊……。”
伊鸣听了这话,挣脱老者,挤到了最前面。此时,奶娘家的房子已经成了废墟。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在里面捡拾还有用的东西。
一队骑兵从另一条巷子冲过来,后面的士兵牵着绳子,上面系着一群篷头垢面的汉子。围观的人群一声呐喊,纷纷四处逃散。
这时,伊鸣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真气袭来。
“怪事,难道士兵当中还有绝顶高手?”
仔细一看,伊鸣有些失望了。这些士兵虽然一个个如狼似虎,可看上去最多是寻常武夫。而这股真气若隐若现,显然是不想被人发现。
见伊鸣没跑,士兵立即将他围住。
领头的校尉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站在乱党的房前!”
“过路的。”
“既然是过路的,手里拿着剑干什么?”
左右士兵一拥而上,将伊鸣按在地上,夺了他手中的剑。校尉拿过剑,抽出一看,不禁哑然失笑:“这是你的剑吗?怎么和废铁差不多。”
伊鸣本想动手抢剑,听了这话便放弃了念头。轩辕剑看上去灰不灰、黄不黄,只有将真气输入,才会锋芒毕露。他小声答道:“是我从河里捞上来的。磨了半个月,才变成这样的。”
校尉将剑丢还给伊鸣,嘴里笑道:“再磨上半年,我看还能凑和着用。”
这时,一旁的士兵凑上前去,低声说了几句。校尉满脸堆笑:“小子,想不想赚钱啊。”
伊鸣心里明白,这八成是在抓壮丁。他却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仰脸问道:“做梦都想啊。只是我年纪小、个子小,别人不收啊。”
“我收、我收,本将军良心好着呢。跟着我们,每天一升米,包吃三餐,怎么样?”
“好是好,将军不会将我也捆在绳上吧。”
校尉张嘴便答:“他们暴民,是被抓去做苦役的。你不同,当然不会被捆上。”
于是伊鸣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跟在队伍的后面。两个徒弟和小青虫、奶娘夫妇不见踪影,他得想法子找到。
走在最前面的苦役身强力壮,两眼放光。只是大冷天光着脚板,嘴角还流着血,显然是吃了不少苦头。看到伊鸣兴高采烈的样子,他忍不住凑上前去,低声说道:“我们是被抓到万妖之城送死的,你高兴个屁啊。找个机会溜走吧。”
伊鸣正要回答,一旁的士兵对着壮汉就是一棍,嘴里叫道:“不许说话!”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伊鸣拾起地上的破布,将剑鞘包得严严实实。校尉在一旁看着,也没当回事。
出了城门后,天黑了下来。伊鸣一行人被押到一块空地上,在这里,已经聚集了几千名苦役。他们被士兵围在中间,腰上都系着绳子。
一位官员模样的人朝押送伊鸣的校尉走去,嘴里笑个不停:“将军收获不小啊,今天是第三趟了。”
校尉一脸的正气凛然:“没办法,为国效命嘛。”
官员一挥和,手下立即奉上银子:“将军点一下,一共是三十两银子。”
校尉一愣:“不是每人一两五吗?”
“送来的太多了。按这个速度,到了明天,五钱银子一位,也没人收了。”
校尉点了点头,调转马头,带领手下回城去了。
天上下起了大雪,旷野之中的几千人为了取暖,只得紧紧的挤在一起。伊鸣想四处走动,看看要找的人在不在中间。可人挤人,寸步难行。
这时,伊鸣又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真气。四处张望,很快有了收获。由于天降大雪,几千人全成了雪人。只有不远处的一人,头上没一一片雪花,浑身还冒着热气。周围的人也感觉到了温暖,拼命往那边挤。
见四周的士兵忙着烤火,伊鸣纵起身子,踩着人头过去。到了那人面前,他硬挤了个缝,坐了下来。
“大哥一身的本领,怎么被抓来做苦役啦?”
那人三十不到,两眼放光,身上穿着一件寻常人士想都不敢想的皮袄。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在皮袄外套了一件破衣,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见伊鸣特意过来问话,便笑着答道:“你还没被绑上呢,怎么不晓得跑路!”
“没办法,我的朋友被抓了苦役,特意跑来看看。”
“佩服!你是来找人,我也是来找人。不同的是,你找人要救走,而我找人要杀死!”
伊鸣笑了笑:“在平西大将军府蹲了一夜,难道还没找到?”
那人一愣,这小子好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