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的身躯摇摇晃晃,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那么的萧索,沉重蹒跚的步伐看得叫人心酸,连搀带扶好不容易走到了大门口,门口的守卫一见是苏辰,还没上前询问就被随后而来的家主制止,见他指着大门摆手,守卫见到手势,心中会意,推开大门让苏辰出去。
走出苏家大门的那一刻,苏辰如释重负,那种好像走出地狱的感觉让他的身心说不出的轻松畅快,呼出一口浊气,带着一抹不知意味的笑容慢慢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扑通”一声,身心力竭的苏辰跌倒在地,正如苏怀天所说的那样,苏辰的生命精气已经消耗殆尽,估计看不到明天的朝阳便会离开人世。
苍白蜡黄的清秀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潮红之色,回光返照,苏辰颤颤巍巍的站起,双臂垂落,在生命即逝的最后一刻,苏辰的心里竟然涌现出一种不甘之色,没有了家主威严,没有了家规限制,没有了低贱身份束缚,苏辰的脑海里一片清明。
摘下头上的青衫小帽,清秀的脸庞上满是厌恶神态,踩在脚底如同碾死臭虫一样,嗤笑着“难道还要让我再带着你轮回,继续给人当下人吗?”
轻拭着脸庞,佳人残留的印痕已经消失不见,可是为什么还会这么疼呢,尤其是在心口处,苏辰脑海里对她的记忆停留在那一刻,虞素素悲愤流泪的那一刻。
“我有罪吗……”
“就算我有罪也轮不到苏家来制裁,我亵渎了虞素素,可她现在还不是苏家的少夫人,真是可笑,可笑的很,哈哈……”
“说我是污点,咳咳,真******叫人不爽啊。”
苏辰低声呢喃着,情绪波动很大,接不上气的他轻咳起来,那神态如垂暮老人一样,风中残烛,生命之火摇曳轻飘,随时都会熄灭。
手捂胸口,感受着不平稳的心跳,原以为自己身死便会了无牵挂,会得到解脱,不再受到心灵的折磨煎熬,可苏辰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忠心耿耿伺候苏家近十年,到头来不仅骨被挖走,现在还要搭上性命。冥冥中有一种声音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一场阴谋。
“啊!苏家,你欠我的,等老子重生为人之时,就是你苏家灭族之日。”
苏辰目呲欲裂,清秀温和的脸上呈现出一片狰狞之色,竭尽全力的仰天咆哮,恨意滔天,声似冤魂一样回荡在这漆黑之夜,毛骨悚然,叫人汗毛乍起,不寒而栗。
双眼血丝弥漫,隐隐间在他的周身浮现起一片黑气,明亮的夜空中乌云涌现,好像随着他的怨恨汇聚而来,瞳孔放大,苏辰心中充满不舍和不甘,种种负面情绪在他的脑海冲蚀,目光开始涣散模糊起来,但依旧是血丝弥漫。
心跳变得微弱,如此近距离的感受死亡的到来,苏辰心中集聚的怨气也更加浓郁起来,心中一阵悸动,下意识的抬头向乌云笼罩的夜空看去,漆黑的星空下隐隐有一丝触动和他产生了共鸣,血红双眼爆射出两道实质性的光芒,透过层层乌云,直射天际,一种奇妙的共鸣在心中响彻。
“谁……打扰了我的沉睡。”
冰凉如同来自九幽之地的声音在苏辰的脑海里响起,诡异至极。紧接着一道耀眼的红光射进苏辰眉宇之中,浑身颤抖不已,不过没有疼痛感,当然,以苏辰目前的身体状态也感受不到那股疼痛感,红光入体,周身游荡徘徊的怨恨诅咒也尽收体内,充斥着他的大脑中枢。
“咔擦,咔擦”
骨头关节的声音响起,苏辰木讷的抬脚向前行走,如同没有意识的僵尸一样。脚步生疏却很有力,完全不像刚才那般虚浮无力,苏辰的身体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他已经完全迷失自己,支配他的完全是那临死前爆发的怨恨之力。
停下脚步,抬头看去,赫然就是苏辰刚离开不久的苏家大门,双眼里已看不到血丝,而是一片血红之色,猩红的双眼好像要滴出血一样,阴森恐怖。
“小辰子啊,额,应该叫苏辰老弟,哥错了,口误,口误。”苏山拍着苏辰的肩膀散漫的说道,刚从烟花之地寻欢作乐的他深夜回府,见到站在大门不远处的苏辰有些诧异,不过现在的他大脑眩晕,也就没有问苏辰为什么深夜了还没有休息,说话间散发着满嘴的酒气,衣衫不整,全身散发着浓浓的胭脂水粉之气。
苏辰木讷的转身,泛红的双眼散发着嗜血的光芒,苏山见状下意识的向后退去,不过酒壮怂人胆,同时也是平常对待下人的以下犯上,一时间苏家二少爷嚣张跋扈的痞性瞬间爆发出来,大怒道,“我靠,大晚上的你******吓唬谁呢。”
可回答他的并不是平常的低三下四,卑躬屈膝。依然是那双血红的双眼,看的苏山只觉得头皮发麻,脊骨发凉,心里嘀咕道‘这小子平时挺机灵的,难道吃错药了。’
见他眼中偶尔流露出一丝茫然之色,苏山轻身上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忽然,异变突起,苏山伸出的手臂一下被苏辰抓住,巨大的力道让苏山觉得自己是被一只凶兽咬住一样,即使运起真气也不能将其挣脱,疼的他龇牙咧嘴,苦不堪言。
“我靠,苏辰你个王八蛋,发神经了啊,快松开啊,疼死我了。”
“扑通”
如同扔东西一样,苏辰一甩手便将苏山扔出好远,满眼惊恐的苏山来不及叫疼便飞快的起身向苏府大门跑去,边跑边喊道,
“来人啊,快来人啊,苏辰中邪了……”。
惊慌失措的苏山语无伦次的喊道,迎面而来的门口守卫连忙把他搀进府里,见苏辰浑身流露出的气势,一个个惊惧不已,眼前的苏辰和他们眼中那个嬉皮笑脸、处事豪爽的辰哥完全是两个人,大门紧闭,一个个脸色凝重,如临大敌一样。
“轰!轰!轰!”。
漆红色的大门外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巨大的声响吵醒了熟睡的苏家府内众人,一盏盏烛灯纷纷亮起,给了这个乌云笼罩着的黑夜带来一片灯火通明。
“外面发生何事?”苏恒泰眉宇紧蹙,威怒道。
“爹啊,苏辰……苏辰他中邪了。”苏山早已被吓破了胆,满脸灰尘,慌乱的回道。
“堂堂苏家孩儿,成何体统,还不快退下。”对于二儿子寻花问柳之事,苏恒泰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也从未抱什么希望。
“轰!轰!轰!”
大门撞击的声音还在继续,丝毫没有要停下的可能,借着灯光依稀可以看到大门上方漂浮的灰尘,一下一下的撞击随着心跳起伏,那种快要把气提到嗓子眼的感觉叫人无比沉闷。
“轰!咣当!哗!”
上百斤重的大门在众人目瞪口呆下应声倒下,场面一片寂静,只有外面那沉重的脚步声清晰可闻,脚步显得生涩,以至于每一次的跨步停留时间异于常人,一步一步走来犹如踩在众人的心底,这种刺激心跳的感觉实在是让他们叫苦不迭。
苏恒泰一马当先,将他们护在身后,看着两眼血光弥漫的苏辰,看向自己时流露出的怨恨毫无掩饰之意,银白色的金系真气蔓延全身化成实质性的铠甲包裹,苏辰浑身上下流露出的诡异气息让他不得不慎重对待,见他脚步不停依旧向前方走来,苏恒泰运转真气,大叫一声,
“何方妖物,胆敢在苏府放肆,找死!”
苏恒泰已是武灵境界的高手,真气浑厚,对于苏辰,他心中满是愧意,所以出手时保留了实力,只用了两成力道,真气汇于右腿对着苏辰的胸口一记重击。
见苏辰只是向后退了几步,苏恒泰惊骇,武师怎么可能接得了武灵高手的一击,虽然自己保留了实力,可见他并无大碍,毫发未伤的样子,苏恒泰的心里不禁有些发堵,满脸凝重之色,收起杂乱之心,目不斜视,戒备着他的一举一动。
“苏辰,不要被妖物附身,否则你将万劫不复。”苏恒泰试图唤醒他,可回答他的只有那双血红的犀利眼神,无声的回应诉说着他所受的遭遇。
“嗷……”
苏辰张口仰天一声怒吼,深沉的声音里充满着一股野性和孤傲,那根本不像人的声音,倒像是一头凶兽。声音绵绵不绝,似哭诉,更像是召唤。声嘶力竭之际只见夜空中一颗未知星辰越发闪亮,层层乌云也难遮挡不住它的光辉。
“谁……打扰了我的沉睡。”
“贪狼苏醒,随主沉浮,完主之愿,即可归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