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闹铃声响了很久,小千金才醒过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中缝,恰恰照在她的脸上。又躺了好一会,小千金才费力地睁开眼,取过手机一看,已近七点,过一会就得出发到片场去。
她连忙坐了起来。可身子一动才发觉头脑疼得厉害,而且带着点眩晕,她才意识到是昨晚喝的红酒酒劲似乎还未全消。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脑子里如抽丝剥茧,一点一点回想着昨晚的事情。
昨晚莫名其妙地跟着惠城谦去了“刘姐姐小店”,逞强喝了一杯CAYMUS后就意识模糊酩酊大醉了,记得自己好像大骂了惠城谦一通,但骂什么完全不记得了。后来回到山庄后,好像说了他可爱,还捏了他的脸!“天啊,我居然捏了他的脸!我怎么会这么大胆呢!”小千金冒出了冷汗,此时心里终于紧张起来了,真不知道今后怎么面对他,她用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极力想摆脱昨晚这一幕的记忆。对了,后来,惠城谦还带她骑了小区的枣红马,说是要让她醒酒来着,马跑得很快她吓得不清,但真清醒了不少。回家后和爸妈梅阿姨敷衍了几句也就睡了。但是有一点挺让人担心的,真希望昨晚骑马时没有被梅阿姨或者爸妈看到。
无奈地笑笑,只能说又是个疯狂的夜晚,因为她实在想不明白惠城谦昨晚带她去喝酒是为了什么。
梅阿姨敲门进来了,她端进来一杯热腾腾的绿茶,一边把椅子上小千金昨晚的脏衣服拿起来,又拿了一块抹布到处擦着灰尘,一边唠叨道:“哇,整个房间还都是酒味,你也真是的,女孩子家怎么可以喝那么多?外面很不安全的知道吗?而且你也不想想今天还要早起拍广告呢,玩到那么晚才回来。昨晚有点醉吧,看你进门时眼睛都快闭上了,问你话你也答不清楚。昨晚跟谁玩去了?……”
“哎呀,知道啦,我的好阿姨,下次一定不敢了。”小千金打断了阿姨的唠叨,笑道,“就是大学的同学嘛,你不认识的。”
“快喝绿茶吧能舒服一点。真不可以喝太多的,人家喝酒是满脸通红的,昨晚你回来却是一脸苍白,你看你的肝都很难代谢酒精……”梅阿姨擦完桌子,从进门到现在才抬起头来看了小千金一眼。不看倒不要紧,看了后她竟然尖叫了起来:“你的脸!你的脸!”
小千金被阿姨的样子吓坏了,忙摸着自己的脸叫道:“阿姨,我脸怎么了?怎么了?快告诉我呀!”
阿姨似乎很激动,整个人都发起抖来,好一会才叫道:“天啊,你的脸上怎么都是红斑!”
爸妈听到阿姨的叫喊,这时都赶过来了。
“天啊!宝贝,你的脸是怎么了!”妈妈惊叫着冲过来捧着她的脸细细看着。
爸爸站在一旁,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一脸惊异的样子。
妈妈早已激动起来,紧紧抱着女儿不放,落下了眼泪来,道:“天啊,妈妈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你这张漂亮的脸蛋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我和你爸爸没有顾这个家,遭报应了呢!”
小千金如雕像般傻傻地坐着,目光呆滞,任凭妈妈的哭喊,却不出一声。
“行了,你先别激动好不好?我来看看。”爸爸比较冷静,过去扶起着眼泪花花的妈妈坐在一边,自己凑近小千金的脸细看,“红肿的斑点,我看这会不会是酒精过敏了?亲爱的你昨晚喝了什么酒?喝了多少?”
“红酒,CAYMUS。只喝了一杯。”小千金呆看父亲答道。
“痒吗?看看其他部位有没有?”
“不痒。”小千金说着掀开了被子,手脚、腹背上都没有。
“还好身上没有,但是脸是最重要的呀!”梅阿姨扶着小千金的妈妈,说道,“要不要先请个医生来看看。”
“嗯。”蔡辰秀说着掏出手机。
“不严重吧?不用请医生了。”小千金说着按住了父亲的手,“广告怎么办?化了妆就看不到了吧?”
“不行,皮肤怎么可以再被化妆品刺激呢?”父亲严肃道,“广告的事情先不用说了,我叫医生来。”说着便拨通了电话。
“没关系的,不严重的,我看看。”小千金跳下了床要去取桌上的小镜子。
阿姨一把将镜子拿到手中,道:“你还是不要看的好。你会很伤心的。”
“我自己的样子干嘛不能看?”小千金伸手要夺镜子,“我知道一定不严重的,今天还要和爸爸妈妈去片场呢。”她说着说着落下了泪来:“阿姨,求你了,把镜子给我,求你!”
妈妈也说:“宝贝,别看了好吗?等爸爸叫医生来,会给你治好的。”
“我一定要看看!”小千金叫着,冲进了房间的浴室里,在镜子前,她看到了自己的脸。原本纯净白皙的脸蛋上,如今布满了红斑,额头上,面颊上,鼻子上,下巴乃至脖子上,一片一片红肿着,像一簇簇的梅花,红斑周围白皙的肌肤都变红了,整个脸似乎大了一圈。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日后会不会留疤。
她石化般愣愣地看着镜中这个不成人样的自己,突然大笑了起来,举起左手,猛地朝镜子一砸。只听砰地一记硬物撞击玻璃的响声,镜子被壮裂了,碎玻璃掉了一地。小千金缩回自己的右手,愣愣地看着,只见一股红色的鲜血从左手掌上渗出,滴落到地上。鲜血沾满了手腕上的那条玉手链。原来刚才是这条手链将镜子给撞碎了。
爸妈和梅阿姨听到响声冲了过来,看到浴室的场景,都大叫了起来。妈妈差点晕了过去,爸爸让阿姨扶妈妈到床上,又将小千金拉出浴室,火急火燎地找医药箱,后来和梅阿姨手忙脚乱地为小千金清洗、包扎。不久医生到了,为小千金检查了脸上的红斑和手上的伤口,断定是酒精过敏,为她开了扑感敏等几种药。梅阿姨向医生细细询问着,爸爸亲自开着车到市区去买,妈妈则在家里不断打电话处理早上片场的暂停工作。一早上家里乱成了一锅稀饭。
小千金坐在椅子上看着爸妈和阿姨为自己忙碌的身影,心里竟有了一种久违的满足和幸福感,终于得到了父母百分百的关注和重视了。可是她马上又批判起自己来,因为她一个人的缘故,导致爸妈不能去工作,整个拍摄要延迟。如果脸上的红斑不尽快消褪的话,这个广告不知道要怎么拍下去。还有手上的伤,真是自讨苦吃。她看着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左手,现在才觉得疼了。
她注意到了那条还沾着血的玉手链,突然想起了惠城谦说过的“不会让你们的广告拍成的”这句话。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似乎明白了什么:昨晚惠城谦叫她去喝酒,难道就是为了让她过敏而从而不能拍广告?他真是够卑鄙的。——荒谬的想法,他怎么知道她会酒精过敏?呵呵,这也不一定,依惠城谦那样过人的眼力,说不定还真能看出点什么。惠城谦啊惠城谦,到现在留给她的印象,还是那样神秘莫测。小千金心里生出了前所未有憎恶来。她憎恶他的神秘诡异,也憎恶自己的单纯愚蠢,蠢得莫名其妙在凌晨闯入阴森的小巷,蠢得可以跟不明底细的人去酒吧醉酒,今天终于算是遭报应了。
她扯起那条手链,想要从窗户扔出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进了抽屉里。她让爸妈到片场去了,一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开窗帘。好几次她通过窗帘的中缝看到惠城谦站在对面的窗口一动不动。她只是嗤之以鼻,不想去关心有关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