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慕容骏正坐在书房,愁眉紧锁。
流苏端着托盘,也是一脸愁容。自打她认识慕容骏以来,他很少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起码在外人面前没有过。一旦他这般,就说明他遇到了大麻烦。
“骏,休息一下吧。”流苏迈着轻柔的步子,举止得体优雅。
“苏苏,你怎么会来。”慕容骏抬眼看了流苏一眼,又埋首于奏折间。
流苏有些失望,她今天特意打扮的艳丽些,就是为了能让他眼前一亮,可是他却根本没注意到她。以前这种事是从不会发生的,可现在却......
流苏嘴角挂着一丝苦笑,但是很快便被更为温柔的表情取代。她放下托盘,拿出了她精心炖好的燕窝粥,可是慕容骏根本就不感兴趣。她也不恼,婀娜的身姿轻轻擦过慕容骏的身子,绕道他身后。一双柔荑轻展,十指蔻丹红艳,却在即将接近慕容骏的时候,被他抓住。
“苏苏,那天的话你没有听进去。”慕容骏声音冷静,带着流苏无法拒绝的威压。
流苏脸色一白,双手顿时垂了下来。那天的话她怎么没有听进去,她听得很认真,一字一句全部刻在她的脑海里。但是,她宁愿没有听过那样的话。
她爱了那么多年的骏竟然说她的爱是个错,他说她应该有新的人生。可是,他怎么就那么武断的说她不爱呢。她爱的深,爱的发疯。就因为他的低调,所以她才委屈自己,当了侧夫人。但是,她也心安,毕竟她是慕容骏唯一承认的女人。
可是,一切自从华裳出现之后,似乎都变了。
慕容骏变得不再像他,他开始有了情绪。他将自己封锁多年的喜怒哀乐都自然的释放出来。犹记,那次他对月独酌时的忧伤表情。
华裳回来了,骏没有给她任何名分。但是,府里的人都认为她是正夫人,就算他们都知道那只是一个虚名,可是他们还是认可。因为慕容骏认可。
她开始有些害怕了。所以,她急切的想要回她的位置。但是,那个位置已经不属于她了。即使她坐上去,也难堪。她不要那样无耻的带着慕容骏身边,她要的是慕容骏心甘情愿的爱。而不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对她的迁就。
流苏有些恨自己,恨她当初的懦弱,若是她能挺身而出,说不定那个杀燕极的人就是她,而华裳所有的爱都是她的。流苏偏执的想着。
“我当然记得啊。可是,骏,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怎么就知道我跟在你身边不合适呢。如果是华裳想做这个府里唯一的夫人,那也可以,因为她做出了足够的牺牲。但是,你不能剥夺我爱你的权利,所以我不会找什么爱我的人,我就要留在这里。”
慕容骏眸光微动,因为眼前的流苏似乎有些不同了。
“骏,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若不是我,当初你和艳姐姐就不会......”
“够了,苏苏,你今天很不理智。”慕容骏凤眸闪过一丝慑人的寒芒,流苏心下一凛,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也是心惊不已。
“对不起,骏,我不是故意的。”流苏连忙赔礼道歉。她真该死,揭了他和她内心深处最深的伤疤。
“罢了,苏苏,我累了。”慕容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他轻轻扶额,揉了揉自己酸痛的眼睛。
流苏再也不敢逗留,无措的走开了。
“流苏夫人,府外有位崔小姐来找您呢。”一个小厮跑了过来。
“崔嫣然!快请她进来。”流苏整理好情绪,快步出去迎接。
“崔小姐,你可是第一次来相府呢。”流苏不知何时和崔嫣然关系这么好了,竟然主动来迎接她。
“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夫人,而且我也想看看这丞相府是什么样。”崔嫣然笑脸盈盈,显然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但是,流苏也没戳破。
“这丞相府也是老宅子了,之前来这里住的时候也是匆忙,并没有布置,这景致一定比不上崔家的府宅啊。”
“各有各的千秋,而这丞相府倒是更显庄严霸道一些。”
“夫人,你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烦心吗?”崔嫣然善解人意道。但是,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流苏富贵无忧,她最烦心的事莫过于那位神秘的华裳夫人了。
“对了,那位华裳夫人呢。怎么不见她的人呢。”
“华裳,她最近很忙吧。我也没见她露面。”流苏不以为意,并不愿多提。
“我听说最近京城里火热的雅装坊就是华裳夫人开的,吸引了不少千金贵妇人们去呢。就连我家的几位夫人和小姐都被吸引去了呢。”
流苏刚刚就因为华裳而在慕容骏面前口不择言,此刻,崔嫣然又不停的提起华裳,她自然心烦。听着崔嫣然状似不经意的提点,流苏心里不住的冷笑。
“这件事我略有耳闻,不过我也不喜欢出府,所以那个雅装坊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那位华裳夫人真是不简单,像她那么能干的女子还真是不多见呢。若是她做一番事业,也未必输于男儿呢。”
流苏眉头轻皱,今天的崔嫣然话里藏针,句句话不离华裳,似乎在故意刺激她。“嫣然,我有些累了,这丞相府也没什么景致可赏,等哪天我们去京郊的的名园去泛舟游湖吧。”
流苏尽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她真的不想在这个崔氏千金面前失态。
可是面对流苏即将崩溃的情绪,崔嫣然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让流苏平复下来呢。
“那个好说。流苏夫人,既然你累了,那嫣然就先告辞了。但是作为朋友我想忠告你一句,若是你不能压住华裳夫人的势头,恐怕在这相府里的地位很快就要动摇了。你和丞相大人再久的夫妻情分也经不起岁月的消磨的。”
流苏恼怒的看向崔嫣然,这是她第一次这般失态。因为,崔嫣然恰恰戳中了她痛处。但是,崔嫣然偏偏又是一副真诚的的模样。想起这些日子的交往,崔嫣然的确是可以做好朋友的人。流苏有些无助,只有真朋友才会那般直接,虽然让她无地自容,击垮了她的伪装。
流苏委屈的泪顺势流了出来。
“流苏,你怎么哭了。”崔嫣然焦急的返回,轻轻安慰道。崔嫣然很会掌控别人的情绪,此刻一改刚刚的犀利,她变得温柔许多。像个大姐姐在哄她的小妹妹。
流苏自小便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几经辗转才成为将军府的千金。她没有亲姐妹,虽然有流锋的安慰,但是,和姐妹间的贴心终是不同。而此刻的崔嫣然,恰好弥补了流苏亲情的空缺。
泪像决堤的洪水,爆发的泪打湿了崔嫣然的衣裳。流苏痛苦着,崔嫣然不厌其烦的劝说着。看到这样的场景,一向凌厉的点墨此刻也在旁边暗自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