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脚下,小木屋
华裳大多数时候是不在这里的,而白麟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而且她们两个都不怕冷。所以,小木屋已经很久没有开火了。因而此刻就算在屋子里,小南迦还是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窖。
一个人的时候什么都好糊弄,身边突然多了这么个金贵的小孩儿,华裳有些乱了阵脚。“南迦,这是我刚烧好的热水,你先喝着暖暖身子,再等一会我就做好饭了。”
“好。”看着华裳忙碌的身影,南迦有些欣喜,有些好奇。但心中一直有一个信念,这一次,他来对了。
南迦至今犹记,他五岁时在皇宫里发生的事。那一天是他的生辰,因而父皇多饮了几杯酒,晚宴过后他跑过去找父皇,却无意间发现了父皇正痴迷的看着手里的一幅画。
父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父皇喜欢的东西并不多,究竟是什么让他看得这么入迷呢。
他知道父皇最喜欢的画有两幅,并且都挂在了他的寝殿里。一幅是叫《山河永固》的山水图,只不过那是一幅未完的残卷,而另一幅则是父皇一身戎装的威武画像。却不曾想,父皇会对另外的画也感兴趣。
之后,等父皇离开后,他悄悄的打开了那幅画卷。那张画上画着一个美人,看起来极为温柔灵秀。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一般。那一瞬间,他觉得画里的人很亲切。那样温柔不做作的温柔眉眼的人,才能被称作母亲吧。起码,她比自己的那个所谓的母亲看起来要亲切许多。
皇宫里,除了他和父皇,还有一个叫流苏的女人。宫人们告诉他,那是他的母亲。但是,他从没有从她身上感觉到一丝温暖。而父皇虽然不说,但是他能感觉到父皇不喜欢他与那个名义上的母亲接触。所以,他一直待在父皇的寝殿里。
直到,他看到那个画像之后,他所有的想法都变了。
后来他拿着画像告诉父皇,他觉得画像上的女人很亲切,总觉得该叫她些什么。那一天,父皇紧紧搂着他,他感觉到父皇身体的一丝颤抖。威震四方的父皇竟然流泪了。
父皇没有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但是他已经知道画像上的女人绝对不简单。兜兜转转,他从添歌叔叔那里得到了有用的消息,画像上的人叫华裳。
终于经过一番调查,他在寒冷的苍山脚下找到了华裳。虽然,她的黑发变成了银丝,但是他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温暖。
叮叮咚咚,南迦听到了一阵响动。
“你在做什么。”
“我给你做梅花饼好不好?”华裳如今带着这个小孩子,自然要细心些。苍山虽然风景美,但是比起符国,物资还是贫乏许多。
南迦在她身边待了几天了,总吃面食也没有米饭和蔬菜,也是难为这个长在金窝里小皇子了。所以,华裳也露出了自己的手艺。
华裳已经从院子里的梅树上采下了新鲜的梅花瓣,也和好了面。虽然工具简单,但是华裳认真,再加上以前学美术的专业功底,梅花饼变成了各种可爱的动植物。
“这个是小兔子,这个是小狗,这个就是梅花形的,这个是玫瑰形的……”华裳每做好一个就给南迦解释一下。
南迦虽然吃过了宫里大厨们的山珍海味,第一次见华裳做出的动物糕点,玩心顿时被勾了出来,似乎也要尝试一把。
“南迦,洗洗手,我们一起做面饼好不好。感受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也是很幸福的啊!”
“好。”得到华裳的主动邀请,南迦二话不说立即行动起来。
“南迦,小兔子的耳朵要大一点,兔子牙要明显一点,尾巴短一点,要不然就成小老鼠了。”华裳手把手,一点一点的指点着南迦。
“我明白了,你看这样行吗。”南迦极其聪明,华裳一点就通。
“南迦好厉害,鼓掌!”华裳即刻为南迦鼓掌。不过下一刻,华裳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之前这孩子惜字如金,如今多说话了,但是他对自己的称始终是“你”这个第二人称。华裳摇摇头,表示很不喜欢。
“南迦啊,你不要老是你你你的叫我,这样很不礼貌。要不你也像山下的孩子们那样,叫我红衣姐姐吧。”
“红衣姐姐?因为你穿红色的衣服吗,为什么不叫你白发姐姐呢?”
华裳被问愣了,这孩子的思维跳的有点快。
当然不能叫她白发姐姐,也不会有机会叫她白发姐姐,因为她的白发一直被她藏着,她很怕吓到那些孩子们。
之前她也担心南迦会害怕,但是,南迦在看到她的白发后,似乎直接忽略了这个问题,这孩子真的和普通孩子不同,和他交流是要学会技巧的。
“如果真的要我叫你什么的话,我想叫你……妈妈。我不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是它一直在我的睡梦里,而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就应该这么叫你。
华裳手里正捏着可爱的小兔子,闻言,顿时手僵在原处。
妈妈,这个世界除了她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词的含义,为什么这个幼小的孩子会知道。为什么?
华裳看着南迦,神色复杂。
华裳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可是还是控制不住声音里的一丝颤抖。
“南迦,妈妈这个词你以前是不是听谁说过呢?”华裳轻轻放下刚捏好的小兔子,生怕下一秒她会忍不住在这个孩子面前把小兔子捏扁。
“在梦里听说过。”南迦认真回答道,说着还看了看华裳放下的小兔子。
“小时候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但是,我都不知道自己梦到了什么,唯一记得的就是有一个非常温柔的声音在叫我宝宝,然后我还听到了妈妈这两个字,那个温柔的声音和你的很像。”
蓦地,华裳猛然抓住了南迦白嫩的小手,华裳大力的紧握让幼小的孩子吃痛,不过南迦并没有说出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华裳轻轻的抬起南迦的小脸蛋,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孩子,豆大的泪珠再也无法抑制。一滴一滴,滚落到孩子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