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翠竹掩映的小院,一处荷叶交叠的荷花池,旁侧,一名白衣青年姿态慵懒地躺在一张藤椅上,持着鱼竿悠闲地垂钓着。
春风拂过,吹皱一池碧波,送来似有若无的桃花香气,几片梨花瓣儿飘落水池,清澈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十数尾赤金龙鱼摇摆着尾巴,在池中嬉戏游闹,就是不肯咬饵上钩,对此,白衣青年也不着恼。
“花开花落春不管,拂意事休对人言;水暖水寒鱼自知,会心处还期独赏。”
感叹过后,白衣青年轻手端起一旁石桌上的香茗,细细抿了一口,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轻笑道:“耶,今儿个是什么风,竟把您这位‘北玄仙尊’给吹到寒舍来?”
陈北玄缓步走来,在那片苍翠竹林外便停下脚步,没有理会白衣青年的调侃,眼神略显复杂地凝视着白衣青年俊朗而有些苍白的面孔,神情似在动摇,一身慑人的恐怖杀气,亦在此刻尽数收敛。
十里剑神,一位才情惊世,盖压同代的不世天骄。
其手段狠辣繁多,并不止于剑道一途,最为令人仰望惊叹的一战,便是他在“十里春风”证道“化神期”时,因为无意间暴露出来的“地皇书”这件“三皇至宝”,而遭到途经此地的某位“大乘期”的“教主”觊觎。
面对大乘期大能的悍然出手,刚刚晋升化神期的他,不仅没有因为相差了三个大等阶的绝望而束手待毙,反而是对此展开激烈反抗,挥手置下一道传说中的“封天禁地屠仙大阵”阵盘,将那位大乘期修士囚禁其中,再放入其饲养多年的“噬仙戮蛊”、“咒血冥瘟”,历时九九八十一天,硬生生地将那位教主给磨死在阵内。
经此一役,八方震怖,方甫晋升化神期的十里剑神,跻身一跃,成为极其稀少的以化神期境界便同各大大乘期大能平起平坐的教主级人物。
面对这样一位惊才绝艳,能够跨越炼虚、合体、大乘等多个大境界还能将其击毙的妖孽人物,如非必要,便是渡劫期的仙尊也是心怀忌惮,不愿轻易出手。
可惜,那风采绝世的一战,距今已过去不知多少年了,十里剑神却不知为何,一直停留在化神期巅峰,再无法寸进半步。
而他自己,则一直漂泊在外,踏着累累白骨,已经顺利晋升至渡劫期,八方共拜,号为北玄仙尊!
许是因此,让他感到压力倍增,智尽能索下,又适逢奇物中的“三生石”出世,他得知此消息后,毅然决然地踏入了修真界禁地之一的“时光流域”。
时光流域里,为争夺那块三生石,不知他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但能肯定的是,近一甲子寿元的无情流逝,是踏入时光流域后,就必会被其剥夺的残酷代价。
一番血战厮杀,他终是成功夺得三生石,可惜,却在他离开时光流域的最后关头,遭到诸敌的埋伏暗算,其中,便包括三位大乘期教主和一位渡劫期仙尊。
此等危机下,十里剑神仍旧不负其当年威名,禁忌杀阵、噬仙戮蛊、吞佛怨尸、咒血冥瘟……无数天怒人怨的手段迭出,他方才窥到一丝众敌合围的罅隙,顺手斩杀了一位教主,最后拖着重伤的残躯遁逃远走。
举世震怖。
诸多同十里剑神不睦的教主、仙尊欲趁此机会,将重伤濒死的剑神屠掉,以免放虎归山。
其实,大多数人都知道这群人出手围杀十里剑神的真正原因,纯粹是怀璧其罪罢了。
毕竟一位化神期的修士,手里所掌握的好东西,哪怕仅是明面上曝光的那几件,都要比他们这些教主、仙尊的本命法宝还要好得太多,这就实在无法不令他们不眼红,不想将其掠为己有。
他们平日里不敢动手抢夺,是因为忌惮昔日那位教主的下场,曾经方甫晋升化神期的剑神,便能屠杀一位大乘期教主,虽然过程艰难,但如今过去这么多年,哪怕他修为难有寸进,可谁又知道化神期巅峰的他又有了多少机遇,手段如何?
所以,他们也只敢趁着十里剑神进入时光流域后,待他遭到时空逆乱,寿元流逝而出现短暂虚弱期的时候,一起动手围杀。
因此他们在围杀失败后,方才开始恐慌,四处寻查其踪迹,欲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可惜,十里剑神却早已携带着他的造化仙府十里春风,不知避世隐匿到何处,半年过去,至今让人无迹可寻。
唯有同他朝夕相处数百年的自己,方才藉着手中的天皇镜同其他两件三皇至宝的那点微薄的渊源拴缚,一路追查到了雾暗之境。
……
…
“我猜呀,一定不是无聊来探旧师风,该是……咳咳……”
见陈北玄不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盯着自己,白衣青年也不在意,眼含笑意,唇瓣微挑,正开口揶揄几句,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涌来。
良久,急促的咳嗽声方才停歇,白衣青年默默收起掩嘴的丝帕,洁白如雪的丝帕已被呕出的鲜血染红,他那本就近乎病态的苍白面容,又苍白了几分。
陈北玄剑眉微挑,不解道:“值得么?”
白衣青年不答,轻手端起霞辉喷涌的茶杯,轻啜一口,灵气氤氲的香茗入喉,顿时化为最纯粹的生命本源,缓缓治愈着重创的残躯,那如附骨之疽般的寒毒,也似是消融了几分,让他不再那般痛苦难受。
放下茶杯,白衣青年那苍白的面色,好似又红润了些许,轻声开口道:“值不值得并不在我的思虑范围内,三生石已是我现今唯一的出路,毕竟……”
白衣青年抬头,温润如水的眸子瞧着陈北玄那张俊美的面孔,嘴角扬起,绽放灿烂笑容:“我的寿元已剩不多了。”
面对生死危机,他仍旧保持着温润儒雅的笑容,这份乐观的姿态,并非是佯装镇定的外厉内荏,而是饱经风霜多年,方才酝酿出来的从容自若。
白衣青年说完,便低下头来,深邃沧桑的眸子凝视着紧紧捏在掌中的那块透明菱形玉石。
三生石,修真界中极为稀少的奇物,传说其蕴含有神秘至极的六道轮回之力,有人说所谓的六道轮回之力,就是让人在幻境中多经历几次人生,磨炼心性,如此便可轻易突破当前瓶颈;也有人说那是一次保命的机会,哪怕被人杀得魂飞魄散,也会有一丝渺茫的机会带着旧忆转世投胎。
众说纷纭,难辨真假。
但他总觉得所谓的三生石蕴六道轮回,或许,便将是他唯一的出路,一条关乎自己能否重返故星的崎路。
可惜的是,“时光流域”那方小世界太过奇特,化神期以上的修士便无法再踏足其间,若要硬闯的话,哪怕是渡劫期仙尊,也将因自身无法承受时光逆乱的霸道灵威,导致肉身崩毁,元神溃散!
所以,他一直不肯选择突破,去晋升更高层次的炼虚期,硬是滞留在化神期巅峰近三百年之久。
哪怕曾经收养的那个小家伙都已经晋升渡劫期,他的信念也未曾动摇分毫。
他还记得很多年前,在得知修真界有三生石这种奇物的时候,他才刚从筑基期晋升至结丹期,那时,他便已下定决心将来要去时光流域争夺一番,哪怕希望渺茫,哪怕命不由已,也绝不能放弃。
可惜,做为三生石唯一出处的时光流域,哪怕是一处危险至极的绝地,又怎不会被诸位教主、仙尊把持控制?
很多年后,时光流域又经过三百三十三年的岁月沉淀,总算是再度开启。
那一年,他记得他已晋升至元婴后期,期间百年,路途中又获得了许多机缘造化,闯三皇隐墓,踏咒血冥界,本以为够资本进入时光流域去争夺一番,却没想到,自己根本没有进入的名额。
因为各大仙门早已派遣出门下的元婴期、化神期的核心弟子进入其内巡查,即便难以寻到三生石,他们却也不肯多留给他这样的散修几个名额。
名额难得,能得到名额的散修,修为几乎个个都在化神期巅峰,他如何争?哪怕他其实并不怂这些化神期散修,可他却要避免暴露出那几件传说中的至宝,免得遭人觊觎。
这并非没有先例,曾经便有一名元婴修士,无意间暴露了身上藏着的一朵稀世异火——“恒道圣焰”。
倘若没有猜错,那朵稀世异火,最后应是落到镇守“时光流域”的那位仙尊手中,也因此,才造成那位散修突然人间蒸发的凄惨下场。
心存顾忌,无可奈何。
于是,他只能继续苦等时光流域的下一个三百三十三年的再度开启。
这个决定,几乎便是选择放弃修行,将本有可能渡劫飞升的机会给彻底断绝,算是背水一战,若他无法寻到三生石,他的寿元就无法支撑他熬过下一个三百三十三年。
所幸,他最后仍是侥幸夺得了三生石,虽然保命底牌尽出,但也成功逃离了诸敌的那场布局围杀。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他驾驭着“十里春风”躲藏在“雾暗之境”半年了,仍是无法将三生石的具体作用研究透彻,估计几年之内,恐怕还是难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可他的寿元,却真的所剩不多了。
他原定的计划,本是准备夺得三生石后,立刻晋升炼虚期,好延长自己的寿命,以期更好的研究三生石的妙用。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围杀他的那位渡劫仙尊手段太过阴损,令他的根基受损严重,功体半废,短时间内恐怕是无望突破化神期了。
……
“出路吗?”看着白衣青年嘴角绽放出来的灿烂笑容,陈北玄神色恍惚,低声呢喃道。
回想过往,自己也曾是与李七夜齐名的绝世天骄,可如今,李七夜早已挣脱桎梏,不再受人拴缚奴役,彻底夺回真身,从昔日那只隐于幕后掌控天下的阴鸦,正式走向台前。
帝师出巡,神挡天诛,四战铜车出行,纵是极道仙帝,亦要退避三舍!
他早已拘下天命,自己承载着天命,真正达到“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境界,享九界众生共拜,世人称其为:“万古第一帝”!
这一切种种,皆是因“厌笔萧生”执“人皇笔”为其篡改天命,方才使得李七夜这只阴鸦彻底摆脱仙魔洞主的奴役。
而自己,虽然因为十里剑神执掌“地皇书”的缘故,仙途上也算颇为顺利,没有多少波澜就已晋升至渡劫期,号北玄仙尊。
可仙尊又如何能同仙帝比较?人家早已纵横九界无敌,自己却还无法超脱这方修真界。
自己的出路又在哪里?
陈北玄这般想着,翻手取出那面样貌古朴的“天皇镜”。
三皇至宝,荒古时期的几位神皇遗留在人世间的起源神器,可逆天改命,篡改生死,得一即可横推人世间,举目无敌。
他也确实藉天皇镜,于渡劫期中几近无敌,哪怕后来十里剑神不再以地皇书为他造桥铺路,他仍旧是横行无忌,如一口缓缓出鞘的利剑,在刀光剑影的修真界中愈发锋芒毕露。
直到他准备渡飞升劫,欲超脱这方修真界时,方才发现早年亲手所埋下的那道巨大隐患。
昔年,他为求仙途坦然,将一缕命魂给予十里剑神祭于地皇书中,使自身皇运绕体,因此行事几乎无所顾忌,张口一生行事,闭口何须解释。同阶无敌自是不在话下,越阶杀敌也是轻松至极,一生征战难逢敌手,不时负手屹立山巅,晒着夕阳苦叹:“高处不胜寒”、“天不生吾陈北玄,仙界万古如长夜……”
可惜,成也地皇,败也地皇。
因为他的命魂被拘禁于十里剑神的地皇书中,使得如今他纵有天皇镜相助,却也因命魂遗缺,陷入桎梏,再难超脱凡俗。
陈北玄愈是比较得失,心中愈是气愤难平,自己明明并不比李七夜差,凭什么要注视着他的背影,看他一骑绝尘,变得可望而不可及?
为何厌笔萧生能够一如既往地给李七夜撑腰,而十里剑神则是同自己分道扬镳,愈行愈远,是因为各自的理念不同,从而产生分歧,最后造就如今师徒阋墙的局面吗?
“凭什么你们都已找到自己的出路,还要将吾的出路剥夺?”陈北玄握紧拳头,心中气愤难消,醋海翻腾,本已收敛起来的满腔杀意,在此刻再度如潮迸发,吼道:“交出地皇书,念在昔日师徒情分,吾,让汝安度残生!”
“嗯?!”白衣青年怔了怔,遂而无奈苦笑一声,叹道:“哎呀呀,你这话,真是令为师伤心呀,老牧我本来心中一直存着点妄想,以为你真是回来探望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点小窃喜,没想到呀没想到,你只是为了本破书……”
白衣青年念念叨叨着,终于翻出一卷书页略有些泛黄残破的书册,而后,挥手将其掷向面如寒霜,眸中杀意森冷的陈北玄。
十里剑神经常自称老牧,那个牧,有人猜想应该是十里剑神的姓,至于剑神的真名,世上大抵是无人知晓,哪怕是曾经常伴其左右的陈北玄亦不知晓。
他有时会自称九州牧,九州,或许是他的故乡,但无人知道是什么地方。
陈北玄默然想着,抬手接住掷来的地皇书,面无表情地直接翻开书册的最后一页,只见其上字迹苍劲有力,其断连辗转,笔势雄奇,观之若马踏飞燕,倏然间掠空而来,却又转瞬绝尘而去;又好似潜龙出渊,俯瞰众生苦态,一番施云布雨后,方才龙归故里。
金光慑目,神辉熠熠,皇者气势强悍绝伦,等闲修士目难直视。
哪怕陈北玄早已修至渡劫期,仍旧是看得心神一阵摇颤,可谓目为之夺,心为之摇,仅能勉强看到最顶端的那一行标题:“天下谁人不识君!”
瞬息间,一股磅礴气机涌动,潜藏书内的“地皇神炁”直欲透纸而出,轰杀胆敢窥视神书者。
陈北玄顿觉毛骨悚然,心中震骇恐慌,仅是匆匆扫视几眼,便立刻合上书页,方才使得体内剧烈翻涌的气血,开始逐渐平缓下来。
陈北玄早已料到会有这番场景出现,毕竟,地皇书早已被十里剑神祭炼完毕,乃是他的本命法宝,内蕴的“地皇神炁”之强盛,非是地皇传人,谁敢直撄其锋?
他的天皇镜,同样也有这等骇人的威势。
但眼下,陈北玄根本无心与之攀比,那副极力保持的平静神态下,掩藏的是一颗愈发慌乱的心。
“九州牧!这些年你到底又乱动了些什么手脚?吾那缕被汝祭炼在地皇书中的命魂呢?!”
半响,陈北玄再难保持平静,终于开口,语气缓慢,却似咬牙切齿。
“嗯?!什么命魂?”九州牧闻言一怔,不解道。
“当年是谁说过,取吾一缕命魂,祭于地皇书中,可使吾皇气绕体,天运加身,将来必定仙途坦然,无波无澜便可顺利晋升渡劫期,享八方共拜,千万修士屈膝叩首,号北玄仙尊!你现在居然说你忘了?”
陈北玄一字一句,语速十分平缓,但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容,却是随着他的开口,显得寒意愈浓。
九州牧缓缓抬起头来,略有些窘迫地摸了摸鼻子,嗫嚅道:“咦,这个嘛,难道……你当真了?”
“嗯?!”陈北玄目掠寒芒,压抑着怒火喝问道,“共吾讲清楚!”
“哎,当年的小玩笑,其实说来话长……”九州牧蹙眉沉吟了一会儿,神色不再是先前那般懒散,正色道:“事情是这样的……”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九州牧一边解释当年往事,一边还取出几件物品佐证,证明自己所言不虚,那仅是个小玩笑,他并没有拘陈北玄的一缕命魂祭炼于地皇书中。
九州牧还告知,厌笔萧生执人皇笔为李七夜篡改天命的故事,其实也只是传言,真假不知。至于地皇书是否有此作用,他自己因为要闯时光流域取三生石,必须滞留在化神期,所以并未特意去尝试,自然也不会为这种传言特意去拘取他人的命魂祭炼其内。
听完九州牧的话,陈北玄深感震撼,十里剑神竟然不是适逢时光流域开启,才去抢夺三生石?反而好似是为了三生石,他才硬生生滞留在化神期三百多年?
他应该是为了三生石那虚无缥缈的轮回之力吧?陈北玄有些难以理解这份近乎扭曲的信念和坚持。
不过,陈北玄此时也没心情多想。
他已从九州牧的话中明白一点,那就是九州牧并没有藉地皇书给他自己的仙途秉笔篡命。所以,地皇书或许是可以逆天改命,只是九州牧他并没有去尝试。
那么,他此前的些许怀疑,就变得不是那么肯定了,可他遗缺的那一缕命魂,不是被拘禁在地皇书里,究竟又去了哪里?
“怎有可能!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将吾的命魂下落讲出来吗?!”陈北玄想着,面色愈发阴沉,根本不愿相信九州牧的一番解释。
陈北玄在渡劫期积淀多年,早已能够尝试渡飞升劫,若是自身命魂真的无缺,他应该成功挣断界域桎梏,不会再拘于此界。
可他此前在渡飞升劫时,却是藉天皇镜的“照世神光”,清楚得觉察到自身的一处巨大隐患,神魂显得十分虚浮,以他那种状态去渡飞升劫,岂有活路?必定会落得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出现这种巨大的隐患,他思来想去,很明显便是当年被十里剑神所拘去的那缕命魂造成的,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自身还有何处出现过意外。
九州牧微微摇头,轻叹道:“你不是一直认为我是潜力用尽,所以至今无法突破化神期吗?如今怎又执意认为地皇书有此神效?老牧我真没必要骗你什么,当年开那个小玩笑,只是想让你有点信心罢了……至于你说的隐患,大抵是你自身修行太快,一路突飞猛进,心志不坚,造成根基不稳,心魔暗藏。”
“呵……”陈北玄冷笑几声,不屑道:“吾根基不稳?你知道吾究竟掠夺了多少仙门的资源辅以修炼?又重铸了多少次道体神魂?你现在同吾讲,吾根基不稳?”
“至于吾心志不坚?更是可笑,当年吾初到此界,确实心有牵挂,一直惦念着几只故星蝼蚁,但早在吾拔慧剑斩尘缘后,那几只蝼蚁,便是再也不萦吾心,不乱吾神。你还敢妄言,吾之破绽源自于此?”
自负如他陈北玄,怎会轻易听信他人妄语,从而怀疑自身出错?
这样做,简直是在怀疑自己一生所修的全部“道与理”,他所坚定的勇猛精进、念头通达的修真信念,都将成为梦幻泡影,一戳即破!
眼前这个乱已心神的老不死,真是罪无可赦,该当屈膝领死!
陈北玄持着地皇书,书页对准着九州牧缓缓翻开,手指着最新一页上的标题【天下谁人不识君】,冷声道:“吾的人生,无需你来指手画脚!”
“我知啦,你一生行事,何须向人解释?你命由你不由天嘛!”十里剑神颇感好笑地揶揄道。
“嗯?!”陈北玄闻言,心中十分不悦,一身恐怖的骇人杀意,在逐渐升腾扩散,瞬息间,朝着九州牧逼压而去!
……
…
紧张紧张紧张,刺激刺激刺激。
陈北玄血祭破阵,硬闯十里春风,欲夺回昔年缺失之命魂,从此超脱凡俗,再同李七夜试比肩,却与昔年分道扬镳的旧师再起争执,各持己见,分歧仍在。
一番交谈,北玄仙尊似欲悍然出手,欺师灭祖,逆伦弑师!
根基损毁,功体半废,旧师十里剑神即将怼上逆徒北玄仙尊,他又如何绝境觅活路?
请等,瞎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