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正想着,忽然看到李哲匆匆忙忙着从院门走了过来,这个时候王天南等人也看到了阿飞,来不及寒暄,王天南问李哲道:“怎么样,剑铸好了吗?”李哲无奈着回答道:“大当家的,小人办事不利,铁老师不见了,小人寻遍了姑苏城外的各处角落,就是没有铁老师的踪迹。”说到这里,他的鼻尖上都沁满了汗珠,估计是因为没有把事情办成,再加上来回匆忙,急火攻心。王天南知道四大镖师里面唯独李哲办事最为稳妥,假如他都寻不见,恐怕只有出动镖局上下大批人马去姑苏城外展开大搜寻了。阿飞不忍心大家伙为自己付出这么多,忙道:“王老前辈,各位兄长,大家不必为一把剑劳心劳力,只要给我随便找一柄剑,就可以当做我防身的武器了。”王天南道:“阿飞,游蛇剑虽然赶不上千人斩或者龙渊剑,可是也是你多年以来趁手的兵器,随便一把普通的剑,分量、尺寸、剑柄、剑穗,这些都会有所不同,会影响到你出剑的速度和力量,先不说用这种兵器无法护镖,更难以自保。更何况,上次若不是阴无常用的剑锋利且削铁如泥,你也未必会败下阵来。”一旁的刘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王天南说道:“大当家的,依我说啊,不如就将龙渊剑从马肚子里取出来给飞兄弟用,他的剑术高明,正所谓宝剑配英雄嘛!”
王天南还未开口,阿飞忙道:“不可,不可,我不是推辞或是伪善,首先,这柄剑是黑白两道都盯着的上古神器,隐藏尚且遇到诸多麻烦,若是我提着它招摇过市不更成为别人注意的目标?其次,这柄剑是宋大人用来献于当今皇上恩赐登科的武状元的,我此时执剑在手,往后说不定会落得个不好的名声,对福威镖局对宋大人都会有影响。”王天南似是同意阿飞的这种观点,可是一时间又找不到铁老师赶制趁手的兵器,醉还乡一战已经拖延了不少时间,再这样下去,交镖的日期一定延后许多,如若皇上怪罪下来,不单是福威镖局要吃官司,宋大人那里也没办法交代啊。正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外面有喧哗的声音,仿佛还有打斗声。过不多时,只见到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阴无常!阴无常还是那副冷冷的表情,他的身后,鱼贯着走进来几十个随从,表情依然那么恭敬,随从的里面,多了一个人,一个阿飞不认识的人,铁老师。这个人是姑苏城有名的铸剑师,传说师从几十年前赫赫有名的铸剑大师铁神子,铁神子病故,这门独家的铸剑手艺就成为不外传的绝学。铁老师没有名字,或者即使有名字,大家都叫他铁老师,以示尊重,久而久之,铁老师变成了他的名字。阿飞瞧着,铁老师四十上下的年纪,中等身材,一双手孔武有力,看其脚步观其面色不像是习武之人,即使有武功也未必好多少。此时铁老师脸色铁青,像是被阴无常的举动搞得很生气,却又无力摆脱。王天南认得铁老师,示意那哥四个不要轻举妄动,因为醉还乡一战他知道即使没有被下毒,如果冒然和阴无常交手也未必占得丝毫便宜,正所谓不是猛龙不过江,既然阴无常敢再次出现,并且只带了几十个随从闯了进来,说不定后面还要有更多的阴谋。想到这里,王天南向前一步,淡淡地说道:“阁下今日到此莫非是要撅棍子吗?如果上次醉还乡一役你认为放过我们是一种错误的话,今天想必是来弥补你的错误的吧?”阴无常手中还是无剑,两手空空地站在原地,那把扇子就别在他的腰间,他生冷地说道:“我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尤其是对我的敌人,我只想告诉你,若是想过招的话,你们依然会输,即使你们今天没有中毒,毒圣的那些手段我不屑一顾,我只选择用剑说话。”说着,阴无常的眼睛此时就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站着的阿飞。
他继续道:“陆飞,我那天说过,你是第一个让我负伤的人,也是第一个在我剑下留活口的人,我说过,你欠我的,加上你,七条人命。”阿飞从容地往前走着,走到距离阴无常不到两丈的地方停下,淡淡地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是你这笔买卖做得的确不够聪明。”阴无常摇摇头,道:“你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奇怪的是,你为何不去做生意?”“呵呵,我说过,假若我改行做生意,不出几日姑苏城里的大大小小的生意也就都要倒闭了。”阿飞还是这么冷静地说道,即使他知道阴无常的那柄逸龙剑也就是千人斩随时都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上一次算是有运气的眷顾,无论对方不杀自己究竟是何原因,可是,还是活下来了,不是吗?江湖,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一万个死掉的英雄赶不上一个活着的普通人。或许会有人对这句话嗤之以鼻,是吗?难道那些英雄都白死了?不是。无论那些英雄到底是为何而死,怎么死去的,都不重要。他们不为曾经的选择后悔,这就够了。可是,江湖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今天你风光无限,待到明天你风光大葬,后天,或许会有若干人为你掉泪心酸,那么,再后来呢?若干年以后,没有多少人会记得你,时间,会改变很多人,很多事。或许,能记得你的除了亲人就是敌人。永远记得敌人是怎么在自己的面前倒下的,这很重要,这会提醒着站立着的我们时刻保持着注意力,会时刻告诉自己,仇人也好,敌人也罢,都被我踩在了脚下。有些人很羡慕英雄侠客,感觉他们嗜酒如命,嗜色若渴,嗜杀不止,感觉江湖充满了刀光剑影的诗情画意,说这些话或者有这些想法的人一定不是呆子就是傻子。江湖中什么都可能有,就是不会有什么所谓的诗情画意。阴无常下面说的话连阿飞都是一惊:“醉还乡一战我至今仍在回味,你若不是路遇几波劲敌消耗了许多杀气,你若是手中有一把尚好的兵器,或许,那日我们应该是战得平手。
于是,我就想到了一件事,假如你有一把趁手的兵器,我们再战过一次,你看如何?”阿飞明白了,阴无常在王天南之前就想到了铸剑的事情,先行一步将铁老师挟持了过来,迫使铁老师给自己铸剑,然后再次一战。真不知道阴无常到底是个冷血的杀手,还是一个疯子,本可在那日将自己连同福威镖局上上下下一起杀死的,却留下了活口,当日说到自己亏欠他的事情难道现在就用一场比武来还?呵呵,这样的敌手,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想到这里,阿飞苦笑着,最不喜欢麻烦,麻烦却接踵而至。最讨厌和一些奇怪的人打交道,可是连日里遇到奇怪的人竟然是如此之多。鬼头刀、丧门剑、尤其是那个烂银枪,一个比一个奇怪,可是和阴无常比较起来,他们就算得是正常了,非常正常。难道是自己不正常了?就在这个时候,阿飞见到阴无常的掌风即将朝着铁老师呼将过去,没等阿飞冲过去,就听得啪的一声,瞬时间铁老师的脸上就多了一个红色的掌印。阿飞知道阴无常这一掌根本就没有发力,不然,铁老师早就倒下了。阴无常对着捂着脸的铁老师说道:“我知道你铸剑的手段高超,为这个叫陆飞的铸一柄剑,不然……”说着,他的属下将刀横在了铁老师的脖梗上面。铁老师怒目圆睁,愤愤道:“既然大家都是在江湖上行走的朋友,应该知道我姑苏城外铁项南铸剑有三个条件,如果这三个条件不能满足的话,即使是死我也绝不为别人铸剑。”阴无常冷冷地看着铁老师,说道:“不知道现在你会不会铸剑,我只知道,一会刀砍在你的身上,你就永远没办法给谁铸剑了。”铁项南无语。阿飞向着铁老师一抱拳,问道:“在下阿飞,只是江湖上一个晚辈,不知道前辈铸剑有哪三个条件?”铁老师看看阿飞,迟疑了一会,问道:“这位朋友的确看着面生,我只是想知道让我前来铸剑的到底是福威镖局,还是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说着,他的目光狠狠地瞅着阴无常。啪的一声,又是一个耳光。这一次,铁老师的嘴角已经渗出了血水。阿飞向着阴无常怒道:“阴无常,我的确亏欠你,血债血偿,你不必为难这位铁老师。”阴无常笑的时候远比不笑更残酷,他冷笑道:“我只求结果,不问过程,这句话希望你记住,并且,我通常只问不答。”王天南对阿飞说道:“铁老师铸剑的三个条件是,营营苟且之人不铸,作恶多端之人不铸,丧心病狂之人不铸。”说完,他向着铁老师拱手道:“铁老师,不想这件事情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身边的这位少年名叫阿飞,宅心仁厚,非不符你铸剑条件之人,万望您给他铸一把剑,银两方面福威镖局不敢怠慢。”铁老师点点头,道:“我和此人素未平生,单凭福威镖局大当家白眉神鹰在江湖上的威信和名号,我铁项南答应给这位少年铸一把剑,却不知道需要铸一把怎样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