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一天早上，卢楠楠骑着自行车来了。
“你现在怎样？还好吗？”
卢楠楠神色憔悴地走进来：“唉，马马虎虎，过一天是一天。”
钟馨小心翼翼地说：“你坐。喝水吗？”
卢楠楠摆摆手：“你不用忙，我不渴。”
“那就吃水果吧。”钟馨打开冰箱拿出苹果，“你那一位怎样了？你们现在关系好
一点没有啊？”
卢楠楠慵懒地说：“也许吧，我现在终于‘解放’了。”
“‘解放’？什么意思？难道你答应离婚了吗？”
“是，我现在只想着尽快解脱。”卢楠楠凄凉地说，“我再也不要受他的折磨了。”
“卢楠楠。”钟馨怪不好受地说，“难道只有离婚这一条路了吗？不到万不得已
千万不要离婚。”
“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离婚的。”卢楠楠长吐了一口气，“可各种办法都试过了，
山穷水尽，没办法了。”
钟馨既心疼朋友，又不相信朋友的话：“你知道离婚意味着什么吗？你做好心理
准备了吗？”
“我承认，我没做好心理准备，但我相信我离开他也能活。”
钟馨说：“说得轻巧。你已经下岗了，你还要面对住房、工作，还有女儿的教育
以及社会上人们各种各样猜疑的眼光等一大堆问题啊。”
卢楠楠说：“我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虽然不敢保证有信心面对一切，但我想我
会挺过这一关的。”
钟馨心绪复杂地看着卢楠楠。
“你上次说的话，我照着做了，可他根本不理我。既然他这样无情，我还留恋
什么呢？总不能死皮赖脸地缠住他吧。毕竟，树要皮，人要脸啊。”卢楠楠继续说，
“我知道你很担心，但我已经没有力气了，现在只想着尽快离开他，这样我才能好
受些。”
钟馨说：“不管你离开他多远，你的心也不会得到安宁，你的心在流血，你的心
在哭泣，这种伤痛我自己就有过，所以你骗不了我。”
卢楠楠不出声了。
“不要把自尊心看得太重了。”钟馨继续说，“这世界上有的东西是值得我们放弃
自尊心去追求的，当然，你如果真的觉得离婚是一种解脱的话，那也未尝不可。可
这毕竟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下下策啊。”
“唉，人生太复杂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卢楠楠怅惘地说。
“别胡思乱想了。”钟馨温和地说，“古人说得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圣
经》上也说：‘上帝关上了一扇门，又在别处开了一扇窗。’往前看吧，别纠结过去了。
我们中国人之所以能够生生不息，就是因为我们伟大的韧性——跌倒了再爬起来。”
“谢谢你。”卢楠楠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非要离婚的话，我也没话可说，你自己拿主意吧。可是我觉得不到万不得
已就不要离。”
“山穷水尽，已是万不得已。”卢楠楠无限伤感地说，“你了解我，我不是轻率
的人，也不会拿婚姻来开玩笑。”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向前看吧。”
“是，向前看。”卢楠楠极力想挤出笑容，“下岗、离婚、双重打击，唉，万
念俱灰，连死的心都有了。”
“坚强一些。我们要让那些男人看看，离开他们我们照样能生活得好好的。”
“是，坚强。”卢楠楠心绪不定地说，“要坚强。”
卢楠楠的坚定口气让钟馨一愣，她仔细观察卢楠楠的脸色，暗暗揣摩卢楠楠的
心思。卢楠楠收起脸上的苦笑：“你怎么这么看我？”
钟馨叹气：“离婚是大事，它关系到你今后的人生，千万不能赌气。我担心你一
时头脑发热，等过了今天你会后悔你刚才说过的话的。”
卢楠楠颓丧地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趾。
“你再好好想想吧。”钟馨起身走到卫生间去了，她想让卢楠楠自己一个人静一
静。
母亲买菜回来了：“是你呀？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卢楠楠迎上去：“我今天休息。来了一会了。”
“今天在这里吃饭吧？”母亲说着往厨房走去。
“不，不用。”卢楠楠急忙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我还得去买菜呢。”
“好不容易来一趟。”母亲热情地说，“不吃饭怎么行？你一定得吃一顿饭，不然
不让你回去。”
“是啊。”钟馨拉着卢楠楠说，“就在这里吃吧。你不吃饭就走，太对不起我和我
妈妈了。”
“可太麻烦你们了。”
“有什么麻烦的？不麻烦，不麻烦。”
“你快坐吧。”钟馨拉着卢楠楠的手，“你等一会儿，我现在就去做饭。”
卢楠楠答应了。钟馨利索地淘了米，卢楠楠一边摘菜一边和母亲唠起家常，看
到有人愿意和她说话，母亲高兴极了，絮絮叨叨，家长里短，卢楠楠耐心地倾听。
两人真像一对母女，钟馨反而像外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