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至,万里遥;流光朔,人飘渺。
细雨飘飘,把袅袅升起的炊烟打的四散。家家户户正张罗着吃食,而不怕小雨的小孩们还在外面玩耍,不肯归家。
忽然,空中似乎响起了什么奇怪的声音,与轻柔的细雨带风不同,似乎正在急速下坠。耳朵灵的小孩儿已经瞪着眼睛四处张望,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然而没过一会儿,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村外不远处那片小果林中,砸出了不小的动静,屋里忙碌的人们接连夺门而出。
…………
不久之后,村里几个强壮的大叔扛回了一个衣着破烂的短发男子。村里人大大小小都围着看。
“这人长得好奇怪?怎么敢将头发剪掉!难道是什么被流放的重刑囚犯?”
“不会吧?我看他虽然满身血迹,但长得眉清目秀,这么帅不会是囚犯的吧!”
“老爹,这大哥哥的鞋子怎么那么奇怪呀?还是蓝色的,上面还有个好大的钩钩呢!”
各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直到老村长来到跟前大家才逐渐止住议论。
老村长端详了一会,捋了下花白大胡子道:“人家有难,不能见死不救。大牛啊,你们两个把他抬到我家吧,等他醒过来了再做打算。”
…………
五日后,陈家村,村长后院侧屋。
昏沉了不知多久,无冲终于醒转过来,但刚一有些意识,全身的酸楚疼痛又几乎让他再次昏迷。挣扎了半天,费尽心力的无冲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勉力地转头看着目所能及的地方,但身体像灌了铅一样仍然是动弹不得。
看来自己是躺在一张木床上,左边是一堵斑驳的土墙,而右边看到的,只有一张小木桌,桌上摆着几个瓷碗和一个铜制的水壶。
还在讶异自己身在何方,却听到床尾那边“吱呀”一声。有人来了,无冲赶紧收起心思,静静等待来人。
村长背着手走到床前才发现无冲已经醒了过来,讶异的道:“小伙子醒了啊!命可真大,你要再睡几天,老朽也无能为力啦。”
无冲咧了咧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多谢相救,小子感激不尽。敢问这是哪儿?”
村长捋了下胡子,倒了碗水缓缓喂给无冲,笑着道:“这儿是陈家村,我是这里的村长。你五天前从天上掉了下来,我们给你扛了回来。”
无冲呢喃着:“睡了五天啊……”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一件他拼上性命的事!
“敢问村长,可还有人与我一同掉了下来?!”无冲双手一用力想撑起来,却疼的他冷汗直冒。
“哎!别乱动,好好躺着。没人和你一起掉下来啊,只不过有个焦烂的黑炭球砸在你旁边,看起来挺像什么动物的头。”村长见他呲牙咧嘴的又赶紧给按回床上。
无冲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境,似乎那道光闪过,把余天佑给……
狂喜之情瞬间涌上心头,无冲瞬间坐起,却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撕裂开,疼得他大呼小叫。
村长只好莫名其妙的又给他按了回去,然后就看到这帅小伙竟然虎目噙泪,泣不成声。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怎么地了…………
又过了数日,无冲总算是可以勉强行动了。而在养伤期间,他也向村长打听了大致的一些情况。
原来自己竟然像电影小说里的人物一样穿越了!想来契机应该便是无盈师傅留下的那块神秘玉佩。
此方世界,有流光神州,四面环海,海中有迷雾仙岛。而在广袤的神州之上,有人族与妖族分而治之。大汉朝统治中原与东方,而西边的无尽山脉乃是妖族祖居之地。
传说中在极北冰寒之地尚有古生物生存,而极南之处也另有玄乎。但再深入进去的东西,就不是这里的村民所能知晓的了。
而这陈家村,就在神州东方铁岭群山脚下,地属大汉流阳郡。
这会儿无冲正缓缓跑动,逐渐活动僵硬的身子。如今在这异世他乡,凶险异常也不可预料,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再者,既然连穿越这么玄乎的事都给自己碰上了!说不定……说不定!那些传说也未必就是虚构的!说不定无盈师傅还有重生的可能!
最起码,当初那只带自己来此的蓝绿怪鸟,一定大有不凡之处!
想着这些,无冲原本还有些许的浮动慌乱,此时却早已抛诸脑后了。他慢慢审视自己,到底有何倚仗能去接触那传说中的神妙。
自小便跟着无盈师傅学些拳脚功夫,虽然算不上什么武林宗师,但却绝对不弱,对于手底下的本事,无冲还是自信满满的。
而道统玄术,无盈师傅只教了个引雷诀,且从小便只说修身养性,却从不讲授道法经义,就连与余天佑一战时所用阵法也是无冲自己从古书上临摹而来,还耗费了无数心血方才布成。
如今就这么些本事,岂能在这奇异的世界问鼎巅峰?而不走到高处去,又如何能触碰到遥不可及的天……毕竟,还不知道这里的人和妖怪,修为究竟有多高。
无冲轻轻叹了口气。
“小伙子,看来恢复的不错嘛,这都可以跑起来了啊。”村长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道。
无冲听闻声音,急忙停下,拱手一礼道:“承蒙村长大恩,小子才能捡回一条命!”
村长摆摆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年轻人,抚须笑道:“不必客气,无事便好。小伙子你这身体可也不差啊,换成寻常人只怕再躺个十天半月也未必能起来,我猜你还是个练家子吧?”
这会儿无冲也不再拘礼了,冲着村长淡淡一笑,“打小跟着师傅学过几招,不值一提。”
“哈哈,小伙子你太谦虚了啊!你这身子骨,可不……”村长捋着胡子回着话,却被一声呼喊给打断了。
“村长!村,村长!”村里的一个年轻人边喊边跑了过来。
村长吹胡子瞪了一眼来人道:“什么事大呼小叫的!”可紧接着听到的回答,却让这位老人眉头深锁。
“村……村长!那狼头山的土匪传口信来了!”
微一思索后,村长打发来人再去跑趟腿,把村里各家各户的当家人都给召集起来,要商议一下如何应对。
一旁无冲见事态似乎有些不对,正想开口问话,却见老村长回头和他说道:“小伙子啊,我看你身体也差不多了,收拾下东西快走吧,从村口往西北走约莫五百里路,就是流阳郡城了。”
无冲感到诧异,但随机释然。这村长此时让自己离去,想必是将有什么麻烦发生,而村长并不愿意让自己牵扯进去。
他摇一摇头,郑重道:“忘恩负义之事,某不为之。我也有几分拳脚本事,想来也能帮上些忙,还请村长不要推辞,莫要让我良心不安。”
一听这话,村长眉毛一挑,瞥了一眼无冲,也不再多说什么,哈哈笑道:“我就是客气客气。你既然自告奋勇,那就随老夫一同去村尾祠堂商议一下吧。”
无冲轻笑一声,这村长倒也是个豪迈中人,此番却是自己报恩之时了!
…………
阳光透过木窗射入屋内,把一切照的亮堂,除了隐匿在最里面也是最高处的灵位。从地上那一个巨大的香炉里还燃着点点火星便可看出这村子里的人对祠堂的看重。
陈家村祠堂虽然设备简单,却是宽敞明亮的很,在正堂两侧还有大屋子摆放着杂物桌椅。
此时村长老陈正在大堂里和二十来号人唾沫横飞的说着什么。这陈家村只是个小村子,也就百来号人。而那狼头山的土匪窝,虽然也只是不到百人之数,但尽皆是亡命之徒,这一打起来可是很不乐观的。
“大家伙也知道,那些土匪是什么个德行!每年都来咱村里这抢粮抢钱,有时还顺个女娃子或是拆个大屋子。今年更是可恶!他娘亲的竟然要俺们三日内准备十个年轻女娃!你们都说说,俺老陈能答应吗?!咱陈家村能再忍气吞声吗?!”
村长一讲到这里,额头上青筋暴起,神态也是挺吓人的。但却十分有效的把一些血气旺盛的汉子给激的怒火中烧。
“不能!他姥姥的敢来,俺就剁了他!”
“这事不能答应!这帮子狗娘养的不过也就几十个人,咱也少不了多少,和他们拼了!”
可这世间啊,有胆子大的人自然也有胆小怕事的人。
“这……村长啊,那些可都是脑袋别腰上的主啊!这要打起来,咱可挡不住啊。”
“要我说,村长啊,不如就看看凑几个女娃子给挡一挡,得过且过吧。”(说这话的人至今已单身四十年有余。)
这观点一有差异,立马就激起了唾沫大战。
“哎!二狗子你这话怎么说的啊!别人家的闺女就可以随便送出去是吧?你咋不把你老娘送出去啊!”
“不就几个女娃子吗?!好过整条村都给那群大爷给屠了!”
“大爷个屁!那就是一群畜生,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你们还指望他们能可怜你们不成?!”
熙熙攘攘,争吵不断,但终究是愤慨的人多些。
眼看着二狗子等少数顺从派就要被按在地上打,村长赶紧把身下椅子踹倒,发声制止了争乱。
“都给我闭嘴!大牛你把二狗子松开,他脸都变猪肝色咯!都听好了!这女娃娃绝对不能送!大牛说得对,这群养不饱的畜生,迟早得把咱村子给祸害干净了!”
此时村民们也稍稍冷静了下来,一阵冲天怒火却逐渐化成了惨淡愁云。
大牛苦着脸问道:“可是村长……那群土匪也确实厉害,凭咱,恐怕不好对付啊!”
话音刚落,人群里又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哀叹。
那村长也是眉头拧紧,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道。
此时,一直静静的站在一边的无冲拱了拱手,向村长说道:“村长,我倒是有个主意,只是需要大家的配合。”
一听到这话,村长眉头扬起,连忙激动地追问,连大胡子都飘了起来。
“小伙子你有啥主意啊?!快些说说,我们一定配合!”
无冲见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他半分犹疑。
“我见村口前一里处,乃是一条窄路,两边都是灌木矮林。不如在道路中间挖下深坑,然后放上尖锐木桩,再掩饰好做一个陷阱,然后派几个人左右两边拉起绳子,把他们都给绊到坑里去……”
话没说完,却立马有人提出了质疑。“小子!那些土匪可是有几十号人啊,你挖个坑就想把他们给全埋了,做梦吧你!”这又是二狗子!
无冲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自然不可能,我还有后续计较。而且经这么一遭,那些土匪肯定有些顾忌,也能杀他个气势。但之后决定结果的,却是要靠我们手里的武器了!”
说到此处,无冲双眼凝神,坚定地扫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
“好在,我们还有个优势!那就是主场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