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铎的摄像头是笔记本自带的,像素不高,而且还是夜间视频,虽然是自己的小屋,但是由于屋门上玻璃透亮的原因,他不想开灯影响了对门妈妈的休息。所以他只能把笔记本亮度调到最大,借助微弱的映到脸上的光进行视频。为了让摄像头快速测光,必须先把手扣在摄像头上,让屏幕的光最大化集中到手上,等摄像头测光差不多了,慢慢离开,这时感应才算结束。网络那边沐伊洺心想,这小子,挺有意思,还把我当小孩儿逗呢。猫猫的,一晃一晃。这是沐伊洺在这个即将迈入大学校园的假期里,强烈地要求了n次之后才得到的让他满足的结果。之前他们俩的文字较量没有一次自己占上风。这一次,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期盼已久的张文铎,虽然这一晃一晃的,有些好事多磨的感觉。
测光结束,张文铎的手还扣在摄像头上。沐伊洺装作生气:“还行不行?让不让看啊?”
沐伊洺是枫江人。浓浓的口音让张文铎感到好笑。张文铎对于口音一向很敏感,学习的也很快。于是他学者沐伊洺的口音说“没看到你,这摄像头不好使啊。”
“哎?你也是枫江人?”
“你管,让不看让看?”
沐伊洺奇怪,明明是他张文铎堵着摄像头,现在成了自己不开视频。没办法,他也知道斗不过张文铎,反正也是他迫切要求看张文铎的,总要付出些代价的对吧。他便点开了视频那个按钮。
沐伊洺家里通亮,于是看沐伊洺很清晰。标准的瓜子脸,西瓜子,不是葵花籽。因为脸上还是有肉的。浓眉下一双迷人的肿泡眼,眼睑很宽。鼻子一般高,但很尖。这一点让张文铎反映出沐伊洺的其他器官特征。总体来说,不难看,还有那么一点符合张文铎的标准。于是张文铎渐渐把手拿开。
看到张文铎,沐伊洺心里一颤。宽厚浓眉加水灵灵的大眼,鼻梁高得正好。嘴唇很圆润饱满,他似乎能看到里面的舌头,应该是红润润的。张文铎的脸型按沐伊洺的形容,应该是饺子皮脸。本来应该很圆,但是经过他的手一擀,变了形,又不是完全的椭圆。这样的脸型,在沐伊洺的词汇里,只有饺子皮最贴切了。高考后的夏天很热。两人都光着膀子。沐伊洺看着张文铎肉肉的胸脯,想上去摸一摸。不禁咽下一口口水。
“嗯,不错,还行。眼睑很宽,你这种眼睑很适合浓妆。”张文铎看着沐伊洺那痴迷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若不开口先说话,沐伊洺能看一个小时。
“为什么?”沐伊洺不明白,为什么张文铎总懂得这么多。
“因为有空间让化妆师撒野。”其实本来可以说有空间发挥的,张文铎的头脑里偏偏传递出“撒野”。而这“撒野”,从对面让自己心颤的张文铎嘴里说出来,又一次给沐伊洺施了魔法。沐伊洺感到自己只能说话,已经打不了字了。
“恩。”沐伊洺发现自己即使是说话,也只能说一个字了。他真想一个字都不说,只听着张文铎自己说话就好。而张文铎的声音,似乎没有经过耳朵,而是直接击到了沐伊洺的心。
张文铎见沐伊洺不说话,他又开口问:“你准备几点睡啊?”
“你几点睡?”
“怎么?我不睡你就不睡?”
“恩。”
“你天天睡这么晚?”
“恩。”
张文铎看着屏幕上聚精会神看着屏幕的沐伊洺,不忍心打扰,但是他实在困得不行了。“你就会‘嗯’啊?”
“嗯。”这回的“嗯”沐伊洺回过神了,并且带了笑容。
“服你了,不带你这么气人的,不能说点别的啊?”
“嗯。”这次,纯是沐伊洺想气气张文铎。一方面以报之前什么都处于下风的仇,另一方面他发现张文铎着急无奈时的表情相当可爱。
“嗯,你赢了。我得睡了,明天再聊吧。困死朕了。”
虽然沐伊洺觉得“困死朕了”有那么意思自负和玩世不恭,但一听李瑞要下线睡觉了,赶紧精神了起来。“那你电话多少啊?我明天给你打电话。”虽然入学后两个人一定会有机会见面,但沐伊洺生怕在开学前的日子里,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张文铎。
“你留下你的吧,我明天给你短信。”说完,张文铎的鼠标挪到屏幕的左下角,“开始”,“关机”。
张文铎的会话多少有些让沐伊洺心灰意冷,因为不留号码,主动权就到了张文铎手里,自己只好被动地等了。但是他一想,毕竟自己可以被动得给他号码了,而不是主动提出,解释起来可以说是张文铎要去的,他自己其实并不像给。这样似乎也算“牛”了一回。于是他赶紧低下头按电话号码。可越是着急越是按错键子,修改了好几回,终于正确了,赶紧发送。可是当他抬起头看屏幕时,嘴角的笑容成了拱形。张文铎的头像其实早就变成灰色的了。沐伊洺愤恨,“他怎么总是这样!就不能多等一会儿么!”他真想刚才没有发出号码,也让张文铎醒来看自己号码时发现原来自己根本没发给他,然后张文铎会屁颠屁颠地来要。可是,这下自己刚刚产生的“娇气”,被张文铎的关机又一次变成了自己的“上赶子”。他感叹局势瞬息万变。憋着气,关上灯,躺下,眨眨眼。这时,已经凌晨三点半了。顺手,把闹钟定在了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