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姓徐,叫徐怀竹,你是恨天族人,你是世人所说的魔教后人。”
时间眨眼而逝,同样在那石屋,同样是一少年和一婴孩,但不同的是,少年确是当年的那个婴儿,而那婴孩。。。却是一个粉雕玉砌的五六岁的女童。
“我知道的,徐涟师姐。”少年看着女童,放下手中的书卷,郑重的鞠了一躬。
“这是你必须永远记住的东西。”女童郑重的说完这句话,盯着儒雅的少年,脸上就又露出几分气急败坏的神色“你不这么儒气不行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那个李木木?要不要我给你改名叫徐木木!”
“不敢与儒院大先生相提。”徐怀竹温然回答,行为举止更是规范的找不到一点儿瑕丝,但看他脸上露出的欣喜神色,竟是把徐涟的话当成了某种夸奖。
见这情景,徐涟愈加愤慨。
“让你读书不是为了让你变得跟那个软弱书生一样!”
“读书是为了证道,况且大先生那般博大,不是软弱。。”徐怀竹弱弱的抗议。他擅长读书,儒院的大先生也擅长读书,但大先生以书证道,以书得成真君子,他不由觉得自己相形见绌。
“十六年来你都不愿修行,只知道读书,我恨天门的书全拿给你当成了消遣时间的工具!”徐涟恨恨的起身,一跃蹿到徐怀竹的肩头,抱着后者的脑袋开始猛锤。
“连修行都不愿。。。”
传说中的魔教之子,十六岁的年纪却是个只到通感的“凡人”。
“修行之事,自然不如读书有趣。”徐怀竹有些委屈的默默承受脑袋上砰砰作响的拳头,在他看来,那样空坐着感知天地的确不如读书有意思。
“但你终究要回去,你同辈的那些人都已经远远超过你太多,以他们的实力,看你一眼你便死了。”徐涟教训道。
“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徐怀竹低着脑袋,“但是为什么一定要打架?”
“因为你是最后一个,也是最真正的恨天族人,是他们眼里的魔教之子。”徐涟说着这话,瞅了一眼屋子那头堆积着的大堆书籍,看着那些道藏三千,佛偈秘语,以及儒经,徐涟压抑的心情愈甚。“都看了这么多年还看?背都会背下来的东西好么!”
“会背不一定理解,那些东西。。”徐怀竹皱着眉头犹豫道“我有挺多是想不明白的。”
少年皱眉的表情很好看,或许是因为常年在这书堆里浸着的原因,那种举止之间的书卷气很是优雅。颜容虽然不算出众,但他却给人一种格外干净的感觉,就像一张白纸,亦或是一抹天池,总之是超脱了世俗的某样东西。
“成圣之人留下的智慧,你一个通感期的小孩子自然不会明白。”徐涟在自家徒弟脑袋上折腾了许久终于有些累了,昏昏欲睡的骑在徐怀竹肩上,“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年入秋你便回汴京吧,残屋破庙自然不是你的存生之地,而且也该轮到你去扫扫那帮老东西的坟了。”
“徒儿明白。”徐怀竹点点头应下话,却发现徐涟抱着自己的脑袋已经沉沉睡去,丝丝凉意从女童身上散发出来,整个人都变得如同冷玉一般晶莹剔透。
这次又要睡多久呢?徐怀竹若有所思的看着脸前的娃娃,因为特殊的功法原因,徐涟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睡下很久,而醒来则越长越小,难道下次醒来会变成一个婴儿?若要是那样的话是不是还得找个奶娘?徐怀竹想了想面前一年即将面对的颇多事情,想到这一年都不能安静的坐在屋外的湖边读书,不由得觉得生活真是个麻烦事情。
而在汴京的某处,一位粗布破衣的的书生,一位华丽袈裟的和尚和一位白衣飘飘的道士再次相会。但不同的是,这次在三人不远处的墙边,还蹲着一个人,那人一边啃着甘蔗一边嘴里含糊不清的哼着小曲。
“当年做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来讨债。某些缺德的玩意儿迟早遭报应啊!”啃着甘蔗的那人嘿嘿的盯着和尚道士,眼神中寒芒像是剑锋刺破春风,格外凛冽。
“是不是讨债现在还不知,徐涟只是说要将当年的事情做个了断。”道士沉着脸说道“魔教之子出世,且不说他是否来报仇,仅仅是恨天族入世,就已经是天下一大灾祸了。”
和尚颦眉闭眼,手里的念珠扳动,嘴里默念着什么,仔细听的话,却发现那和尚竟是在嘟囔个没完
“天陵朝拜八年一开,上一次是徐涟亲至,这一次竟又多了一个魔教之子,难不成恨天族杀不完就越来越多?要是下个八年再出一个。。这么多个八年一直下去可没个头,当初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万一这魔教之子也跟徐涟一样不好惹怎么办?非要打的话投降会不会更好一点儿,当年那买卖现在想来可是亏得很啊亏得很啊。。”和尚嘟囔的声音很小,再加上语速很快,乍一听还以为是在念经,但听着和尚的话其余三人都是哑然失笑,心想这和尚还是如此的市侩。
“你们说,恨天原真的被道痴和玄怀他们打进了虚空么?”李木木忽然转了个话题,目光延伸到那片消失在世界的“当年太小不懂事,现在看来,倒是有些蹊跷了。”
“大先生这般说,倒是有些道理了。”吃甘蔗的把手里的甘蔗顺手丢在一旁,和尚不再碎碎念,道士也将目光移到了书生身上。
“所以我准备再去那里看看,就算没有什么发现,缅怀一下那些可怜人也不错。”书生说完这话,在地上捡起一支竹杖,“路不平何以平心?”
“邪魔外道何须缅怀?”道士见书生这般说话,脸色难看的斥了一声。一只白鹤在空中高亢的清嘹一声,载着那人便离开了。
“无趣无趣。”和尚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跟着书生往前走去,只剩下那扔了甘蔗的汉子。
“愚道士!蠢和尚!笨书生!就这还敢成为四绝?”看着这帮人分道扬镳,骂完这话的汉子忽然想起自己也是当代的四绝之一,想起自己跟这样三个猪头样愚笨的家伙被人并列,愈加愤慨。
“难道我跟你们站的太近,就非要被带上贱男人的称呼?”
那汉子手舞足蹈的骂了半天,却看那三人没一个对自己做出反应,最终恨恨的捡起地上的甘蔗头看也不看的一口咬下,又骂骂咧咧的吐了满嘴的泥沙。
“徐涟!我就在汴京等着,和尚不敢见道士想他死,那我也要看看恨天一脉还能出怎么样一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