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2010年的夏天,商界巨子于佑和似乎就是在那个夏天摇身变回了数年前寡淡清傲的人,他依旧很少接受媒体采访,接受了也是从来不为媒体拍照,身子面向办公室的落地窗,常常若有所思的出神,忘记记者的提问。
他不是没有去法国找过她,他不是没有为自己的感情争取过。就在唐欢喜飞往法国投靠许夏微的那天夜里,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她接起电话说了好几个“Hello”,他却沉默着不回答,唐欢喜像是有感应一般,不再说话,两个人沉默地握着话筒一直到天明。
现实同臆想的差距总是这样大,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而又或许,像拜伦的那首诗,with,tears,with,silence.
电量不足的手机开始嘟嘟作响,于佑和才不得不叹了口气:“欢喜。”
手机里传来她浓浓的鼻音:“嗯。”
于佑和将手机紧紧贴住耳朵,然后轻轻地、轻轻地问:“你不再爱我了,是吗?”
她的声音穿越了太平洋,穿越了四季的风,穿越了这些年无望的等待,穿越了彼此只能缄默致死的爱情:“……嗯。”
“谢谢。”于佑和仰起头,眼眶里的泪水刚想落下却又倒回进去,他嘴角努力的笑起来,说:“对不起。”
他挂掉了电话。
这一天,于佑和和往常一样起身洗了个澡,早餐是三明治加牛奶,工作忙的他晕头转向,晚上一个人去吃了牛排加红酒,他沿着路灯一个人走路回家。
大概是真的喝多了,否则他怎么会看见自己的前方,有一对身影熟悉的年轻男女,女生喝的烂醉,男生将女生轻轻背在身上,女生迷迷糊糊醒过来,问他:“你是谁?”
他不回答。
“你是谁?”她不屈不挠的继续问道。
隔了好久,那男生才有些无奈的叹口气,他说:“别闹,是我。”
是我,欢喜,是我。
他看着前方的年轻情侣摇了摇头,有些怪自己胡思乱想,而后将西装外套搭在肩上,走回了家。
这样因为回忆而时常走神的事情在公司里也并不少见,它会发生在茶水间,会议室,办公室甚至模特的彩排现场,但凡有曾经和唐欢喜相关的地方,都会成为于佑和走神的地点。
他一怒之下将公司所有和她相关的陈设与场所全部重新装修编排,里里外外焕然一新。季熏觉得没有必要,何况大大超出了公司的预算,她不满的摇头:“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值得吗?”
他则不以为然,眼睛依旧定定的盯着窗外:“如果我的余生之中都没有她,那我宁愿余生与她相关的一切都不要有。”
李春明常常以此来取笑他,偶尔会一本正经的说:“从前有一个人,她突然闯进你的心里,蛮横无理的住下了,任你挣扎驱赶,冷言冷语,都没有用,于是你妥协了,为她洗手作羹汤,打算同她生同寝死同穴。谁知她架着腿磕完瓜子喝口茶,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然后他故作轻松地轻拍了于佑和的肩膀,同情的说:“我懂你的,大总裁。”
结果当然是迎来于佑和一个狠狠的反手握,然后冷眉对他:“你似乎很闲?”
没有人知道,这样表面冷静的于佑和,在机场眼睁睁看着欢喜走后,发生过的一切。
那日欢喜逃也似的登上飞机,他颓丧的在机场蹲坐了好久,一直以为她是藏在了某个地方,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结果一直到机场的工作人员拖着重重的吸尘机器经过他,提醒他已经很晚了,他才回过神。
他将脚上的皮鞋脱掉,甩了几米远,将手腕上的纯白烤瓷手表甩出手臂,掉落在地上,砰的一声,表面就碎了,而表针所指的时间便永远定格在那一刻——
二零一零年,五月二十一日,凌晨,一点三十七分。
他站起身来,走出机场,从高高的坡度上望过去,看见一整个沉睡的Z城。
他光着脚走回他的住处,脚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迅速被风吹得通红。
胸腔里翻腾的哽咽和刺痛,都被用力的压进身体的内部。他回头望了眼机场还在闪烁着绿色灯光的检票口,空无一人。
他想,这就是我的爱。
她就这样冷静的朝远处走去了,渐渐离开了他的世界。
他张开嘴大哭。
冷风像是水银一样倒灌进温热的胸腔里,一瞬间攥紧了心脏。
这才是悲剧的最强音节——
弥漫在整个空旷天地间的、低沉提琴的巨大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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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商人于佑和没有弱点,即便是有,也只会是唐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