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离婚案
时间现在。
地点上党地区。
人物刘祥，某机械厂工人。
董巧莲，某机械厂工人，刘祥妻。
刘父，刘祥之父。农民。
刘母，刘祥之母。农民。
［幕启：乐队呈法庭状，谱架上挂有《审判长》、《陪审员》、《书记员》等牌子。
这些角色由乐手代替。
审判长民事审判庭现在开庭，传原告刘祥、被告董巧莲到庭！
［乐起。刘、董从两侧上场。
董巧莲（唱）闻知法庭把案判，董巧莲顿时心中起波澜。
刘祥（唱）只图能遂父母愿，一心上庭告巧莲。
董巧莲（唱）有理不怕上法院，成竹在胸到庭前。
审判长原告刘祥。
刘祥到。
审判长被告董巧莲。
董巧莲在。
审判长刘祥，你提出与董巧莲离婚，理由何在？
刘祥（唱）审判长听我把理由诉说，闹离婚皆因为脾性不合。
自结婚到今天四年有多，经常是吵吵闹闹大动干戈。
两年前我与她分居另过，如冤家似对头形同水火！
皆因为父母命铸成大错，本是那包办婚姻结苦果！
董巧莲不！全是瞎说！
（唱）说什么“包办婚姻结苦果”？
我们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说什么“吵嘴打架动干戈”？
四年来从未有吵闹不和。
说什么“分居生活二年多”？
昨晚上也没有分床躺卧。
说什么“冤家对头似水火”？
我们这恩爱夫妻全厂数得着。
他爱我满腔赤诚心比火热，我爱他一片深情似江河；他若要情绪不佳我也难过，我要是心情舒畅他也快活；我若是感冒他就伤风，他如果胃痛我也吃不多。
请法院派人到厂调查过，看谁是讲真情谁是瞎说。
乐队（唱）稀奇稀奇真稀奇！
一个说东一个道西。
旁听离婚真有趣，不用买票看好戏……
审判长刘祥，你听清楚董巧莲说的了吗？
刘祥听清了。
审判长董巧莲说的是事实吗？
刘祥这……不……不是事实！我们是包办婚姻，我们是脾性不合，我们是经常吵嘴打架……
董巧莲别听他胡说！我们从来没吵过！最近个把月，他妈挑的他想着法儿和我吵，我就不吭气，他急着想和我吵一架，偏偏吵不起来！
审判长（问刘）是真的吗？
刘祥……是……不是……是……不是审判长（问刘）为什么吞吞吐吐？到底是不是？
刘祥这个……
董巧莲什么这个那个！审判长，他说不出个饸饹面来，让我替他说吧！
（唱）他刚才所说理由全是胡诌！
真正的离婚原因他说不出口。
自从我结婚来到刘家之后，夫妻间相敬如宾情绵意稠。
几年来似新婚亲热不够，互相间关怀备至体贴温柔。
我有时离他去娘家走走，他天天盼我归站在大路口。
一个月轮着他上中班一周，我哪天不等到他，鸟归巢穴人入梦繁星满天，月照高楼。
再说我，与公婆和睦相处天长日久，谁不夸幸福家庭刘家为首！
更有那去年夏天我怀孕之后，全家人笑在脸上喜在眉头。
十月怀胎公婆让我尽情享受，可真是问寒问暖，知冷知热，吃甚有甚，要甚有甚，无微不至，无所不有！
可谁知，一个月前风云突变换了气候，我一下从九天之上跌下了万丈深沟。
二爹娘怒在脸上恨在心头！
刘祥他也和我情意不投。
经不住公婆逼要撵我走，才有这法庭上昧着良心信口胡诌，若要问离婚的真实理由，就因为巧莲我生下个丫头！
审判长原告刘祥，巧莲说的有没有出入？
刘祥这……这……
审判长（问刘）她说的是不是实话？
刘祥……是的。
审判长照此说来，你控告的理由与实情不符啊！你因为爱人生女孩就提出离婚，这种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可是错误的啊，懂吗？
刘祥其实……我也不是非离不可。主要是……
董巧莲主要是他父母亲。刚才他那些话都是他妈教给他的。
审判长刘祥，是这样的吗？
刘祥是。
审判长你父母亲有重男轻女的传统观念，你是不是也有这个思想啊！
刘祥我……我也想要个男孩。
审判长好！法庭调查完毕，现在开始合议。（与陪审员合议）经合议本庭对你二人的离婚案予以调解，希望维护夫妻关系，共同做好男方父母思想工作，对此法院将予以协助。刘祥、董巧莲，你们有意见吗？
刘、董没意见。
审判长好！休庭。
［刘、董下场，法庭场面撤除。乐曲声中，审判长起立“打电话”。
审判长机械厂政工科吗？
乐手（立起接电话）是呀，你是哪里？
审判长我是法院呀，关于你厂刘祥和董巧莲离婚一案，休庭五天了吧？
乐手是呀，整五天。
审判长现在情况如何？
乐手小两口倒好像没什么了。老两口嘛！还得继续做工作哇！听说，老两口正四处活动哩！
审判长唔！那……我们共同做工作吧！再见！
乐手再见！
［二人放下电话，坐。刘父、刘母上。
刘父（唱）活动周旋托人情，刘母（唱）不走后门事难成。
刘父（唱）传宗接代大事情，父母（唱）不抱孙子心不宁。
刘母……哎，我说老头子呀！
（唱）自从上次休庭后，你四处活动把后门走。
腰酸腿疼真够你受，咱该再去把谁求？
刘父求谁？求谁也白搭！认命吧！绝后吧！（突然想起）哎，我说老婆子咱俩光顾忙活的走后门哩！你就没看见人家小两口又好起来了？
刘母好不起来！祥子孝顺！
刘父孝顺个屁！哄不死你！
刘母甚呀！我不让他和媳妇说话，这十来天他就没说呀！
刘父屁！背着咱俩又说又耍的一见咱俩就成哑吧。
刘母啊！那……这十来天，我让他在你屋里睡，难道……
刘父你不说我倒忘了。昨天黑夜我半夜醒来一看，糟糕！刘祥的被窝是空的。
刘母甚呀！你个老家伙，连个孩子也看不住。
刘父他那么大了，我能看住？
刘母这个没出息的小子……哼！老家伙看你的“好”孩子！
刘父怎么是我的？没你一份？
刘母嗨！不要圪辩了，咱得赶紧办！
刘父赶紧办？咋办？不管你送烟送酒，送米送面，人家横竖不要。打铁得看火圪星。知道吧！现在甚时候？整党哩！
刘母整甚党哩！光打雷不下雨，走过场哩！你懂个屁！咱下的本钱太小。
刘父你是说，人家瞧不起？咱得来大家伙？
刘母那可不？要不，人家当干部的怎样富起来？
刘父弄什个大家伙？
刘母（手势）……
刘父甚个？
刘母电视机，带彩的！
刘父彩电！？啊！千把元哪！
刘母死脑筋！只要有了男孩，给咱刘家传宗接代，只值千把元？
刘父……好！买！那买上送给谁？
刘母还能送给卖烧豆腐的？真是，送给审判长！
刘父敢送？
刘母敢！你以为戴大盖帽的都是“黑老包”？屁！买！马上去买！
刘父好！砂锅捣蒜一锤子买卖！走！
［刘父、母下。
乐队（唱）一件厚礼送法庭，掐指算来十天整石头落水没动静，莫非真的遇上了“黑包公”。
［二老上。
刘父哎……我说老婆子，这两天我的心里，就像揣了个兔子，圪蹦圪蹦地跳哩！
刘母不跳那叫尸首！
刘父我担心，那台彩电……
刘母没事……
［二人“进屋”，合计。
［刘祥、董巧莲抱电视机上。
刘、董（唱）适方才经审判长一席劝告，咱夫妻再不必明仇暗好。
归家去说服二老思想开窍，晓利害明大义把旧念来抛。
［刘、董“进屋”，放电视机。刘父、刘母未发现。
刘、董爸爸、妈妈！
刘母（问祥）你！你你！……你怎能……
刘祥（尴尬）妈，其实我们天天说话呀……
董巧莲妈妈，爸爸，从今后我们再也不背着你们二老了。刘祥，我们向二老道歉。
刘祥对。请二老原谅。
刘母没出息！
刘父呸！
刘祥刚才审判长和我们谈了话，让我们与二老好好谈谈。
刘母谈甚呢！老头子，咱们走！（拉刘父，见他叼着烟，将烟打落在地）走！
董巧莲（急生一计）走？要走，咱们一齐走！咱们再次去法院，再上一次法庭！
刘祥，抱上电视机。
父、母啊！电视机怎么在你手里？
董巧莲你先别管，刘祥，抱上它！这是物证！
刘父甚个“物证”？
董巧莲收买政法干部的物证！刘祥，咱们先去告……
父、母啊呀，大事不好了！（急拦）啊呀不敢去，不敢去。刘祥，巧莲，好孩子，好媳妇……
董巧莲（见时机已到，忽转为笑脸，和蔼地）妈！
（唱）尊二老听儿媳良言相告，再莫要认死理自寻烦恼。
刘祥（唱）适方才审判长把我俩劝导，董巧莲（唱）不应该消极抵制对待二老。
刘祥（唱）又指出行贿赂歪门邪道，董巧莲（唱）二爹娘做此事实在不高。
妈妈你一心想把孙子抱，岂不知男女平等无低高！
刘母（唱）说什么“男女平等无低高”，一胎化谁不知男孩为好。
刘父（唱）有男儿咱刘家接代有靠。
刘祥待将来招女婿岂不挺好。
刘父没出息浑小子少来这一套！
刘母跟上秃鹫在后边你也瞎吵吵！
董巧莲妈妈你别骂人请把气消，刘母看见你我心就如同火烧！
董巧莲巧莲我有缺点尽可指教，刘母指出来也枉然你难改好。
我说巧莲呀！你到我家四年了，样样都好，咱婆媳们处的也好。可千好万好，你给我生不出个胖小子就全不好！
刘祥妈，你怎么能这样？
刘父就是嘛！她要是会生男孩还离甚婚哩！
刘母是呀！巧莲啊！你过去待我再好也不能算好。你要是答应离婚才算真好，你答应我吧！提甚条件也行。
董巧莲好！我答应，不过我提个问题。
刘母只要你答应离婚，提二百个问题也行。
刘父二百五也行。
董巧莲我只问一句：我没生个男孩，二老就逼刘祥和我离婚，假如刘祥再找上一个还是生女孩呢？
刘祥难道我就再离一次婚？
刘母那也说不定。
董巧莲如果第三个、第四个媳妇都是生女孩呢？
刘祥我该成“离婚专家”了。
［审判长离乐手位子，“进屋”，插话：
审判长好一个“离婚专家”啊！
［审判长突然出现，刘父、刘母愕然……
刘母啊呀，饶了我们吧！
刘父我们不敢，我们再不敢了。
审判长（惊讶）这……这是怎么回事？
［刘祥上前与审判长耳语。
审判长唔，哈哈……知道错了就好，今后再不能来这一套了。
刘母那……你不是让我俩去过堂的？
审判长过什么堂？要“过堂”我就不让刘祥抱回电视机了。我是来串门的。来来，快坐下。（扶刘父坐，巧莲扶刘母坐，刘祥搬椅让审判长坐）老嫂子。你真的愿意让你儿子当离婚专家吗？
刘母（嗫嚅）这……谁愿意呀！
审判长老嫂子呀！
（唱）老嫂子你心中有本糊涂账，错怪了巧莲媳妇不应当。
你待她一前一后两个样，分明是男尊女卑陈旧思想。
我这里给你假设打个比方，同样是巧莲她去年生养，假如她生男儿遂你愿望，她定是刘家的一等功臣，光荣无尚无尚荣光！
刘母（接唱）只可惜不是真是打比方，刘父（接唱）审判长算说在我的心上。
审判长（接唱）打比方为的是把灯拨亮。
刘、董（接唱）这比方打的巧内有文章。
审判长（接唱）假如你给巧莲“立功受奖”，你可是埋没了儿子刘祥，就如同错怪巧莲一个样，老嫂子你可知所为那桩？
［刘父、刘母迷惑不解，刘祥、巧莲私语窃笑。
审判长老哥、老嫂子呀！这里边可有科学道理呀！这生男生女是夫妇二人的事。
然而，夫妇双方有一方是起决定作用的。这一方不在女方，在男方。因此如同生男孩记功应记在刘祥头上一样，这生女孩“有罪”也应该记在刘祥头上。
刘祥所以，咱们不该告，要告应该是巧莲是原告，我是被告。
刘母真的？
刘父嗨！看这生活做成甚了！
刘、董妈妈，爸爸！
（唱）二爹娘，听明白，相信科学脑筋开！
父、母（接唱）看来不该把她怪，看来只好绝后代！
刘、董（接唱）说什么，绝后代，传统观念要抛开！
审判长（接唱）新社会男孩女孩都可依靠，不应该重男轻女迷了心窍。
董巧莲（接唱）如若是大家光把男孩要，刘祥（接唱）无有女岂不是光棍一条？
董巧莲（接唱）无有女怎能结婚生宝宝，审判长（接唱）又如何传宗接代有依靠。
刘、董（接唱）二爹娘细细想想多思考，是不是男孩女孩一般高？
刘父（唱）孩儿们讲道理苦心劝告，刘母（唱）看起来是咱俩鬼迷心窍。
趁时机快下台别在“圪绕”，一家人和和气气重归于好。
（白）审判长，我们错了。祥儿，巧莲，我们是老糊涂了，不该，不对呀！
刘、董也怪我们不好。
刘母算了，只当没这么一回事，一风吹了！
审判长这桩离婚案也就这么了啦！
父、母把那电视机放到你们小两口房里，刘、董不不，还是放二老房间里吧！
刘父不用，过两天再买一台。你俩拿去。
审判长好！你们就拿着吧！
演员、乐队（齐唱）这一桩离婚案到此告终，全家人重归好喜气盈盈。
相恩爱互尊敬和睦家庭，手携手奔小康灿烂前程。
1984年12月初稿1986年4月第三稿载《山西省群众艺术馆演唱集》
说不清楚出差到都市免不了市场漫步，这一次非同寻常可真是大长见识大饱眼福。
我自愧身处僻壤孤陋寡闻是个老土，准有人讽刺我少见多怪咋咋呼呼。
可是我总觉有一根鱼刺卡在喉部，不说出来太难受，即便是招取笑也不在乎。
那天我先到百货大楼看看西服，见标价不由我瞪大了眼珠。
我的天！一套西服竟然要七千六百五，配一条领带正好八千凑个整数。
再上一层楼就是皮鞋组，哇！那价钱也高得令人发怵。
女士皮鞋三千二，男士皮鞋两千五，一打听并非进口货，产地本是江苏。
看到此我心里犯了嘀咕：
如此贵的皮鞋可有买主？
咦！我站在那儿正在疑惑，却只见一对时髦男女把柜台光顾。
那男士二话不说打开皮夹把钞票掏出，一百元面值的人民币一大叠数都不数。
卖鞋的小姐说：先生，多了一百五……
“甭找了！”打个手势离柜台，“咯噔咯噔”好一对俊男靓女的摩登步！
下楼来我又问服装卖主：
是否有人问津这高档西服？
答曰：顾客中有老外然而屈指可数，大多是国内的“倒爷”“大款”个体户。
听到此我惊呆了，张开大嘴半天合不住，要有人拍照片称得上表情丰富。
离开百货楼又逛了几个店铺，高档货比比皆是名目繁多花样百出。
大街小巷随意逛，不觉来到一僻静处，偶然间新发现，惊得我头大如鼓。
这是一家新近开张的门诊部，“爱犬诊所”四个大字格外醒目。
亲眼见一小姐抱条小狗从轿车钻出，急匆匆进诊所高喊大夫。
看稀罕我随她走进这专治小狗的门诊部，这一回哪！我好比刘姥姥走进荣国府。
只见大夫给那小狗又是量体温又是听肺部，又吩咐护士抱进里屋要给它做做心电图。
趁空挡，那小姐言词恳切央求大夫：
麻烦您多费心救救我的小噜噜。
这小噜噜本是德国“黑贝”名贵狗种，那是我上个月才买的花了整整一万五。
这几天它又是咳嗽，又是呕吐，闹得我饭不思茶不想一夜一夜抱着它哭。
听罢这妙龄女郎一番哭诉，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麻辣酸甜苦！
回旅社的路上我思绪难平如波涛起伏，我情不自禁地想起机器旁的工人师傅，想起田野里的农民大叔，想起办公桌后的机关干部，还有那数不完的科技人员教师队伍……
除此之外，我还想到不老少的逃税大户，想到公款旅游的人吃喝玩乐全不在乎；还想到有人从发放贷款中捞取好处，有的人钱权交易大收红包心狠手毒。
凭本事走正道发大财我绝不嫉妒，可好多事情说来说去说不清楚。
中国的大款不过是很小很小的少数，那么多的高消费他们都是高收入？
现在反贪倡廉可说是大张旗鼓，各条战线齐动手正在大打过街老鼠，万众一心要把神州的污泥浊水来个大清除。
这才是，脚踏实地艰苦创业走国富民强的康庄路。
载1993年秋冬合刊《山西曲艺》
铁厂长的“三斧头”
合唱太行山钢铁厂远近着称。
更有位铁厂长赫赫有名。
走马上任三斧头兴利除弊，全厂上下有口皆碑人人赞成。
［铁厂长手执《招领启事》上场。
铁厂长同志们！
今天我站在这大会讲台上，心胸内不平静如倒海翻江。
为什么？就为这！（指招领启事）
这件事发生在昨天晚上，当时我因开会还在厂房。
我爱人听见有人把门敲响。
打开门却不见人去何方，只见到两个提包门前放，她只好拿回家暂且收藏。
提包里装礼物全是高档。
288论价值“大团结”得数百张。
合唱铁厂长讲到此处稍一停，听众们顿时哗然乱哄哄。
铁厂长别议论，请肃静，听我把话说分明。
我王铁生就一副铁秉性，因新来恐怕大家不知情。
人常说为官不打送礼人，我王铁照“打”不误不留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