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他却是再没有留后手,玄炎掷向剑问天的一瞬间,剑锋也紧接而至,剑问天当此两大杀招,面上微凛,他身子急往后退去,单掌伸出,掌心间的劲气竟是引着那玄炎,让那玄炎始终接近他不得,而张羽的剑锋也是被他以另一只手掌阻住,他心分二用,却仍是不落下风,莫看他一味的呈守势,其实张羽的剑气被他的劲气牵动,自己的身子是不由自主随他而动的。
他本是占据主动的一方,瞬息间便受制于人,他极力想将主动权从剑问天手中夺回,但却发现对方劲气好似汪洋大海一般,自己的剑气与玄火劲气一旦与对方的劲气接上,便好似石沉大海,再没了半点反应。
眼看他身子急退,身后已是一方残壁,再无退路,张羽心念一动,只待对方退无可退之时,双方便再没了回旋的余地,剑问天亦是明白这个道理,他于残壁一寸处突然立定,双掌交错了个位置,其上白色劲气缭绕,玄炎被与他的白色劲气一触之下,竟是瞬间消散开来,而张羽的剑锋也被其持握在手,他以劲气覆盖手掌,徒手握住张羽的剑锋,轻轻一带,竟是险些将碧霄从张羽手中夺去。
若是换做张羽与清玄真人比剑之时,这一带之力,足以夺过张羽的手中剑,但此时此刻张羽心境坚定,眼中再无之前的迷惘,他深知自己的手中剑,是为何谁而持,既明此理,握剑的手,自然是稳定无比,饶是有万斤巨力逼来,仍然是不能动其手中剑分毫。
剑问天一下没有夺过张羽手中剑,面上也微现诧异之色,但见对方双目血红,周身的赤红气息更是翻腾不歇,饶是他,对着莫名的赤红气息也是忌惮非常,而他目光瞥见张羽身后还负着的一柄暗红古剑,心中更是微微一沉,他掌上劲力往外一送,张羽的身子立时向后一退,接着剑问天双掌同时送出,齐齐拍向张羽的胸口。
此刻张羽身形不稳,胸前空门大开,剑问天这凌厉的一击眼看无法躲避之际,张羽身前翻腾的赤红煞气忽而形成一道屏障,护在张羽胸前,剑问天一掌拍在这屏障之上,但觉手掌之上传来一股灼热之感,他惊的急忙收掌,但觉那灼热之感透过自己的手掌,直传递至自己的各处经脉,这一下他更是心惊,正运气抵挡这股灼热感时,张羽已是瞧出了他的破绽所在,一招太清玄光剑使出,天际飘来的巨大剑芒,直往剑问天头顶落去。
这太清玄光剑威力绝伦,剑问天感受着头顶那股逼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凌厉剑气,心中暗暗一凛,他此刻受煞气灼伤,体内内息微一紊乱,此时要想抵住这剑芒,实是全无可能,但他若要侧身躲避,这剑芒打在这登天山山顶,恐怕他们在这山顶再无立足之地,此时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好不犹豫的时候,张羽忽而袖袍一拂,那巨大剑芒于将落未落之际,竟是渐渐消散开去,化为点点红芒,四散在漆黑的夜空中。
他一下收手,不但是剑问天,便是萧月颜,心中也松了口气,张羽看向剑问天,脚下的八卦图案渐渐散去,眼中的血红色也褪去许多,“前辈,你我若是再继续打下去,恐怕整个山峰都要遭殃,你我便到此为止吧!”
此话说得十分婉转,其实那一下若是张羽不收手,剑问天即使不败,也会很是狼狈,张羽顾及他的颜面,并未明言其实他已经占了胜势。
但他不说,剑问天岂会不知?纵然这期间因为他第一次接触张羽体内的煞气,受其分神,但也无论怎么说,自己总是输了一筹,他一挥衣袖,道:“罢了,你们自行走吧!”他其实也并无意强留下萧月颜,只不过他想着能有个人相伴,总是好点儿的,但见张羽此番不带走萧月颜是不会罢休的,他也既然输在他的手上,也再无什么兴趣强留下她了。
以他的性子,别人若是不愿留,他也是不会强求的,他何尝看不出,萧月颜虽然遵守诺言,但其实她并非是发自本心的想留在这里?
张羽见她愿意放人,心中一喜,转身看向萧月颜,却见她微微摇首,虽是一句话不说,那秀眉间的那股执拗,已然能说明很多事情了。
他缓缓合眸,亦是摇首道:“萧姑娘,恕张羽得罪!”他一句话说罢,萧月颜尚未有什么反应,却觉自己身子一麻,却是张羽一步逼近自己身前,连续点住自己身上几处要穴,令自己动弹不得了。
纵然张羽这一下速度极快,但以她的修为,若是凝神戒备,张羽是断然没有机会得手的,只是一来萧月颜不知张羽会突然下手,二来自张羽来此之后,她的心神一直不定,一朝失神,却是遭了张羽的暗算。
剑问天见得张羽如此,也并未出手相阻,他既然言明让萧月颜离开此处,纵然萧月颜再要执意留下,他也不愿了,如今想来,这些人走了更好,他一个人清静了这么多年,又何必到得最后的时候受这些外人的叨扰?
“外人”一词在心中闪过,剑问天望着张羽抱着萧月颜离去的背影,忽而叫道:“等等!”
张羽脚步微顿,但听得他缓缓问道:“你们来此的时候,可见过,这岛上,还有别人么?”
他此问倒是让张羽微微一怔,张羽不知他为何如此相问,只如实道:“确有一位姑娘住在此地。”
“一位姑娘?”剑问天平淡的语调都有了些变化,带了一丝焦急,“那姑娘生的什么模样!”
张羽想着香莲的容颜,道:“出尘若仙。”他此话也并非是夸大其词,论及相貌,香莲不但生的美丽绝伦,其言谈举止间,更多了一份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这不似萧月颜的冷漠,将别人与她隔的远远地,而香莲待人待物都是极为和善的,但若是你想与她再进一步,却是极难了。
剑问天听得他的话,身子微微一怔,心中虽期待着是她,但转念又道,“蓬莱的女子生的都很美貌,也未必就会是她。”心念及此,不禁又问道:“那姑娘可有姓名?”
张羽见他一再询问,也是不厌其烦,缓缓道:“她自称为香莲。”
“香莲…香莲!”剑问天听得这个名字,喃喃数句,忽而眼眸中闪过一丝欣喜,“是她,真的是她!”许是因为太过激动,他的身子都在轻轻颤抖,“她就在这山下!?”
张羽听得他激动的语气,不禁回首看向剑问天,道:“正是,此岛之上除却前辈与她之外,恐怕也再无他人了。”
剑问天听得他的话,面上露出不知是喜是悲的神情,他忽而长叹一声,“想不到,这么多年,我与她,不过是一山之隔!”
张羽道:“莫非前辈认识香莲姑娘?”
萧月颜此刻穴道被点,但他们的话她都是听在耳中,她心中也不由微微好奇,看这剑问天的神情,似乎与那香莲是很早前就认识的,心中也不禁暗暗好奇。
剑问天听得张羽发问,微微摇首,“自然是认识的,小子,你带这小姑娘离去也没什么,不过,我有个请求。”
张羽神色一凛,躬身道:“前辈但有所求,晚辈无不尽力而为。”
剑问天颔首道:“这也并非是什么难事,我只是想再见她一面…”
张羽知道他说的乃是香莲,想着这也没什么难办,他只消下山后,再将香莲带上来便是,这山虽极高,但对于他来说,却并非那么高不可攀,即便带着一个人,也是如此。
剑问天也是知道他如今的修为对于此山实已是来去自如,本欲坦言让他将香莲带上山来,忽而神色变了变,眉头微皱,抬眼看向张羽,“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如今这岛上便只有她一人了么?”
张羽道:“说来也是机缘巧合,我们的船只在海上遇上了极强的风浪,船只沉默,我等在大海中漂流许久,不知怎的,便到得了这里。而来到这岛上后,除了香莲姑娘外,也确是再没有见到其他人。”
剑问天听罢,忽而冷冷一笑,“想不到,昔日宛若仙境的蓬莱岛,如今已是荒无人烟,留她一人在此,却是不知幸也不幸!”
他又喃喃自语道:“蓬莱天灾…嘿!好一场天灾!毁却多少家庭与多少条性命!既然一切由我而始,那么也该由我而终!”剑问天忽而踏前一步,走到张羽近前,道:“带路!”
“什么?”张羽与萧月颜正自错愕,剑问天已是纵身跃下山崖,下方传来他淡淡的声音,“带我去寻香莲!”
二人见他先行一步下山,心中均是惊讶不已,萧月颜是曾听他说过,他被囚禁在此,虽然可在这山峰的周遭活动,但是决计不能远离的,此刻见他纵身下山,俨然一副要离开此处的模样,当真是令人好生奇怪。
而张羽自是惊讶他口中所说的天灾,只道这蓬莱莫非之前还遭遇过什么变故不成,他与凌灵初上此岛,便觉此处死气沉沉,杳无人烟,而那漆黑夜空上的一轮红月,更是将此处衬的诡异非常,若然此处真是蓬莱岛,那么与传说中的仙境未免也太不相像了。
剑问天当先下山,二人也再不耽搁,张羽一揽萧月颜纤腰,道了声得罪,随后身形如风,带着萧月颜一路往山下疾驰而去,按理说下山比上山难,而况这登天山垂直入云端,根本无供人踩踏攀登之处,但张羽,剑问天二人神通非凡,竟可凭虚御风,飘然而下,便是那翱翔在九天之上的大鹏,恐怕此时比起二人的身姿来,还要逊色一些。
二人劲气悠长,身法迅捷,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山脚已是近在眼前,剑问天当先而下,张羽紧随其后。
紫凝等人已在山脚等候多时,但觉始终不见张羽的身影,众人都不禁暗自担心起来,便是凌灵也有些坐立不安,心道莫非期间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又等了片刻,仍然不见人影,余兆终是坐不住,道:“这般等着,实在令人焦急!”
“你别说话!给我乖乖坐下!”余猛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拉着他坐在一棵大树旁,拍了下他的脑袋,“要你多什么嘴,你乖乖等着便是!”此时众人已经是够烦的了,余兆再一说话,岂不叫人更是担心?余猛只道这小子头脑缺一根筋,急忙喝止住了他。
紫凝看向青冥,低声道:“青冥师兄,你看…”
青冥微微摇首,“再等一等。”他想着过去了这么久,张羽若是登山不成,便也早该下来了,既然没见他下来,料来大概是已然登上山顶,只是恐怕在山顶上出了什么变故。
凌灵听得青冥的话,握着祝余草的纤手不由紧了紧,心道:“若真是有什么变故,那木头可千万不要有事才好。”正这般想着,忽觉头顶上方劲风吹得头皮一阵发麻,她心中一喜,抬首叫道:“木头!”
众人听得她清脆的叫声,也是抬首向上看去,但见空中当先落下一黄衫男子,身形飘逸,面容俊雅,但众人见得此人,均是微觉失望,唯独一直靠在树边的香莲霍然起身,她遥遥看着从空中飘落的黄衫男子,樱唇微张,竟是呆在了原地。
男子落地不出片刻,张羽也携着萧月颜相继落地,他始一落地,便右手食指在萧月颜身上三处要穴轻轻一点,却是解了她的穴道。
“萧姑娘,事出突然,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张羽向萧月颜道了声歉,萧月颜尚未开口,紫凝已是迎了上来,“师兄,师姐,你们没事便好了!”
青冥亦是开口笑道:“萧师妹,此番你可再不能走了。”
随着先后三人从山顶下来,众人均是围了上来,问了下此去山顶的经过,张羽没来得及回答,凌灵已是指着那黄衫男子,疑道:“他是谁?”
此问也是问出了场间所有人的疑惑,张羽道:“他是…”
“剑问天。”黄衫男子不待张羽开口介绍,已是兀自将自己的姓名告知了众人,随即他一步迈开,越过众人,一双眼眸凝视着不远处树下的香莲,微微一笑,“莲儿…”
香莲身子一怔,她缓步走上前来,凝视着剑问天俊雅的脸庞,樱唇微张,千言万语尚未说出口,眼眶却是当先湿了。
剑问天伸出手来,拭去她脸上的泪珠,笑道:“我总算是,再见到你了…”
“啪!”一声清响,一记耳光,让在场众人均是愕然,香莲一掌打完,眼眶中的泪水终是忍不住,决堤而下。
剑问天被她打了一耳光,面上却是说不出的欣喜,他长笑一声,“哈哈哈哈…打的好!打的好!”
凌灵见他神色隐现癫狂,不由不顾张羽的反对,迈步走到香莲身边,见她面上梨花带雨,神色凄苦,心中一痛,先不及安慰她,反是一双清灵秀丽的眸子瞪向剑问天,冷冷道:“你可是那个让萧姑娘陪伴你五十年的人?”
她在蓬莱多受香莲照顾,对其也是颇有好感,眼下见得香莲仿若受了这剑问天的欺侮一般,委屈非常,心中自是不平,她也不直言骂剑问天,只淡淡的一问,便叫剑问天要立时处于难堪境地。
只因她见剑问天自山上而来,料来那要萧月颜陪伴五十年的人,多半是他无疑,只消他一开口承认,立时会引来众人的敌视,别人不说,便是青冥与紫凝,对他的印象是决计不会好的。
剑问天经她一问,竟而径直颔首道:“不错,正是我。”
他此话一出,众人尚未有什么反应,香莲已是霍然睁着泪眼迷离的眸子,不解的望着他,“为什么?…”她只道这剑问天看上萧月颜的美色,方才会提出此等要求,剑问天望着她略带责备与失望的眼神,竟是呆了呆,以至于忘了如何解释。
凌灵秀眉一扬,将手中祝余草径直往他脸上扔去,“祝余草还在这儿,这里也没人会再稀罕此物,你自行拿走吧!你与那萧姑娘的约定,就此作罢!”
这一掷的力道也算颇大,剑问天竟是不躲也不避,任那祝余草砸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微微的疼痛,他也不去接坠落的草叶,任其飘在自己脚下,仍是始终凝视着香莲,“我虽是对不起你,但我从未变心。”
他自然知道香莲对于他留萧月颜五十年有所误会,若是换做常人,以他的性子,何至于解释?不过此次误会的是香莲,那就另当别论了。
“凌姑娘…”张羽见凌灵将祝余草掷了出去,心中不由一紧,缓步走上前,拉着她的手,摇首道:“这此间恐怕有些误会…”此间的情势确是有些不明朗,甚至有些浑浊,张羽实是怕凌灵不小心走了这趟浑水,也不顾凌灵反对的眼神,拉着她向旁边走去。
“香莲姑娘,我等暂时先回那山洞…”青冥也是看出了他们一群人待在这里终是不妥,想着权且先告辞来的好。
香莲此刻全副心神都放在剑问天的身上,青冥说了什么她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只觉眼前男子固然可恨,但若说要杀了他,自己却也是狠不下心来,因他,自己的亲人朋友都身遭横死,而自己更是被困在此处上百年不得脱身,此等仇恨,换做别人,早将剑问天碎尸万段,可她却只是给了他轻轻的一巴掌,那一记耳光,又岂止是打在他的脸上?
青冥向众人使了个眼色,余兆,余猛当先离开此处,向山洞走去,而青冥与紫凝也是缓步跟随,张羽看向凌灵,道:“我们也走吧!”
凌灵心道:“那男子虽是看起来可恶,但似乎对香莲姐姐并无什么恶意。”想到此节,便也放下心来,随着张羽迈步离开。
“慢着!”他们二人正要走开之时,但觉一道劲风自身后扑来,凌灵心中大惊,暗道自己还是心肠太好,将这男子看得太好了,不想他这个卑鄙小人竟然在背后偷袭,回身望去,却见一株草叶激射而来,错愕之际,张羽已是当先护在她身前,伸手一接,双指夹住草叶,定睛望去,正是凌灵掷落在地的祝余草,“我既将此草赠人,便不该让它再出现在我面前!”
剑问天淡淡一句话,却是让张羽心生感激,须知方才凌灵主动放弃祝余草,也是等于放弃了她活命的机会,张羽本想立时取回,但觉剑问天修为非凡,自己若是贸然出手,恐怕占不到便宜,想着只得再做打算,如今剑问天主动将祝余草送回,却是省却了一番周折。
凌灵回想刚才那阵令自己心惊的劲风,暗道:“此人掷出一株草叶都仿若有千斤之力,这等修为,可真是令人骇然。”想到此节,不由为自己方才的鲁莽惊出一身冷汗。
二人缓步离开此地,只留下香莲与剑问天,一路上凌灵总是缠着张羽问东问西,或是他如何到得山顶,如何从那人手中带走萧月颜的,张羽都一一如实相告,待听得他说到与剑问天的情景,更是心中不由一紧,只道这木头说的轻松平淡,但那时的情况必然是凶险非常。
又想因自己的伤势众人寻找祝余草,期间出了这么多的变故,心中更是过意不去,张羽哪里知道她的心思?他只是在想着如何离开此地,算起来,他们自从镇上出海,到得今日,已然过得一个多月了,两月之期迫在眉睫,是再耽搁不得了。
“张师弟说的不错,我们在此确实耽搁了许久,如今众人安然无恙,祝余草也已然取得,该是想着离开了。”回到山洞中,青冥听得张羽说要离开此地,也是暗暗赞同。
紫凝忧道:“可我们此时离开…那个剑问天与香莲姑娘…”
青冥摇首道:“此事似乎牵扯极多,我们一帮外人,能管着些什么,何况如今还是凌姑娘的伤势为紧要。”
凌灵道:“这也没什么,香莲姐姐曾经对我说过,这祝余草直接口服便是,我看啊,也不需去找那什么韩姑娘,让她替我熬药了。”
“不行。”张羽摇首道:“韩蓉姑娘既然这么说了,就自然有其道理,我们切不可擅自行事。”
凌灵笑道:“你这么说来,是香莲姐姐骗我咯?”
张羽呆了呆,他也并非此意,其实凌灵也只是打趣他罢了,青冥含笑道:“凌姑娘,你的症状与张师弟的症状并不相同,自然服食之法也有所不同了。”
凌灵撇了撇嘴,道:“就你会说话!”她其实是并不想着急离开此地的,她对于香莲口中的天灾以及那什么仙兽蛊雕,都是好奇得很,恨不能将其中的关节尽数搞清楚了,那才痛快。
“说是要离开,可我们如今没船啊!”余猛深吸一口气,一下道出了当前最令人头疼的地方,“若是要再造一艘,恐怕就没时间了。”
这确是个令人头疼的事情,但张羽心中也是早有计较,“我们御剑离开!”
他们四人带着凌灵,余兆余猛二兄弟御剑离开此地,也是绰绰有余了,这本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岂料青冥当先摇首拒绝道:“不可!”
“怎么?”
青冥道:“我们如今虽知此地是蓬莱岛,可这蓬莱岛究竟处于何方?我们若要回到中原,又该往什么方向走,这一切都是不得而知,而况御剑而行,一应水食都无法携带,我们纵然可以不吃不喝几日几夜,但余兄弟他们二人却是不可的。”
此一番话,倒是令在场众人均是沉默了,水与食物是个问题,他们在岛上的这段日子都是吃着这岛上的野果,以做充饥,可若要离开此处,没水没食物,他们在天上茫然而行,定然是极有风险的。
凌灵奇道:“你们自海上一路御剑而来此处,怎会不知这蓬莱岛处于什么方位?”
青冥哭笑摇首道:“我们来到此处,实也是误打误撞,那时漫天大雾,能看得清什么?而况我们是被那蛊雕的啸声吸引而来的,但那时我们在海上已经漂泊了许久,究竟那声音从何方而来,也已是记不清楚了。”
余兆耸肩叹气道:“这下可是难办了!”
如今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若是不知方位,在海上如同没头苍蝇一般,不知何时能回到中原,那时凌灵只怕早已…
“这也没什么,我们去问问萧姑娘,或者那蛊雕,他们长居在此,总该知道此处位于何方的。”众人正没什么好计策的时候,萧月颜忽然冷冷开口,她自山上下来后,便一直沉默不语,如今突然开口,倒是让众人一喜,青冥拍手道:“不错!那蛊雕乃是仙兽,翱翔于九天上,所目及的地方极为遥远,它定然知道回去的路!”
余兆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去找它!”
计议已定,众人正要迈步走到海边去寻那蛊雕,但听得天空惊雷炸响,“轰隆隆”的震响相继传来,震的人心神不定,张羽面上一变,出得洞外,见得一道银白色的闪电自天际划过,不由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青冥,紫凝等人相继出洞,青冥仰首望天,但见天际雷光浮动,不由面色一沉,“这雷怪异的很!”
雷声摄人心魄,青冥等人修为深厚,尚还觉得可以忍受,但余兆,余猛听得这雷声,却是难受非常,青冥看向二人,道:“你们先回山洞去!”
他们二人勉强的点了点头,相互搀扶着回到山洞,青冥望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沉吟一声,听得张羽道:“雷声自香莲姑娘那个方向传来…”
“什么!香莲姐姐莫非有危险!”凌灵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张羽摇首道:“不知道…”“轰!”天际又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划过,仿若要将整个夜空撕裂一般,此等惊雷,众人都是闻所未闻,只觉整个大地都在微微颤动,每一道惊雷响起,都让他们心神震荡,张羽强敛气息,沉声道:“我去看看!”
“我随你一同去!”凌灵抓着张羽的手,面上满是执拗之色,张羽微一犹豫,终是颔首道:“好!不过紧跟着我!”
“师兄,我也与你一道去!”紫凝也走上前来,望着张羽,“我,我总感觉这雷声很不寻常,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紫凝甜美的容颜上再无了往日的恬淡,反是眉间带着一丝浓浓的忧色,张羽看向萧月颜与青冥,见他们都有跟去之意,当下颔首道:“好,大家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青冥笑道:“不错,我只道你又要劝我们待在这里呢,看来张师弟在那什么飘渺境走了一遭,倒是变得干脆了许多!”
张羽见他此时此刻还有心情调侃,不由摇首道:“青冥师兄,就莫要再打趣了,快些走吧!”
他当先向雷光拂动的方向走去,紫凝,青冥与凌灵立在他身后并肩而行,萧月颜跟在最后面,如此一来,无论途中遇上什么危险,他们都可彼此照应。
这也并非是谁的刻意安排,只是他们五人屡遭磨难,到得此时,心中已有了不用言明的默契,其实说起来除却凌灵以外,他们四人本都是同门,换得日后,定然是琼霞派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只是可惜张羽如今被逐出师门,否则的话,琼霞派有着这批杰出的弟子,又何愁百年后无人可勘仙道?
“这些年,你,可好?”剑问天凝眸向香莲,天际轰然而响的雷声他全然不闻,一道惊雷打落在他脚下,激起石土飞扬,徒留一片焦土,但他的神色竟毫无一丝的慌张,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若是寻常人见得这么一道惊雷落在自己脚下,不吓得肝胆俱裂已是万幸,纵然极其胆大之辈,也要骇的惊叫出声,脸色惨白才是,但剑问天就好似这落雷不似存在一般,不对,他是将自己都当做不存在一般,这外界的事情与他又有何干?
“你昔日一走了之,可曾想过我过得好不好?如今却又何必来问我这句话?我过得好与不好,与你又有什么干系?”香莲面上仍是含着凄苦之色,只是她已不似之前见到他那般激动,心境渐渐平复,那重逢的一丝喜悦也相继淡了去,她望向剑问天,道:“只是我没想到萧姑娘所说的山顶之人,竟然是你。”
“你既已离去,又为何去而复返?”香莲淡淡道:“这儿也没有再让你留恋的东西了,你所求的功法与仙术,不是全部都到手了么?”
剑问天脸上带着一丝苍白,听着她平淡的语气,知道眼前女子心中对于自己,不说爱,恐怕连恨都提不上了,自己如今于她,恐怕只是一个再陌生不过的人,但他却从未将她忘记过,这儿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留恋,但却有一人,让他时而在梦中念起,那抹容颜就好似不朽的明月,照亮他心间的每一个角落,令他每在跌入万劫不复之境时及时醒悟。
只是可惜,如今亲眼得见朝思暮想的那张容颜,却只是充满了无尽的凄楚,而眼前女子,也已是被自己伤透了心,剑问天不由轻阖双眸,轻声道:“不错,五百年前我确是离你而去,也确是骗了你…可我对你的心意,自始至终,都未有变过。”
香莲银牙紧咬,眼前仿若浮现昔日往事,“你落难海上,来到蓬莱岛上,是岛上的人将你救下,你苦求我传你仙术时候可曾记得我与你说过的?那些话,你还记得么。”
剑问天道:“蓬莱人承天福泽,其上仙术通玄非常,决不可私传外人,若要习得其上仙术,必永生永世留在蓬莱之岛,再不可踏足尘世一步。”他将昔日香莲所说竟是一字不漏的重复的说了出来,香莲听罢,凄然一笑,“你当时满口应承,可到头来,你又是怎么做的?”
“你骗了我,骗了大家,你学了这儿的仙术,便偷逃出岛,你这一走是轻松了,但是你可知,你走了之后,神界知道了此事,是如何惩罚我们的?”香莲轻轻摇首道:“蓬莱岛背驰天道,私传凡人仙术,遣仙兽蛊雕驻留此处,其岛上的族人生生世世永受雷霆天罚!”香莲将那日神使的原话复述而出,泪水又是不自禁从眼眶中滑落,“每到天空雷鸣轰响之时,便要死上好多人,遍地的尸体,遍地的残瓦断壁,至今日雷霆震动,已足足持续了五百年!”
她纤手一指,指向张羽他们起初来到此处走过的树林,道:“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么?那里是座坟山!地下埋得全是岛上的人,他们受雷霆所击,没有一个落得全尸,可怜我连他们的尸体都无法拼凑完整,就将他们草草埋葬,到得如今,原本光秃秃的山头,如今竟已是绿荫繁茂,你可知究竟过了多久了么?”
她说到这里,语气既不愤怒也不悲伤,只是平静的令人不寒而栗,“若非我爹他曾有恩于蛊雕,他在临死前一再相求蛊雕护我一命,我恐怕也活不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