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将自己的马匹交给那名兵士,缓缓道:“派多些人守卫城楼。”
说着头也不回,自往街上走去。
走不得几步,便听得隐隐有人厮斗之声,燕行不禁加快脚步,转过一个街道,却见一名白衣女子正与自己的士兵打斗。
他上前正要喝止,却见那白衣女子出手狠辣非常,一掌打飞一人,如今离她身子十步之地,已然躺了将近两百多名士兵。
燕行看的心惊,急忙走上前去,喝道:“什么人在此造次!”
他声若滚雷,众人听得他的声音,一人当先一瘸一拐的走来,哭丧着脸道:“燕将军…”
燕行认得此人,正是韦超的参军戴天,此刻见他一瘸一拐的,不禁大感疑惑,“戴将军,你这是…?”
此时因他的到来,周遭剩下的士兵都不敢再动手,文心萝也是颇为好奇的打量了下眼前男子,见他谈吐举止颇为不俗,心道在这叛军中该是有些身份的。
戴天将前因后果说与燕行听了后,燕行冷声道:“韦超在何处!”
只听得遍地躺着的人群中发出一声闷哼,燕行走上前去,却是韦超,他此刻面朝地,双手撑着地,仿若想站起来,却是再也不可能了。
燕行见状,心中不禁大感恼火,他转头瞪向文心萝,文心萝何惧于他?只是笑眼相视。
“姑娘,这位将军冲撞了你,与其他人却没有关系,你教训教训他一个人也就罢了,何须迁怒我这么多的兄弟?”
燕行强按住心中的怒火,意图与她说理。
文心萝道:“你又是谁?上来就与我说教?”
燕行道:“我并非与姑娘说教,只是说说理罢了。”
“说理?”
文心萝忽而笑了,笑的妩媚又动人,“若是你的拳头比我硬,你再慢慢说理不迟!”
她说着一闪身便逼近了燕行,燕行虽是久经沙场,但如何料到眼前女子身法如此之快?在他眼中,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对方已然来到自己身前。
眼看她一掌就要拍在燕行胸口上,忽而听得一个轻柔的声音叫道:“慢!”
文心萝哪里理会她?手掌兀自向前伸去,只听那个声音急道:“你若想知道那怪病的救治之法,就最好住手!”
文心萝手掌略顿,回身看向雪柔,笑道:“姐姐,你总拿这个说事,很无趣。”
雪柔道:“你不想知道吗?”
文心萝面色微变,“你有头绪了?”
雪柔却不回答她,只是淡淡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
文心萝蹙眉道:“你想骗我?”
雪柔缓缓道:“我不要命了么?”
文心萝心想也是,况且自己今日也打够了,她转头看了眼燕行,笑道:“算你好运!”
说着,缓步走到雪柔身边,提起她的臂膀,“姐姐,走吧!”
话音刚落,便带着雪柔身影一闪,已然消失不见了。
燕行见得这狠辣女子离去,心中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方才那女子出手之际他已然知晓,对方必定是有大神通在身的人,自己万万是惹不起的。如今幸而得那位青衫姑娘化解了危机,他暗暗松了口气,不禁看了眼一群趴在地上的士兵,只闻得痛呼声震天响…
燕行回到嘉林关府邸,朱元正急急迎了上来,开口道:“将军!”
“何事这么急?”燕行见他神色匆忙,只道又是出了什么事儿。
“这里的百姓…都不肯给我们的士兵借宿…”
朱元斟酌半晌,方才缓缓开口。原来他与燕行带来的一千多人无处安置,朱元便想着向这里的居民借宿一下,哪知这里的百姓见得他们都是门窗紧闭,一声不敢吭。
朱元无奈,碍于军规,自然是不能强行破门而入,只得待燕行回来再行定夺。
燕行皱眉道:“究竟怎么回事?”
朱元犹豫半晌,缓缓道:“我听底下士兵说,似乎是韦将军的人在这儿…乱了军规…”
燕行听他说的阴晦,但也明白是何意思了,他缓缓合眸,“乱了军规的是哪些人。”
朱元一怔,道:“都是韦超的亲信,将军,韦超官职虽不比你大,但他的手下我们还是不要多管的好…”
燕行道:“军规一视同仁,任他是王朗的手下,犯了军规,依然要受罚!”
说着,他大步进入府中,淡淡道:“将那些犯了军规的人立刻押上来!”
朱元自他在王朗麾下的时候便一直跟着他,知道他的脾气,他既然如此说了,他再多劝亦是无用,对手下士兵使了个眼色,叫他们立时去拿人。
朱元沉吟一声,走上前道:“将军,何以不见韦将军人?”
燕行将在客栈外的事情说与朱元听了,朱元听罢,轻叹道:“这韦超自然是罪有应得,只是可惜了手下的那帮兄弟,他们不能战死沙场,却是因韦超的一时冲动而废了一生…”
他不禁抬首看向燕行,道:“将军,这件事,还是上报王将军的好,韦超身为一军统帅,莫名其妙的重伤瘫痪,若不说清楚,恐怕对上面不好交代…”
燕行道:“那是自然,只是这并非让我最头疼的事情。”
“哦?还有何事?”朱元从未见过燕行露出如此愁色,心中想着只怕让他担心的事情不简单。
燕行沉声道:“你可知那周无延曾率残部来过此地,那韦超却是任由对方离去不加追击…”
朱元摇首道:“将军,这又算作什么事情,韦超此人好大喜功却贪生怕死,对他来说,此次破了嘉林关已然是天大的功劳,他怎会再冒着生命危险去追击那些残兵呢?”
燕行一拍桌案,“这就是我愤恨的地方!”
朱元疑道:“将军何以如此?”
燕行咬牙道:“你可知那周无延是邺城守将,乃是诸葛炎的左膀右臂,我此次兵行险招,万没想到竟是能将他引来,但他既然来了,且是大败而归,那韦超就该趁胜追击,让他回不得邺城!”
说到这儿,他又是重重一捶桌案,发出震天声响,“那周无延此次吃了大亏,回到邺城必定严加防范,我们如今虽是取了嘉林关,却是根基未稳,那韦超更是纵容手下胡作非为,失了这地方的民心,他自己更是被人搞的本身不遂!你说说,若要再取邺城,要等到何年何月?”
朱元听出他语气中的愤恨之意,不禁笑道:“将军何必这般生气,此次我们不但破得嘉林关,更是大败敌方两千精锐,而我方的损失可说是微乎其微…”
他看向燕行,缓缓道:“如今我们只消稳坐嘉林关,内抚百姓,外拒强敌,待得王将军与主公来的时候,那邺城还不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燕行听罢,神色稍缓,沉吟一声,道:“就是这民心,你可有好办法?”
朱元颔首笑道:“我倒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如今韦超在这里尽失民心,又落得半身不遂,将军何不趁此收了他的兵权…”
下面的话,他却也不好说了。
燕行知道朱元是好意,毕竟他与韦超此次同时进驻嘉林关,须知一军不能有两帅,来了这里后,究竟是他韦超听燕行的,还是燕行听韦超的,一直都未有定论。但如今韦超肆意妄为,自食苦果,却是给了燕行大好机会。
只是燕行如今却并不在乎这些,韦超既然已是个废人,他又何必再去与他争什么?
他摇首道:“还是先说说,如何重聚这里失掉的民心吧!”
朱元道:“这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要将军下狠手才行!”
燕行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朱元却只是微笑不语。
“姐姐,说吧,我那怪病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儿。”
嘉林关一偏僻小巷里,文心萝望着面前的雪柔,含笑道。
雪柔之前说知道了她的病症,却也不是骗她,这些日子她翻遍医术,都在寻找文心萝口中所描述的那种病症,就在之前她与那帮士兵大打出手的时候,雪柔脑中灵光一闪,却是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看了眼文心萝,悠悠道:“你那怪病,该叫做蛊。”
“蛊?”
文心萝疑惑的看了雪柔一眼。
“那便是以毒虫为引,令其寄宿在人体内的一种疾病。《赤水玄珠.虫蛊》中有日:蛊以三虫为首。彼蛊证者,中实有物,积聚已久,湿热生虫。”
文心萝蹙眉道:“说些我能明白的。”
雪柔摇首道:“这便是说,你被人下了蛊,蛊毒分为很多种,你的这种,我想,该是****。”
“****?”文心萝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雪柔却又是摇首蹙眉道:“但你的症状却又与****不大相同…”
文心萝见她也是眼露疑色,不禁寒声道:“你究竟知不知道,该不是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糊弄我!”
雪柔道:“****是一种苗疆巫术,通常是苗族女子用在自己心爱的男子身上的,中蛊之人只消一想到心爱之人便会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楚,这种蛊毒每个月发作一次,发作时的症状与你所说的十分相像。”
文心萝见她神情严肃,不似作伪,不禁疑道:“那你又说不大相同?…”
雪柔颔首道:“只因这****必须用在两情相悦的人身上,若是一方对另一方并无男女之情,即便强行下蛊也是枉然,何况****的症状只有在见到心爱之人时方能得到缓解…而你…却是见到你那师兄便会发作…”
文心萝听她说了一大堆,心中有些不耐,“那你到底究竟有没有救治的方法?”
雪柔道:“我早说过了,要弄清你这种情况,必须还是要见到你师兄才算完。”
文心萝冷笑道:“如此说来,你是没有办法了?”
雪柔听她语露杀机,也不在意,只淡淡道:“但若你这种症状真的是****,那么你这般避着你师兄,也没几日好活了。”
“你什么意思?”文心萝听她说了之前的****的症状,已然有几分忌惮,当下对她的话却也不敢不在意。
“不知你自百花堂逃出来多久了?”
文心萝悠悠道:“也有半个多月了吧!”
雪柔颔首道:“那就是了,****一个月发作一次,你若要杀我,不妨再等半个月。若是半个月后你安然无恙,你再杀我不迟。”
文心萝心道:“你在我手上谅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我便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便是!”当下笑道:“好吧!如此,就麻烦姐姐再与我多待半个月了!”
正说着,听得街上有人叫道:“杀人啦!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