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羽见炼魂教这边方才结束,又是冥绝宗与琼霞派斗了起来,心中一沉,飘身来到凌灵身旁,尚未开口,听得凌灵道:“你若是来做说客的就不必了!”
张羽一怔,未曾料到她语气如此坚决,又听得凌霄道:“灵儿,你莫要理会他们,将炼魂玉拾起来。”
如今局势已定,那两个琼霞派的人在凌霄眼中是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当务之急是将那炼魂玉佩得到才是。
张羽听他语气低沉,中气却是不足,知他遭贺罗生的一招反击,受了极重的伤,当下抢在凌灵之前,身形若风,一下拾起了掉落在地的炼魂玉佩。
凌灵没料到他身形如此之快,心中一急,瑶梦剑锋遥遥指着他,喝道:“把玉佩给我!”
张羽摇首道:“这玉佩乃是至邪之物,于人于己都不利,凌姑娘你又何必执意相夺呢。”
他这本是好心相劝,哪知凌灵竟是清喝道:“废话少说,既然是邪物,你又为何来抢?我看你是贪心不足,得了洪无涯的千年修为还不够,还要取这炼魂玉中的魂魄之力作为己用!”
她这话说的极为难堪了,她分明知道张羽并非这种人,只是方才那萧月颜的一剑让她心中有气,一时竟是将气撒在了张羽身上。
张羽知道与她多说无益,总之这玉佩在自己手中,她也是断难夺去,而场间魂卫与萧月颜他们斗在一处,他生怕萧月颜会与青冥会吃亏,毕竟魂卫人数众多,大家同门一场,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当下闪身就要上前相助,却见眼前一道寒芒闪过,瑶梦剑锋贴着他的脸颊划过,凌灵冷然道:“把玉佩交出来!”
张羽见她纠缠不休,手中碧霄挡住她刺来的一剑,冷声道:“凌姑娘定要与我为难么!”
凌灵俏脸含霜。“是你要与我为难!”
瑶梦与碧霄再度相碰,张羽生怕刀剑无眼,伤了她,当下手掌一挥,一股赤红气息兀自将凌灵向后逼去,张羽觑空一下闪身到萧月颜身边,手中碧霄在空中挽了个剑花,赤红剑气激荡下,周遭逼上来的魂卫尽数向后退去。
“张师弟!”青冥见张羽出手相助,心中大喜,以他与萧月颜的修为,要对付场间的十五魂卫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如今多得一大臂力,青冥自然是乐意的。
张羽道:“炼魂玉已然获得,走吧!”
青冥与萧月颜微微颔首,二人均要御剑而起,却见得空中一柄破旧摺扇闪烁着青蓝光芒正击中萧月颜的胸口,这把摺扇来的极快,三人竟是一时都未反应过来……萧月颜口中喷血,那柄破旧摺扇复又飞回,却是落在龙敖手中。“三位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他突然出手,众人均是一惊,张羽心道:“他不是修为尽失了么?”
其实龙敖与怜月只是暂时被贺罗生用炼魂玉以炼魂术抽去了魂魄之力,但他们二人的修为都是还在的,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调息,龙敖渐渐感觉体内真气复又充盈起来,也是因为贺罗生身死,那炼魂邪术再起不了作用,他们的修为也恢复如常了。
龙敖出手之际,怜月的身子也如鬼魅般欺近张羽,双掌之上蓝芒闪烁,一掌架开张羽护身的碧霄,另一手拍在他的胸口之上,继而身子一闪,炼魂玉已然落入她的手中。
她的身法十分迅捷,加上张羽毫无防备,一时与萧月颜二人都是吃了大亏,尤其是萧月颜,被龙敖以烛龙扇重创,若非她修为深厚,以烛龙扇的威力,恐怕当场就要丧命……
青冥见二人均是受了或轻或重的伤,周遭魂卫又一下涌了上来,知道再逗留下去只会吃亏,叫道:“你们先走!”
他有意掩护二人,掌上一拂,一阵劲风将二人吹着离开了地面,张羽哪能容得他一人留在此地?当下就要上前相助,谁知身旁萧月颜传来一声闷哼,却是又吐一口鲜血,身子也是缓缓往地面落去。
她此时的情况若是落回地面,必然有死无生,张羽一把扶住她,却觉她纤弱的臂膀冰凉凉的,似是有股寒气从她体内往外冒,心中震惊之际,知道当以为她疗伤为重,任由青冥的掌风将二人送离这广场。
“青冥兄弟果然大仁大义,一人留在此间。”龙敖微微一笑,走上前来,示意周遭魂卫不要动手。“我听闻琼霞派在昆仑山山顶,景色极美,犹如人间仙境。可惜你走这一遭,却是再也看不见昆仑山上的景色了。”
青冥淡淡道:“不知是你太低看我了,还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他手中青冥剑蓦地指向龙敖,剑锋凝霜。“凭你们要留下我,恐怕人数还有些不够!”
龙敖听得他这番话,也不恼怒,他不过是个琼霞派的小辈,自己在紫仙门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他又怎么与他生气?
他一展手中烛龙扇,正要动手之际,只听得凌灵叫道:“住手!”
却见凌灵扶着凌霄缓步走来。“宗主!”龙敖微行了一礼,怜月亦是将炼魂玉交由凌霄手中。
凌霄见得这绿色玉佩,心中甚喜,颔首道:“你们做的很好。”
怜月只是摇了摇头,并没说话。
“爹,你放过他吧……”凌灵看了眼青冥,忽而软语求道。
其实青冥是生是死本与她无关,但他与张羽关系极好,若是青冥死了,恐怕那木头真要与自己的爹爹为敌了。
凌霄如今覆灭炼魂教,又获得炼魂玉,本就将青冥的生死不记在心上,加上凌灵软语相求,当下一挥衣袖,笑道:“便放了他吧。”
凌灵喜道:“爹爹最好了!”
凌霄微微摇首,他看着爱女水灵的双眸,心中却是闪过一丝愧疚,若非张羽此番救出凌灵,自己却是要牺牲她的性命……青冥不料凌霄真的肯放了自己,正犹豫之时,听得凌灵道:“还不走吗!莫非你想死不成!”
青冥自然不傻,当下就要御剑而走,忽听得怜月道:“你若是看见那张羽,还烦相告,那雪柔姑娘并没死,只是已然离开了此地。”
他将怜月话记在心中,脚下剑光闪烁,已然御剑而去了。
凌霄看了眼众人,缓缓道:“走,进炼魂殿!”
历经这么久的布局,这炼魂殿,终归是自己的了!
“宗主!他怎么处置!”二人走到炼魂殿石门前,见得一名魂卫提着秦峦的身子来到凌霄身前。
他将秦峦身子往地上一掷,秦峦受得伤极重,已然站不稳,一下半跪在地。
凌霄看了他一眼,移开目光,缓缓道:“杀!”
“爹!”凌灵听得凌霄要杀秦峦,心中不忍,毕竟他们是从小长大的,一直将他当做哥哥看待,尽管他背叛了他们,但也不想见他就这么死去,当下劝道:“爹,师兄虽然背叛了我们……但他也没有为难女儿……甚至是处处护着女儿……便饶了他的性命吧……”
凌霄微一犹豫,听得怜月冷然道:“灵儿,你未免太好心了。他偷袭你龙敖叔在先,置我于死地在后,若非我与你龙敖叔修为深厚,如今恐怕就不能站在这里了。”
凌霄听得她的话,心道若非这秦峦,自己断不至于在这大雪林中如此被动,在雪松亭中更是被贺罗生率人围攻,险死还生,这一切都要拜他所赐,当下摇首道:“灵儿,什么事都可以答应你,唯有这件事不成!”
凌灵见他语气坚决,急道:“爹你若真的气不过,大不了废了他的神通便是,何必一定要取他性命呢……”
“宗主,依我看,小姐的话也有道理,便废了他的神通,将他逐出宗门便是。宗主此番旗开得胜,理当好好庆贺才是,应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杀戮。”
龙敖并不像怜月,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他心怀坦荡,又见凌灵执意保住秦峦性命,当下也开言相劝。
凌霄犹豫再三,说到底他心中还是对凌灵有愧疚,她既然提的要求,自己尽量满足便是……当下道:“秦峦,我便废去你一身神通,将你逐出宗门。”
他话音刚落,却见秦峦蓦地吐出一口血来,他微微抬眼,看向凌霄。“不劳宗主亲自动手,秦峦早已将冥绝宗的本事尽数废去。”
凌霄面上不动声色,再不看他一眼,当先朝炼魂殿走去。
“师兄……”凌灵落在众人之后,想要去扶起秦峦,去被秦峦一手甩开,他看也不看凌灵。“秦峦落得如今地步,均是咎由自取,不需要他人怜悯。”
凌灵听他语气冷漠,知道以他的性子,是宁愿死了也不愿接受自己的怜悯的,当下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看着他的身影一步一步远离……“宗主,有一事我还是不明白。”
众人随着凌霄步入炼魂殿,龙敖缓缓开口。“那秦峦之前被贺罗生以操魂术控制,按理说****魂术控制的人都该被抽取三魂七魄,成为一一具傀儡,这才符合操魂术的条件,可为何他至今还活着……”
凌霄缓缓道:“那才是真正的操魂术,操纵真正的活人,更能将自己的功力分到操纵的人的身上,就仿若远远操纵着另一个自己,你们所见的那些失去魂魄的躯壳,不过是贺罗生操魂术还未大成,在找人试练罢了。”
龙敖听到此处,心中恍然,又听凌霄缓缓道:“灵儿将另外的十五名魂卫分派进来扫荡,可有什么发现?”
怜月答道:“殿中除了一些老弱妇孺与孩童之外,再无炼魂教弟子。”
怜月见他不说话,不由试探道:“宗主,这些人……”
“杀。”凌霄只说了一个字,便迈步向大殿走去。
龙敖微微摇首,这虽是他意料之中,但亲耳听来,还是有些不忍……血染敌城只为残杀,这又是何必……张羽与萧月颜离开了炼魂殿,方没走几步,萧月颜便复又呕出一口鲜血。“萧姑娘!”张羽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心中惊讶不已,她的伤势虽然很严重,但断没到连站都站不稳的地步……还有她此刻身体从内向外溢出的寒气究竟是怎么回事,若非张羽有玄火劲气护身,他早被这蚀骨寒气冻成冰块了。
“你离我远点……”萧月颜如今神智都有些不轻,只是奋力推开张羽,兀自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