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怎么回事？”张羽深吸一口气，缓缓合上眼眸。他清楚记得自己中了秦峦的一招破神掌，按理说那一掌，自己断不会如现在没事人一般……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自己断了的右臂依旧是动弹不得。但体内的内伤竟是不知何故，自行痊愈了。张羽将断了的骨头重行接上，剧烈的疼痛令他头脑更为清醒了几分……“凌姑娘……”
他记得，凌灵该是被秦峦劫了去。但秦峦为何会背叛冥绝宗，他一时也没有头绪。正在整理脑中思绪的时候，林间树木忽然运转开来。张羽面色微沉，下意识的想取羲炎，却发觉摸了个空。他心中一沉，羲炎已然不知所踪。上一次发生这种情况，还是在琼霞派的时候。如今羲炎又被人夺了去，不知是不是一种不好的预兆。
林间缓缓现出一条道路来，小道中，缓步走来两人。
“张师弟？”
“公子？”
走来的这两人，却是青冥与雪柔。原来他们随着血迹，果然走了出来，但连续穿过几个相同场景的雪林，最终在这里见到了张羽。
张羽见青冥身形颇为狼狈，皱眉道：“你们没事吧？”
青冥看了眼地上的血迹，亦是心中明了，大概大家都遇上了同样的事情。当下含笑道：“总算是有惊无险。”
雪柔快步走到张羽身边，柔声道：“公子你受伤了？”
张羽摇摇头。“皮外伤而已。”
实际上他所受的岂止是皮外伤，秦峦的那一掌，该是废去他全身修为的一掌。但他竟莫名其妙的痊愈了。上次在绝命谷中生生受了谷轩一百掌，他后来也全然未觉。初时认为是煞气所致，如今看来，当真是林巧儿那一魂一魄融入自己魂魄中，起到的神奇效果。她即便魂飞魄散，还在关心，保护着张羽。
“你说秦峦叛变了？”
张羽将之前的事情与青冥说了下，青冥当即皱起眉头来，以他来看，此事也是太过诡异。
“之前我就在疑惑，为何我们一进这雪林就感觉被人盯上了一般。”青冥现在细想起来，从刚进雪林发现的那具黑衣人尸体以及后来的神秘阵法将众人分散开来，再到后来的阵中伏击。这一切，似乎都是有人精心策划一般……
雪柔想了想，愁道：“可他劫走凌姑娘……是要做什么呢？”
“这个不难判断。如今炼魂教与冥绝宗打的不可开交，若是能有凌霄的女儿作为人质，无疑给双方的天平添上了一个极具价值的筹码。”
青冥的判断的确没错。贺罗生手握凌霄的女儿，不夸张的说，等于是掌握了制胜的关键……但……“他究竟为何要叛？莫非是看冥绝宗败势已定……还是……”
张羽始终弄不明白。
“现在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青冥淡淡道：“事情已经发生。再去纠结这种毫无意义的理由对于局势并无任何帮助。如今我最担心的是凌霄那里还不知道秦峦叛变的事情……倘若他……”
青冥没有再说下去。在他看来，这场局，对于冥绝宗已然是大大的不利。
张羽沉默半晌，冥绝宗与炼魂教的胜负他并不关心。但一来贺罗生利用手中炼魂玉屡施邪法，若是任他妄为，天下百姓恐怕都要遭其涂害。二来凌灵曾多次救他性命，如今她被人擒去，身处险地，他是断不能坐视不理的。三来羲炎不知所踪，定然是被秦峦或是鸢音夺取，他必须取回。有了这三个理由，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
雪柔见他眼神，已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当下含笑道：“我们在这里说这么多也是无用。不如早些启程的好。”
青冥却是缓缓摇头。“师弟，若按我意思，我们就不该再往前去了。”
“为何？”张羽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要与冥绝宗联手的是他，如今生出退意，也是他。
“冥绝宗如今的情势极为不利，客观的说，随着秦峦的这一手叛变，冥绝宗已然处于败势。我们若是再贸然前去，恐怕只会是白白搭上性命。”
张羽看着他道：“难道就此坐视贺罗生祸害苍生而无动于衷？”
青冥道：“若我们此番回去，将此间情况告知师门。集琼霞派之力，相信要阻止贺罗生还是有机会的。”
张羽沉默了下来。他所说的并非没有错。这是最为保险的作法。毕竟，冥绝宗与炼魂教，谁生谁负，对于琼霞派来说，并无任何损失。他沉思半晌，颔首道：“师兄你便先行回琼霞派，将此事告知林师兄。”林剑英如今是代掌门，还得由他来定夺。
青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呢？”
张羽道：“我的佩剑被人夺去，我必须取回。”他顿了顿又道：“何况，凌姑娘曾经有恩于我，我不能坐视不理。”
青冥听罢，摇头失笑。“你不走，却叫我走？”
他睿智的眼眸中闪出一种锐芒，似乎对张羽方才的话很是不满。
“公子他只是……”雪柔辩解道：“青冥公子你不是也说需要有人将此间情况通知琼霞派吗？这里最合适的人当然是你了。”
青冥深吸口气，情知她说的在理。自己方才不高兴的原因只是觉得张羽此举未免太不把自己当朋友。
“但我说的那种情况只是大家一起走。如果要往前，就一起往前走。”
他性子洒脱，既然张羽要去，他当然是舍命陪君子。
张羽神色微凛，躬身道：“多谢。”
青冥皱眉。“谢什么？”
张羽没有再说话。他若是再说什么，便显得矫情了。有些情谊，是不用说出口的。
雪柔见状，目光飘向雪林身处。“可萧姑娘她……”
如今他们四人中，只有萧月颜未知去向。青冥亦是心中担忧，但他毕竟相信萧月颜的实力。他们三人中，不客气的说，如今萧月颜的实力恐怕还在他与张羽之上。或许张羽并不清楚，但青冥与她同在琼霞派，自是非常清楚的。自上次与幻妖界一战后，萧月颜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流水峰，再未外出一步。如今她的流水劲，便是清韵，也不有点头称是。
“放心吧。萧师妹的修为，断不会在这里有什么意外的。”
青冥劝慰道。
“只是如今又不知往哪走了。”雪柔迷茫的看了眼四周，一如之前相同的景色，依旧没有任何出路。
张羽沉声道：“这是奇门阵法的木阵，若要破解这阵法，比须算出阵眼所在。”
他看了青冥与雪柔一眼。“你们如何来到这里的？”
“是循着敌人的血迹来的。不知那算不算是阵眼。”
张羽摇头。“这木阵根据设置阵法的数量来看，有很多小阵眼。便如你们能来到这里，便是破了那小阵眼……”
青冥皱眉。“那这里的小阵眼又在何处？”
张羽瞥见不远处雪地上的一根银钗，心中恍然。“或许，我已经知道了。”
二人见他拾起地上的银钗，定睛看着眼前的一颗白烨树……青冥想了想，失笑道：“这位凌姑娘还真是心细如发。”
张羽也不由不佩服她，在之前那种情况下，她竟还能想到利用银钗，为他指出这里的出路。恐怕她心中也不相信，张羽会就此倒下吧。
雪林身处，距炼魂教总坛炼魂殿尚还有十里地，正是如今冥绝宗宗主凌霄所在。
“宗主，你究竟在等什么？”此刻凌霄一袭黑衫长袍，双手藏于宽大的袖袍间，正眺望远处，负手而立。
他身旁立着一同样黑衫紧衣的女子，娇好的容颜略带疑惑的看着一旁的凌霄。
凌霄率着宗内精英弟子自进入雪林后，已然在此没有动静十天了。这十天，他甚至没有主动与外界的凌灵他们联系。
“灵儿他们自与我们分开后，已经过了多久了？”
凌霄并未急着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反问起她来。
“有一个半月了。”
“一个半月……”
凌霄喃喃自语。“以他们的脚程，也该到了吧？”
女子听他话语，更觉疑惑。“既然如此，宗主为何还不联系龙敖他们……他们不知情况进入大雪林，岂不是很危险。”
凌霄摇头。“凤羽啊，你下过棋吗？”
原来这黑衣女子，竟是冥绝宗两大尊者之一的风羽。也就是曾经炼魂教两大护法之一的怜月。
怜月美丽的容颜上带着些许清冷。“属下并不精通棋艺。”
凌霄道：“最先下子的人，往往能占有先机。”
怜月道：“但也未必次次都是如此。”
“没错。”凌霄嘴角浮现一丝莫名笑意。“有时候，等待，反而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可我们在这里这么久了，炼魂教的人定然察觉了。”
怜月微微摇头。“这一村的人已经很没有向炼魂教进贡了，贺罗生定然有所察觉。”
原来，他们竟是身处一间村落。
凌霄微微仰首，看着依旧下个不停的白雪道：“这就是贺罗生聪明的地方啊……”
“炼魂教在大雪林根深蒂固千年之久。教中弟子与这里的村民结为一体，生儿育女，繁衍不息。是故这大雪林中，处处都是炼魂教的人。我根本没有想过要隐藏行踪。”
他看了眼怜月。“你曾在炼魂教待过二十年，对这雪林可谓是熟悉非常。这一路来我们接连取下这里零散的村落，这都是你的功劳。”
怜月低垂着眼眸，声音很平静。“属下不敢居功。”
凌霄听着她一如既往平淡的语气，微微皱眉。“你回来后，倒是与我生分了许多……”
怜月道：“宗主身份崇高，属下只是尊敬。”
“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不知为何，凌霄似乎开始怀念起那二十年前的怜月来。
“今时不同往日，我若再与宗主过于亲近，恐怕会传来许多流言蜚语。”
怜月眼眸闪烁，嘴上虽说的平淡，心中又何尝不怀念起曾经的日子来。只是他们都知道，已然回不去了。随着凌霄的野心，随着她为实现他这个野心而付出的二十年，都已经回不去了……凌霄似乎也觉索然无味了，微皱的浓眉微微舒展开来。
忽听一黑衣弟子快步走来，躬身道：“宗主！秦师兄来了！”
凌霄微感惊讶，沉默半晌道：“只有他一人？”
黑衣弟子沉声道：“是！”
凌霄微微皱眉。“带他过来。”
黑衣弟子退走后，怜月冷声道：“灵儿与秦峦本该在一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