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个月的打工生活,吴邪终于顶不住压力回家了,两个月的暑假不回去住几天实在说不过去。衣服洗干净晾好,买了些熟食和半成品放在冰箱,又交代小哥一定要吃饭后,天刚擦黑时吴邪简单收拾了几件行李搭地铁回家了。到家刚好赶上饭点,吴妈在厨房煲汤,吴爸二叔三叔都坐在饭桌前等他,吴邪连忙过去打了招呼,吴爸二叔都跟往常一样笑眯眯的,只有三叔一直搓手看起来局促不安。洗了手进厨房把汤端了出来,儿子回来吴妈自然高兴的不得了,问东问西一直没停嘴,其他人偶尔插一两句,完全就是一幅美满家庭画卷。吴邪面上乐呵呵的,心里却有些酸涩,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的小哥,孤魂一样穿梭在人群中,他说过他这辈子最安定的日子就是当辅导员和吴邪在一起的这几个月,简直是最动人的告白,吴邪曾为了这句话久久抱着小哥不愿撒手。
【只要你在我身边,枪林弹雨亦是安定。】
“想什么呢?”二叔夹了块排骨放进吴邪碗里。
“没什么没什么。”吴邪连忙扒了几口饭。
“吃饭就是吃饭,别想别的。”
“知道了。”
整顿饭下来只有三叔最为安静,吴邪也不问,三叔是什么人他最清楚,话要是能留到明天今个儿也不会来了。吃完饭没多久二叔就起身离开了,他在搞什么研究,抽空过来的。三叔没走住在客房,早早进去没再出来。吴邪又陪父母聊了会儿天就洗澡准备睡觉了。
“小哥。”吴邪拨通了电话。
“嗯。”
“吃饭了没?”
“吃了。”
“阳台上晾的衣服你记得收。”
“已经收了。”
“小哥”吴邪深吸了口气,“下回你和我一起回来吧。”
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声响,吴邪都疑心电话是不是断了,又耐心等了几秒,小哥说了句:“好。”
男人跟男人之间不需要那么多甜言蜜语、你侬我侬,****比那些来的都实在。一通电话基本上都是吴邪在说小哥在听,不过小哥爱听,吴邪讲上三天三夜也没关系。又聊了几句吴邪匆匆把电话挂了,因为三叔在外边敲门,看来老家伙忍不住了,吴邪故意装出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去开了门。
“大侄子,三叔有话跟你说。”
“这都十一点多了。”继续装困中。
“我明天一早得走,今晚必须得告诉你。”
“你说完得回答我几个问题。”吴邪眼睛里闪过精光,这哪还有睡意,活脱一小奸商的样子。
“行。”三叔叹了口气。
吴邪倒了两杯茶,叔侄二人就这样面对面坐在椅子上,怕吵醒吴邪爸妈只开了一盏小灯,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三叔的表情,吴邪只觉得小时候那个无所不能的三叔老了些,瘦了些。
吴三省喝了口茶,缓缓开了口。
五年前,三叔手下的人倒了个斗,墓不大盗洞打得很顺利,最后留了一个在上边接应,其他几个都顺着盗洞下去了,本来一切都很正常,谁知一个伙计碰掉了一盏烛台,凝结成固体的灯油顿时七分八裂,露出黑乎乎的一团东西,众人面面相觑,直到身边有红色薄雾升起时大家才心知不好立马往出口退,无奈墓道狭窄五六个人扎堆实在跑不开,前面的人只得眼睁睁看着后边的人被一群虫子笼罩然后倒在地上。外边的人听到尖叫立马就把汽油桶和火把准备好,等把唯一活着逃上来的拉出来后赶紧把汽油浇了下去用火把点着了,不到万般不得已谁也不舍得把墓烧了,可惜当时那场景太惨了,一声接一声的惨叫,接应的人早就吓懵了,只觉得不管是什么一定怕火。
一趟损失了五个伙计,三叔心里甭提多憋屈,这样下狠招墓里一定有好东西,吴三省放出消息找道上的能人,小哥就是这时候被吴三省发现的。墓里那红色虫子其实是尸鳖,生性怕火,那伙计一把火反倒省了不少事。墓道不长,设计好的机关一些早就腐烂不能用,剩下的被小哥轻易破解了,吴三省也惊叹这沉默寡言的青年竟如此深不可测。
没多久几个人就摸到了主室,【之前几个伙计铲下的不对,道行再深点把盗洞打到墓室就省事多了】,张起灵让其他几个人往后退了点,在墓门和墙壁连接处摸索了几下,手一用力,奇长的二指硬生生把一块砖石拉了出来,众人皆目瞪口呆,这小哥,真乃神人也。一些细沙从缺口处涌了出来,小哥如法炮制又拆掉几块砖石,然后退到远处等着流沙流光。
吴三省这会儿脑子转的飞快,虽然听道上人说了这人厉害,可亲眼见到感觉还是不一样,一路上沉默寡言没几句话,可那些机关都能轻易破解,虽说那射出的弩锋利度比不得当年,但凌空接住这实力也非一日可练就,而且自从他们进来,一只尸鳖也没见过,按道理那么一点汽油,是绝对不会把虫子烧干净的,这些虫子仿佛很忌讳他们。吴三省看了看张起灵,多留了个心眼,这年轻人,绝对有大来头。等到沙子差不多流干净了,吴三省招呼了几个人用家伙弄开了门,扑面一阵阴风,站在前面的伙计甚至打了个颤,张起灵背着包率先走了进去,入目是一个平台上面放着椁,张起灵上下察看了几遍,说了句没事,几个伙计上前撬开了石板推到了一边,黝黑的棺木露了出来,拔出棺钉掀开了棺木,众人一时都愣住了,棺材里没有尸骨,只有几片看不出颜色的衣料。
“衣冠冢?”伙计老五喃喃自语。
“翻。”吴三省自然不甘心,捞不着明器不白来了。
几个人在棺材里仔细翻找着,没人注意到张起灵退到了墙边,手在墙壁上摸了几下,眼睛里有着化不开的疑惑。
“三爷,什么玩意儿也没。”
“妈的。”几个人也都骂骂咧咧。
张起灵走过来,手伸进棺材里敲了几下,“下面是空的,砸开。”
小哥的话几个人不敢不听,连忙动手砸掉了棺底,果然露出了一个洞。
“张家小哥,我,老五下去,你们几个在这儿等着。”说完吴三省一示意,老五从洞里滑了下去。
“三爷,没事,下来吧。”老五在下面喊了几声。
“张小哥先下去吧。”吴三省绝对不会把自己的退路留在外人面前,不过张起灵不介意,手一撑从从洞里跳了下去,吴三省也紧跟着下来了。
很小的一间墓室,角落里有一具白骨,三个人走过去看了看,并无什么危险。
“这是墓主?”老五小声询问。
“不是,膝盖的磨损以及脚骨变形程度说明他经常下跪和行走,应该是墓主的随从。”这是一路张起灵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老五听的一愣一愣。
除了尸骨这里再无他物,连墙壁也是实心的,不可能藏下其他东西,三个人又重新聚拢到尸骨前,吴三省用尖刀一挑,白骨连同几块残存的布料被掀到一旁,竟出现了一个青铜树杈,吴三省拿起来看了看,并无什么大玄机,随即决定离开再说,墓室里的温度约来越低了。吴三省招呼上面的人扔了绳子下来,然后三个人先后被拉了上前。
三叔说到这顿了一下,喝了口水,半天才又说到:“走前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具白骨已经化成了灰。”
白骨瞬间化灰,吴邪有些骇然,他不是无神论者,这世上有太多的事不能用所谓科学去解释,也许是生前的执念吧,执念消散,躯体也跟着入了轮回。
后来一行人收了东西往外走,张起灵默默跟在最后,回来后三叔几次找张起灵希望他跟着自己干,张起灵拒绝了,他仍旧在不停的下斗,无休无止地寻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