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人可以为了一段感情,一个人做出多大的牺牲?
这个问题是诸葛诗霂这十几天来一直思考的问题。
此刻,她站在东陵王宫的净湖边,注视着湖中自已的倒影,不禁再次困惑起来。
这十几天,每天一大早,待拓跋琮上早朝后,她都会起来,梳洗完毕,早膳也不用,就自已一个人步行到颐丰院门外静静候着。
开始几天,琉璃还非常赞同她的做法,直说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老太君一定会被感动,从而接受小姐的。这样等多了几天后,颐丰院的大门还是紧紧关闭着,琉璃就开始忿忿不平,小姐都已经这样放低身段了,大门紧闭就算了,连差个下人出来问一下都没有,这算什么意思!!
等到今日,琉璃干脆直接阻挡在门口不让她出去。这一幕刚好让提早下朝的拓跋琮撞见,知道她受了这些天的委屈,拓跋琮二话不说就把她拉出门,上了马车。
“诗儿,我们现在入宫见太后,只要她下旨赐婚,祖母就没有反对的余地了。”
“你是谁?”
一把稚嫩的童声把正沉浸在自已思绪中的诸葛诗霂唤醒,她循声望去,一个年约十岁左右,穿着明黄色衣袍的孩子走过来。
心当下就明撩了这个孩子的身份,诗霂却没有动作,仍是静静站在那里。
“朕以前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宫女吗?”
诗霂摇摇头,还是不作声。
皇上——拓跋冉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生长在帝王家,见得多贵人,他年纪虽小,却也一眼看出这个人气质不凡。
“那你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拓跋冉走到诗霂身边,弯腰拾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头,扔进湖里,湖水荡起一层层波纹,不断向外扩散。
嘿!真好玩!拓跋冉又扔了一块。平时,一堆太监宫女跟着他,不许他做这样,不许他做那样,母后也经常在他耳边叨念,要他有个皇上的样子,他早不耐烦了,现在,可以独自偷溜出来,他心里雀跃得不得。
诗霂出神地看着湖面的一圈圈波纹,彷如荡进了她心里面。
玩厌了,拓跋冉拍拍手:“喂!你还未回答朕的问题。”
看见波纹消失了,诗霂眉头轻皱,自已拾起一块小石头,扔进去。
“哗!你好厉害!石块居然会自已在水面上弹起。教我!快教我!”
毕竟还是小孩天性,拓跋冉很快就被吸引过去了。
“没心情。”直到湖面上又荡起波纹,诗霂才答他。
“为什么?”拓跋冉不解地看着她。
诗霂又不作声了,专注地扔着石块。
拓跋冉歪着脑袋打量起诗霂,这个女人很美啊!不像那些一见到他就急于阿谀奉承的人,性子冷冷淡淡的,却让他觉得无比新鲜。
这么美得女人心情不好?他想了一会儿,突然仿然大悟,一拍小手掌:“对了!你是不是也被逼婚!?朕也是,母后这几天,天天在朕耳边叨念着要朕娶个皇后。娶皇后有什么用?又不能陪朕玩,朕也烦恼得很啊!”
他的童语把诗霂逗得噗嗤一笑,心情略好,终于肯回答他:“我没有被逼婚。”
“那你有什么烦恼?说出来,朕帮你解决,天下没有朕解决不了的事。”拓跋冉把胸膛拍得砰砰作响。
“就算你是皇上,”诗霂把眼睛垂下:“也会有解决不了的时候。”
虽然,拓跋琮说只要太后下旨,老太君态度就会松动,不过,事情怎会这样简单?凭着老太君的身份,就算是皇上亲自下旨,恐怕也难成事吧。
“对啊,就算朕是皇上,也阻止不了母后为朕娶皇后。”拓跋冉双手撑着下巴,烦恼地坐下来。
“太后,请你立即下旨!”拓跋琮再次重申自已的请求。
“王爷,”太后——萧情目光带柔地注视着和自已青梅竹马长大的男人,他依然那么俊朗,那么风采迷人。
自小,他们就一起长大,两小无猜,所有人都认为长大了,他们必定结为佳偶,成为人人称羡的一对。
殊不知,在她十五岁那年,她选择了进宫当太子妃,她虽然爱着这个男人,可她更爱权势。嫁给他,顶多当个王妃,嫁进宫,就有机会成为万人敬仰的皇后,现在,她终于实现了梦想,更是当上了皇太后。然而,每晚的独守空房,她又不禁怀念起这个男人来。
萧情莲步款款地走至拓跋琮面前站定,东陵第一美人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的,虽已就快年过三十,她仍保养得容颜艳丽,身上还添多了一份少妇的风韵,一举一笑间显得格外妩媚迷人。
她睇了个眼色给贴身侍女,侍女立即领悟过来,领着一众奴婢退下。
萧情仰望着面前伟岸的男人,满脸娇色:“王爷,太君也和哀家提起过要为你指婚的事,她心意选中萧王府哀家的堂妹萧悦郡主。倘若现在贸然为你指了另一门婚事,恐怕,太君那边说不过去。”
说话的间中,她有意无意地靠近他。
拓跋琮隐忍地皱起鼻子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这人塗的是什么香脂,味道如此刺鼻,还是他家诗霂身上的味道好闻。淡淡的,一股似有似无的幽香时不时钻进你的鼻子,待要仔细寻找时,又会奇异地消失,惹得人想一直待在她身边。
“太后不必为此忧心,祖母那边我自会有办法解决。请你立即下旨。”想起诗霂,拓跋琮语气更加坚定。
“毕竟是哀家的姨奶奶,得罪了可不好。”萧情话锋一转:“王爷,既然如此烦恼,何不在宫中躲避几天,等太君想通了再下决定。留在宫中,还可以陪陪哀家,最近哀家时常忆起我们细时的一起玩耍的情景,真想和王爷再次把臂同游。”她又靠近了几步。
“太后,”这次拓跋琮的脸色已完全黑了下来,他拉开两人的距离,语气冷冽:“君臣有别,本王怎可逾越!本王今日进宫是为了心爱的女人请你赐婚,倘若你为难,本王也不勉强,自会想办法解决。先退下了。”
他料不到萧情竟敢有如此大胆的念想,她就不怕毁了皇上,毁了东陵?转身之际,拓跋琮眼内杀机四起。
萧情见他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狰狞不已,心爱的女人?他竟有了心爱的女人?她得不到,别人也忧想拥有!他让她难堪,她也不会让他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