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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续

郭秀红把信给了郭徵海之后,她马上转身就走。因为她怕被赵海波看到。她知道自己对不起海波,她也深爱着海波,可是,她没有办法,她的父亲坚决不同意。当然,海波不知道自己父亲的个性,可她是知道的。她的父亲是一个独断专横、唯我独尊的人,他的话就是圣旨,就是命令,如果做子女的违背了他的意志,那他会暴跳如雷,把你打得皮开肉绽,乖乖的给他跪地认错。而且,在郭秀红与赵海波的事情上,她的父亲发出了狠话:

“除非我死了,要不你就必须嫁给刘阳初!要不然我连他一块收拾了!”

郭秀红想,自己即使死了也不要紧。可是我不能连累赵海波啊,他是家里唯一的一个儿子,一旦出了问题,那就是自己的罪过!她恨自己的父亲,她也怪自己的命不好,怎么自己就摊上这么一个狠心的父亲!竟把我许给一个瘸子!她知道,父亲把她许给刘阳初那个瘸子,是因为刘阳初家里有钱:他父亲是国家干部,两个姐姐都在银行上班,家里就只有他一个宝贝儿子。媒人说了,只要郭秀红同意嫁给他,彩礼按地方上最高规格。郭秀红知道,这件事根本没有自己说话的份。父亲满口已经应承。因为刘阳初家里有钱,他想,只要郭秀红嫁过去,便什么都不愁。他根本不会去考虑他的女儿嫁给刘阳初会不会幸福。

郭秀红愁眉苦脸地在乡村公路上走着。她现在心里唯一的希望就是期盼刘阳初立即死于非命!那是她与赵海波唯一的希望。

“你又到姓赵的那臭小子那里去了?垂头丧气的,一副死样子,我看了你就恶心!”

正当郭秀红埋头想着心事,不成想她的父亲扛着一把锄头,站在大路上看着郭秀红从赵家村回来,他想,她肯定又去了赵海波那里,他不由火冒三丈。这时,恰好赵海波追郭秀红到这里。老人心里本来就有火,见到赵海波更是火上添油!

“你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配我女儿?你要钱没钱,要人品没人品!”

赵海波听了老头那些刻薄的话,他感觉受了奇耻大辱,当时气得就想杀人!他很想和老头理论一番,或许和他大吵一场,但他想到郭秀红对他的感情,他便强忍住心中怒火,他撇下郭秀红就默默地往回走。边走边切齿大骂。

其实,郭秀红是去给赵海波送断交信的,她说,她们今生无缘,要他今后再也不要来找她了,如果有来世,他们再做夫妻。不想,赵海波接了郭秀红的信,气得肺都要炸了!他想要追上郭秀红讨一个说法。不成想又遇上她的父亲在那里!

郭秀红受尽委屈,气得回家躺在床上嘤嘤啜泣。在灶下忙碌的母亲听到女儿的哭声,她也明白女儿所受的委屈,但她有什么办法呢,这个家是她男人说了算。她只有默默做事的份。郭秀红在床上,总是回忆着她和赵海波相遇的情形。

那还是两年前,她还在读初三。那时候,她们学校正在修建教学楼,老师为了节省开支,便组织学生们去河里挑沙。有一次,她挑得太重,正感到非常吃力的时候,正好有一个师哥走来对她说:

“美女,我来帮你挑吧。”

说着,他便抢过了她肩上的担子,一直帮她送到了学校的操场里。当时,很多同学还开她的玩笑:

“秀秀,这是你男朋友吧?”郭秀红当时还骂那些同学。因为,她是学校里的校花,对她的关注自然要比别人多。但,自此,她就认识了赵海波。而且,很快她也初中毕业了。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子,自然她的父亲也不会再让她上学了。因为他父亲信奉的是:

“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道理,更何况女孩子都要嫁人的,读那么多书还不是是别人家的人?自然也不会让郭秀红再升学了。回村后,她和赵海波便好上了。

有一次赵家湾放电影。她跟着队里的年轻人一起去看。放电影的地点就是赵海波的家门口地坪里。当时,赵海波一眼就看到了她,而且非常殷勤地帮她拿来了板凳。坐着看电影的时候,赵海波还给她拿来了很多瓜子花生。郭秀红觉得赵海波是一个极有情义的人。当赵海波开始追她的时候,她便欣然接受了。从此,两个人形影不离,如果有一天没有看到对方,便茶饭不思。而且,有一次,他们在邻村杨家湾看电影回来,在小河的沙滩上,她便把她的初贞献给了他。

郭秀红想着自己就要和他分手,心里好像刀绞似的痛,她不知道今后自己如何去面对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人和他一起生活。她想到了死,她想宁愿自己去死,也比没有爱情的生活要强。但她不知道自己选择什么样的方式去死,她又觉得死也很难。

赵海波回到家里,想起刚才郭秀红她父亲对他说的话,想起两年多来他和郭秀红的点点滴滴,更想到郭秀红就要离自己而去,真有如万箭穿心,悲痛欲绝!他口里痛苦的呻吟着。他到街上买了一瓶酒,拿回躲进自己房间里,“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但,一瓶酒喝下去,他感觉到根本没有解脱痛苦,而他感觉更加无法适从。

“不,我不能就此罢休,我一定要去找到郭秀红问过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于是,他带着几分醉意地向郭秀红家里走去。

但当他来到郭秀红的大门口,他便不敢进去了,他便绕到郭秀红家里屋后面的竹林里,远远地看着郭秀红家里亮着的灯光,心里不停地在呐喊:

“秀啊,秀!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啊?你为什么要离我而去啊?你难道真的不爱我吗?难道我们两年的相知相爱就这样付诸东流了吗?”

月儿在乱云间时隐时现,光晕都是昏昏沉沉的;小河哑着嗓子在呜咽。远远近近的树影像鬼魅一样,在微风中摇摆着它们张牙舞爪的肢体。农舍里不断发出开门和关门的吱呀声和泼水的声音。赵海波多么希望此时郭秀红走出来,他要好好看看她,或许带着她远走高飞,到很远的地方去,过两个人无忧无虑的生活。他望着月儿,希望它能告诉她,我在她的屋后等她!但赵海波一直等在竹丛里,看着郭秀红家里的灯光熄灭,看着月儿慢慢落下,也没有把他的秀秀等来。

第二天,就是郭秀红定亲的日子。当赵海波在家里听到河对面郭秀红家里传出的声声爆竹声,赵海波心里更加的狂热。他知道一切都迟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的了!他的心里只有痛苦和仇恨!晚上,他怀揣一把杀猪刀,趁天黑他潜入到了郭秀红的家里。但是,那天晚上,郭秀红全家人只留下了她母亲在家里,其余都到了刘阳初家里去了。可怜的女人,也成了这桩婚姻的牺牲品!

翌日一早,郭秀红家里就围了很多人。郭秀红母亲的尸体其实郭泰安他们昨天晚上回来就发现了的,可是他们没有立即报警。主要是夜深了。郭秀红看到母亲的死,没有悲伤,没有眼泪。她的心已经麻木。她知道这是自己的罪过,是她负了赵海波。他是爱自己的,就是因为自己对家里人的屈服,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母亲死了,而赵海波又会逃得脱法律的制裁吗?故意杀人罪!

母亲死了,今后,赵海波也死了,那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呢?我能原谅我自己,可赵海波会原谅我吗?他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原谅自己的啊!

郭秀红默默地擦干眼泪,来到杂物里,她看到杂屋里放着一瓶甲胺磷,她便像喝饮料一样,一口把它喝了下去,然后走回自己房间里,梳好头,穿了一身红色的新衣服,便静静的躺在了床上。

当人们在郭秀红母亲的房间里看着公安在验尸的时候,大家突然听到青天白日里响了一个很响的炸雷,而且,所有人都看到一道白烟飘飘绕绕地升上了天空。大家都感觉十分奇怪和蹊跷。大家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预兆?只有郭泰安好像有一种神力一样,把他推着向女儿的房间里走去。

当郭泰安看到女儿已经咽气,静静地躺在床上的时候,郭泰安语无伦次地:

“啊,啊”

他从女儿房间里出来了。而且,他边走口里都在

“啊,啊。”

而且,他除了每日“啊啊”的叫唤,再也不会说什么话了。自此,他便疯了,每天呆若木鸡,或望着天空傻傻地笑。同时看见鸡屎检鸡屎吃,看见人粪检人粪吃。人们看见他只是摇头叹气。他的大媳妇郭建军的女人也不理他,小儿子郭宝军也去了外地打工,只有宋娅琳每天给他盛一大碗饭来。有一年下大雪,他睡在茅屋里,因为天气太冷,他便将队屋里的一堆干燥大豆苗点着了,不一会队屋里燃起熊熊大火把自己给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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