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卿最终的记者梦破碎了。因为少年死活不同意扮作抗三角支架的记者助理,这样怎么能合作愉快呢?汉卿很郁闷,这少年油盐不进,只一个劲儿地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那脖子是360°的打着圈儿呢,汉卿恨恨地咬咬牙,咔嚓给那只美人侧卧状的泰迪来了一张艺术照。
这只泰迪名叫花问柳,名字是那个附庸风雅的花老爷起的,本来这些个盗贼大多都是有些收藏之痞,哪怕是不懂得鉴赏,终究是喜欢藏起来把玩的。花老爷当年最喜欢偷盗的便是珍奇花草,什么稀少他偷什么,哪怕是树也要连根拔了扛着走。本来花老爷当初是要养一只母狗的,结果去了宠物市场一看,就这泰迪一个劲儿的冲花老爷卖萌,花老爷是个喜欢被人吹捧的主儿,那店家一通忽悠,花老爷便买了这只泰迪回来,可当花老爷看见这狗抬起一条腿儿撒尿的时候,才恍然大悟直呼受骗,自此只要花问柳一抬腿儿,花老爷必定踹他屁股,久而久之,花问柳竟然养成了蹲着撒尿的习惯,于是一只娘炮的泰迪诞生了,这恐怕是世界上唯一一只蹲着撒尿的公狗了。
汉卿很喜欢这只娘炮的泰迪,因为他总能摆出最适合的表情来应变眼前的一切。比方说上一次汉卿故意喝了用来洗手的柠檬水,看仆人们努力地憋着不笑出来,只有这只泰迪扭着屁股立起上半身,勾着爪子啪唧一下打翻了水盆子,仆人们赶紧收拾残局,那娘炮却跑过来邀赏似的舔汉卿的脚趾头。汉卿觉得他跟村里的猪崽儿天天一样的聪明,因此越发地喜欢他,几乎走到哪里都带着花问柳。于是,娘炮的花问柳很快忘记了花老爷是谁,已经摇身变成了汉卿的跟班小秘书,走起路来那屁股扭的,就差没把腰扭折了。
汉卿的记者扮相被盗贼少年否决了,还来不及哀悼这个策划的流产,一个新的念头出现在汉卿的脑海中,她一把抱起了此时正靠着桌腿大摆pose的花问柳,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花问柳正在自我陶醉,不晓得着少东家抱着自己干什么,那贼汪汪的大眼睛怎么看怎么猥琐。汉卿贼兮兮地笑着,连一旁的少年都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每一个在花家接了活儿之后,都要写一份类似企划书一般的东西,这里要说明整个偷盗的过程,有无接应,有哪些防范措施,还要写下一旦被抓住绝对不会供出花家等等的保证,所以,汉卿也是要写这样的东西的。同样,花家偷盗也是有原则的,总体来说,有三不三从:
花家偷盗第一不:绝对不伤人性命;
花家偷盗第二不:绝对不被抓住;
花家偷盗第三不:绝对不可以在偷盗之前不洗澡。
最后一条是花老爷添上的,因为花家曾经有一个神偷连干了两笔业务,结果时间太紧没有洗澡,结果身上异味太重险些被抓住。。。
花家偷盗第一从:委托人的一切要求要听从;
花家偷盗第二从:线人的所有警告要听从;
花家偷盗第三从:如果当家的说不偷,那就不偷。
所以当花老爷拿到汉卿狗爬般的字写下的偷盗文案时,差一点儿就进医院了。因为汉卿决定扮作一个贵妇人,抱着花问柳,以投资者的身份进入盛世集团进行偷盗,而具体的偷盗方法,汉卿仅仅画了一个图,图中是一只小手伸进了一个盒子里——这简直是。。。一目了然。
所以花老爷一口气上不来晕倒了,花家姑娘不等着当家的批文下来,直接拽着少年,抱着问柳,坐上了高级轿车,在盛世集团旗下的一家酒店入住下来。
按照汉卿的计划,首先是让盛世集团的首席执行官知道自己这个投资者,汉卿已经找人查过,盛世集团正在投资一个项目,庞大数目的资金必会吸引这位年仅32岁的精英人士。可是,汉卿不觉得毛遂自荐有多可靠,就好像大老板都不自己开车一般,贵妇人是不会自己积极地去送钱的,因此吸引猎物目光的任务,就交给了可怜的少年,以及那只此时正蹲在昂贵的地毯上撒尿的泰迪了。
花问柳是真的不知人间疾苦,想他一只英俊潇洒的花家少当家的宠物(花老爷已经屈居二线了),还有什么可惧怕的,于是在少年不情不愿地抱起娘炮出门时,花问柳还以为是要去洗澡呢,可是少年的脚一个拐弯儿就出了大门,坐着电梯,直接来到了一楼用餐的位置,将问柳仔细地“摆放”在凳子上,点了一杯拿铁,一块儿蛋糕,还有一盘子牛排。于是,花问柳惊悚了。
这里是有一个典故的,专属于花问柳的典故。这个典故在花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算是新来的也会被反复传颂,那便是咖啡、蛋糕加牛排,是这只娘炮的泰迪雄性荷尔蒙爆发的小宇宙组合,是绝对不可以,在本家出现的搭配。
这还要追述到花问柳刚来花家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他总也改不掉的两个毛病分别是抬着腿儿撒尿和随处撒尿。终于有一次,他跳上饭桌,在给花老爷喝的咖啡里抬着腿儿撒了一泡尿,当时花老爷在吃牛排,一怒之下,一叉子戳进了问柳的小菊花里,问柳那叫一个疼啊,花老爷仍不解气,随手拿来一边的点心蛋糕,扣到了问柳的脑袋上,可怜的花问柳夹着叉子顶着蛋糕在人群里四处乱窜,花老爷怒气冲冲地逮着他的小屁股就死劲儿踹,最后,问柳终于改掉了抬着腿儿撒尿的习惯,并从此不再在地毯以外的地方画地图了。
因此,在少年点了这几样摆在桌子上的一刹那,花问柳一个箭步冲向了蛋糕,张嘴便咬住盘子掀翻在地,然后后腿踢掉了装牛肉的盘子,前脚推翻了装拿铁的杯子,再来一个鲤鱼打挺,跟着那服务员逃之夭夭(纯粹是条件反射,看准了仆人不会揍他)。
少年淡定地看着满桌子的狼藉,淡定地用餐巾纸擦了擦本就纤尘不染的手指,招手叫来服务生,张嘴便骂道:“怎么回事!我家夫人的爱犬呢!是不是想干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