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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在厨房忙乎了一下午,终于是做好了一桌子的菜,有粉蒸木耳、地三鲜、鱼香肉丝、干煸芸豆、辣子鸡块、清炒虾仁、油泼鲤鱼等等还有各式各样的点心、水果,当然少不了月饼了,虽然这些菜在我的那个时代算是家常便饭了,可是有些菜式是这里没有的,所以秀兰看着我一盘一盘端出来的美食,惊奇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口水流的如长江之水,连绵不绝啊。

“不许偷吃!”我把碗筷摆好,一抬头看见秀兰盯着一盘拔丝苹果,蠢蠢欲动,一声令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秀兰吓得手一缩,不服气的辩解:“我哪里要偷吃了,只是想看看这个苹果是怎么包在糖衣里的。”

“那你想不想像这苹果一样也被结结实实的包在糖衣里呢?嗯?”

“我……我去门口看看十三爷来了没!”眨眼间,秀兰一溜烟跑了出去。这个贪吃鬼,非得放个狠话才能治住她。

我拍了拍手,很满意的看着我的劳动成果,这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好的一顿饭了,待会十三爷来了,定让他大开眼界。我倚在门边,外面天已黑透,星星如同挥洒的珍珠铺满整个夜空,可是星星再亮,也比不了月亮的光辉,自古以来,称霸整个夜空的就是那亘古不变的月亮,300年之后的她依然那样皎洁。不知道爸爸妈妈此时此刻是不是也在抬头看着月亮,然后,想着我。千里共婵娟,我与他们可是隔着300年的时光一起仰望着月亮,此刻的我,深深的体味到诗仙李白的那句经典传诵——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月亮啊月亮,你要是能听得见我说话,就请帮我转告我的父母,告诉他们我在这里一切安好,告诉他们,我很想家。”

忽然听见了脚步声,我赶紧转过身擦干脸上的泪,回头却只看到秀兰一人朝着这边走,我问她:“还没有来吗?”

秀兰点了点头,“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我安慰她,“兴许是宫里宴会进行的时间比较长,十三爷还脱不开身,没关系的,我们再等会,说不定一会就来了。”

“嗯。”

我给秀兰倒了一杯热茶,坐下来陪她一起等。等了好大一会还是不见人来,看着秀兰有些失望的脸,我提议道:“走,咱们上屋顶去,我给你唱歌,带一壶酒上去,咱们边喝边等着。”

秀兰这才高兴的笑了起来,她拿着酒壶,我拿了两个小酒杯,一起爬上了屋顶。屋顶上的空气有些凉,却让人觉的很清爽,这时的月亮已经升到了当空,刚好对着我们,我挨着秀兰坐下,一人倒了一杯酒,对着银盘般的月亮干了一杯。

“好酒啊!”秀兰赞叹了一声。

我附和道:“好月色啊!”然后两个人咯咯的笑了起来。

“立夏,你说月亮里有没有嫦娥仙子呢?”

我用手指了指月亮上的阴影,告诉秀兰说:“看到没有,那里就是嫦娥仙子住的宫殿,是不是有一个人影啊,那是嫦娥仙子在跳舞。”

秀兰兴奋的拍了拍手,“真的,那里还真有个人在跳舞!你说,嫦娥仙子跳舞有我跳的好看吗?”

我装出一副在努力思考的样子,“这个,我也不好说,那只能请仙子下来,然后让你们比一场才能分晓孰好孰坏。”

秀兰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那还用得着比,她跳舞只是给她一个人看得,大不了再加一只兔子和一个砍树的吴刚,我跳舞可是给全京城的人看的,喜欢我的人肯定比喜欢她的人要多。”

“有那么多Fans天天追着你,你怎能有嫦娥那么清闲,人家可是想跳就跳,哪像你是谁让跳都得跳,累都累死了。”

“犯死?什么犯死?”

呃,一时失口说了不该说的,我赶紧又倒了一杯酒,哈哈一笑,“没什么,来喝酒,中秋节快乐!”

秀兰一脸狐疑的看着我,与我一饮而尽。怕她再问我Fans的意思,我一杯接着一杯的给她倒,一会就把一壶酒喝完了,别说,这小酒劲还挺大,我的脑袋开始有些晕乎乎的感觉,以前听别人说,一个人伤心的时候最容易喝醉,此话不假,不但能喝醉,还会扩张心里的忧伤。

“这十三爷到底来不来了?饭菜都凉了,他要再不来我就把菜全给他吃光,让他骗人!”秀兰有些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嘻嘻的说:“我看你这个样子连下去都成问题,还吃菜呢,呆在屋顶上喝风吧你!”

“谁说我下不去,我这就下一个给你看看!”说完,她真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准备往下爬,我生怕她摔下去,赶紧拉住了她,对她说:“好了,你先老老实实坐着这里,等脑袋清楚一些再下去。”

“我还想喝,立夏啊,我还想喝酒。”

“就你这样还喝呢,我可不想一会背你下去。”

秀兰突然扯着嗓子哭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她还边哭边说:“我就要喝我就要喝!你要是不给我拿酒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我被她这话吓了一身冷汗,见她越哭越凶,我心里也有些难受,便安抚她说:“好,我去拿酒,那你在这里乖乖的别动,听到没?”

秀兰擦了一把眼泪,破涕为笑,使劲点了点头。我拿着空酒壶爬下梯子,回到屋子里取酒,走之前用剩下的盘子将菜一个个盖好,又拿了一些点心重新爬上了屋顶。秀兰果然乖乖的坐在那里,有手支着下巴,望着天上的月亮。我把点心放到她旁边,说:“饿了就先吃些点心垫一垫。”

秀兰突然喃喃说道:“一直都记不起来,爹和娘在的时候是怎么过中秋的,其实连他们的模样都记不大清了。”

秀兰的话让我心里一酸,说不出的难受,这个女孩与我同岁,却早已是个孤儿,我虽有父母,可离他们遥远的不可相见,我们也算是同命相怜。清澈的酒缓缓注入杯中,我将其中一杯递到秀兰面前,说:“那么遥远的事情何必再去想,你爹娘走的时候也是想让你以后过上安稳的生活,记不起来又怎样,只要你把他们放在心里,然后过好你现在的日子,你爹娘也就安心了。”

秀兰回过头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晶莹的泪光,她接过我手中的酒杯,用力吸了吸鼻子,嘴角噙笑,倾国倾城,“不想了,今年终于有人陪我过节,我再哭就不像话了,立夏,干杯。”

我举起酒杯,与秀兰轻轻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不知不觉又喝了大半壶,秀兰突然说道:“你不是说要给我唱歌来着,快,我想听。”

我把酒杯放下,站了起来,“小意思,你知道苏轼的那首词《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吗?”

“知道啊,经常听兰老板念起。”

我嘿嘿笑了一下,“我要唱的就是这个了。”然后清了清嗓子,轻轻的唱了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虽然没有王菲姐姐唱得好,但我很用心的去唱,秀兰听得如痴如醉,跟着我的歌声轻轻的摇晃着身体。当唱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句时,我转过身望着天上那轮皎洁的圆月,将所有的感情都放到这句上,仿佛能将这句词通过月亮传到爸爸妈妈那里。

一曲唱完,我舒了口气,低下头,蓦然看见地上有两个人影,我心中大惊,是十三阿哥,我的天,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呢?他一定看到我站在屋顶上唱歌了,也许还从头听到了尾!十三阿哥望着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定定的看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一般。

“立夏,你怎么了?”看到我慌乱的样子,秀兰问了一声。我转过身想告诉她十三爷来了,也许是喝的有点多,腿上有些使不上劲,脚下突然一滑,随着秀兰的一声尖叫,我整个人摔在了屋顶上。

底下的十三阿哥大叫了一声小心,我的身体顺着屋顶的坡度往下滚,我努力的想要抓住屋顶上的瓦片,只听见哗啦啦的破裂声,那些瓦片被我一个个掀到了地上摔的粉碎,我也会像这些瓦片一样狠狠的摔下去,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然而,掉下去的那一刻并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反而是软绵绵的,我睁开眼睛,看到十三阿哥正抱着我,满脸的担忧。我胸口因为惊吓噗噗跳得厉害,嘴里也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十三阿哥同样喘得厉害,肯定是被我吓到了,我有些愧疚,不敢再看他。

屋顶上又是哗啦啦的一阵往下掉瓦片,秀兰在上面连声问道:“立夏,立夏,你没事吧?你说话啊!”

十三阿哥皱了皱眉头,把我放下来,手还在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他抬起头,冲屋顶上的秀兰喊道:“她没事,你老老实实在上面呆着别乱动,我叫人把你弄下来。”然后,他朝身边的侍从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爬上梯子去解救秀兰。

我看着屋顶上,担心上面的秀兰会不会出事,十三阿哥突然俯身在我身上闻了一下,我吓得往旁边一躲,他却问道:“你喝酒了?而且还喝了不少。”

我应了一句:“借酒消愁。”

他接道:“到最后举杯消愁愁更愁,怪不得想不开要往下跳。”

刚才的惊吓劲一过,酒劲又上来了,我瞪了他一眼,借着酒劲数落他:“还不是都怪你,说好要来,结果左等右等不见人,等得实在无聊才爬到屋顶上去喝酒赏月,最后还差点出了人命,罪魁祸首就是你啊,你还好意思奚落我!”

十三阿哥被我说了一通居然还笑得出来,他放开我的胳膊,说:“我也告诉过你们如果我来得晚了就不要等我。今天宫里请了一个戏班子,皇阿玛要我们陪他听戏,一直听到这个时辰,最后还是让四哥帮我挡着我才跑出了宫,衣服都没换就到你们这里来了,不信,你自己看。”他伸开胳膊,像个衣服架子似的站在我面前,我朝他身上看去,倒真不是常服,是一身庄重的礼服。

他放下胳膊,问道:“这回你可相信我了?”

我朝他身后扬了扬下巴,说:“您别问我,您还是去问那位姑奶奶吧,她可是等您等得快饿的没气儿了。”

十三阿哥转身看去,秀兰正被那侍从扶着,晃晃悠悠的朝着里走来,她走到我面前,抓着我的肩膀在我身上瞅了半天,见我没什么异样,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我在上面急的都想跳下来了!”

我安慰她:“我这不是没事嘛,好了,你就别担心了,十三爷既然已经来了,你不是也早就饿了吗,赶紧回屋吧。”我又朝十三阿哥说道:“小人自备了一些饭菜,不知合不合十三爷的口味。”就算真不好吃他也没理由说什么,让我们等这么久,他可是有错在先。

“那我就尝一尝姑娘的手艺。”说完,他转身就走进了屋子,我们跟在他后面也进去了。坐下来后,我要给他倒酒,谁知他将酒杯扣在桌面上,道:“酒就不喝了,在宫里已经喝了不少,我看你们也一样。”

我把酒壶放下,坐下来,将菜的名字一一告诉十三阿哥,他拿起筷子挨个尝了一遍,笑了一下,对我说道:“没想到立夏姑娘的手艺如此出众,就是不知道这些菜式姑娘是如何想出来的,能给我透露一些吗?”

我神秘的说道:“家传秘方,不可外扬。”

听了我的回答,他微怔了一下,然后哈哈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问了,省的坏了你家的规矩。”

这家伙还真够好骗的。我正洋洋得意着,秀兰问了我一句:“你刚才从屋顶上摔下来为何还好好的,难道你会轻功?”

看来秀兰刚才没看到我被十三阿哥抱着的那一幕,没看见也好,省的她那张大嘴巴到处乱讲。我告诉她:“其实我有金刚不坏之躯,小时候跟一位武林高手学得,像这种从屋顶上掉下来,对我来说,都不算事儿。”

“啊?真的假的?你以前怎么没告诉过我!”

“因为是绝学,所以不能轻易告诉别人,你也不许到处乱说。”

秀兰被我忽悠的一愣一愣,表情将信将疑,十三阿哥看着我俩扑哧笑了出来,我扭头瞪着他,用一副“你笑什么笑”眼神刺向他,他勉强忍住了笑,默默地吃着菜,我在心里狠狠的咒他,你就忍吧,最好忍出内伤。

吃完饭,十三阿哥陪我们说了会话,那个侍从跑进来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他点了点头让侍从退下,然后起身对我们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宫了,你们不用出来送我,早些歇着吧。”

我还是将他送到门外,他回头看了看我,说:“你回屋吧,外面风凉。”

我问他:“刚才见你神色有些异样,是不是你出宫的事被万岁爷知道了?”

他嘴角微扬,说:“是四哥找我有事。”

听他这么讲我就没有再问下去,心里明白四阿哥找他是为了什么事。九王夺嫡,看来就要一步步上演了,太子一旦被废,将是他们战争的开始。还有两年,两年之后这些亲兄弟就要为一个皇位骨肉相残,还有两年,十三阿哥就要被康熙爷幽禁。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我能回得去2011年,那就不用去看十三爷的结局,若回不去……

“再想什么?”

我回过神,见他疑惑地看着我,赶忙说:“没什么,您快点回宫吧,别让四爷等太久。”

“那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我朝他点了点头,看着他上了马车,才折了回去。

秀兰已经回里屋去睡觉了,我坐在院子中间的石凳上,看着夜空中依旧明朗的银月,脑海中一直在回放被十三阿哥接在怀里的情景。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太重,当时的表情是不是太狰狞,当时情况那么危机,十三阿哥应该没有注意到这些吧。唉,不想了,脑袋越想越乱,还是赶紧睡觉,明天找个工匠把屋顶上的瓦片补一补,我可不想被兰老板回来的时候看到。

我站起身伸了个大大懒腰,为明天的工作养精蓄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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