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此时姚道全内心坚毅,认为自己是实话实说,没有错。
但,对面的校长不吱声,也不点头,态度让人琢磨不定,着实让他心里惶惶的。
这年头,溜须拍马准没错,错的都是那些个性子不知变通的,俗话说,脑子不转弯,缺根弦。
所以,姚道全有些惴惴不安,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就这样愣愣的坐在这。
就在姚道全正寻思着下一步该如何走的时候,他看到赵加军偷来的眼神,那是一股带有欣慰的意思,那是一股鼓励的意思,那是一股……
诗中所云,心有灵犀一点通,大概说的就是姚道全和赵加军两人现在的状态吧。
就这这么一瞬间,眼神一对,便知道对方所想。
一个需要鼓励,一个及时送来支援。
收到赵加军那眼神后,姚道全笑着点头,作为回报。
“要想改变命运,就得从自身寻找问题。
我们学校不管是办学规模,还是历史沉淀,以及生源成分和师资力量,都是不及周边几所兄弟学校,跟别说和其他县市中学相比较了。”
这次赵加军接话了,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问道:“喔,从自身寻找问题,怎么个找法,是治标,还是治本,是下猛药去沉疴,还是鸡毛掸子弹灰尘。”
赵加军是对姚道全来兴趣了,希望他不是只会提问题的吹侃者,而是能发现问题,提出问题,并解决问题的人才。
毕竟自己独自一人来到明达任职,一没心腹可用之人,二没背景做靠山,三没足够资金为自己改革做后援,四没……
不说其他的客观因素,单说前三个因素,就够自己受的了,若是不拉拢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做事,那么自己这校长也就是个花瓶而已,别说什么改革学校了,自己说不定哪天就被革没了。
再说背景,若是自己有丁点背景什么的,就凭自己的能力,早就离开这块土地了,中国之大,哪里没有自己施展抱负的地方。
三说资金,哪一次的改革不是资本的对垒。虽说学校清净,但也是谁都想扑上来咬一口的肥肉。
就凭明达这所爹不疼娘不爱的普通中学,想从政府财政上得到资源,那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毕竟投资是需要回报的,这笔账谁都会算。不说重点本科,就是一般本科明达一年能有几个考上。
这是一个注重投资和回报比率的是时代。大家都很忙,不会因为谁被不公平对待了,就停下脚步给予他帮助的,顶多帮忙打个110或120。
“当然是内外兼治了,软的硬的,大棒萝卜都要上。”
听姚道全这么说,赵加军不由自主的拍掌,道:“好一个大棒萝卜,好,好,好。”
连说了三个好这才示意姚道全继续说下去。
其实也不用姚道全说什么了,只消一个大棒萝卜,赵加军就已经够了,他已经认可了。
“我认为,学校最需要改,也是最迫切的事情,那就是所有教职工的心理问题,这几年,随着国家经济飞速的发展,我们的……
校长,这是我的个人看法,还请您斧正。”
不愧是做老师的,说话就是有水平,不打草稿,信手拈来,连续说了一个小时不带停顿。
世间万事万物,大同小异,总能找到相似的案列,姚道全能想到的赵加军也基本能想到,只是两人对事物的表述不同而已。
对姚道全重重点头,表示认可他说的。
“姚老师,我初来乍到,对明达还不熟悉,以后还望姚老师不要厌烦赵某,给赵某介绍介绍明达。”
赵加军率先伸出右手,和姚道全握在一起,语气平淡的说着。
姚道全赶忙欠身应诺着,“不敢不敢,如有需要,尽管吩咐道全,道全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校长所望。”
接下来,两人才开始正式嘘寒问暖,张家李短了起来,场面好不热闹。
……
却说,姚道全正在校长室和校长赵加军谈笑风生时,学校一处已经炸了锅。
从来都是官职不高,官僚性子不小的教导处和政教处,这一次倒是雷厉风行,办事效率奇高。
不一会儿,连开会研究都不需要,直接就将处罚单子开了出来。
李根建陪同教导主任朱月祥以及其他几位主任和老师,来到高三年级组的办公室。
文倜几人见有人进来,一个个瞬间都依次排好队,站在那,不说话,也不动,就跟个木桩一样。
李根建看着面前几人,一脸冷笑,很是耻于和他们这些败类靠这么近,轻哼,道:“文倜,刘焱,李帅,吴敏,赵光胜,葛元杰,你们六人的处罚下来了。”
其实也难怪,李根建,从小到大都是父母,老师,同学,亲朋眼中的好孩子,学习好,又听话,且不惹事,哪像文倜几人,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整天想一出是一出,上网,逃课,调戏女生,和老师唱反调……
文倜几人听到处罚下来了,一个个都互相看着对方,一脸还是无所谓的表现。
虽然几人都一副坦然接受任何处罚的神色,但毕竟都还嫩了点,那眼神骗不了李根建,从几人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们很是在意处罚,对学校此次的态度,他们还是很上心的。
说罢,让出位置,李根建往边上一靠,冷眼旁观着几人。
作为教导主任的朱月祥,这时候站了出来,对文倜几人说道:“你们六人,以后要知道好歹,毕竟你们也是明达走出去的学生,而是不是那些中专或职中的学生,丢自己的脸可以,但不能丢了明达的脸。听到了吗?”
说完,朱月祥停顿了下,见文倜几人一点反应都没有,顿时火气有点上来了,横眉怒喝。
“你们几个就是社会的败类,说这么多一点反应都没有,目无师长,真是有人养没人教的东西,本来还打算看看你们的认错的表现再做决定的,现在看来,我们的决定没有错,就该开掉你们,省的你们带坏其他同学。”
话音未落,就有人接上话,说:“是啊,一颗老鼠屎,坏上一锅粥,一泡鸡屎,坏缸酱。”
“对,刘老师说的是,这些废物早就该开除学籍了。”
“哼,他们出了校门,估计也是进监狱,吃牢饭的料。”
一个个就好像跟文倜几人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样,那咬牙切齿样,若是能吃掉他们的话,估计他们此时已经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六人中,性子最绵的当属文倜了,可现在他倒变得最为暴躁。
听到朱月祥说自己几人是有人养没人教时,他心底蹭蹭冒出一股子火气,就跟火山要爆发时的征兆一样,特别是他那双眼睛,变得通红,正在观察着他们几人的李根建见到他那眼神,顿时心头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现在好了,本就起来的火气,现在更是被众人给点燃了。
文倜一个跨步,冲到朱月祥跟前,揪着他的衣襟,寒声道:“说,谁是有人养没人教的。”
突然被人给揪住衣服,且怒气冲冲的向自己发问,朱月祥当时也是一愣神,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是好,眼神到处躲闪,不敢直视文倜,因为,他此时的眼神太吓人,太恐怖了,简直要吃人的感觉。
“说,谁,谁。”朱月祥没有回答自己,文倜提高了几个声调,有点歇斯里地的冲他大声吼道。
“今天,你不说出来,我就弄死你。”
人是有软肋的。
像朱月祥这样的人,欺软怕硬,只要你比他狠,他就懵圈了。
像文倜这样的人,平时一副坦然处之的神色,好像什么事他都不放在心上一样,其实,他对情感一类的事情特别重视,特别是亲情和友情,以及爱情。
现在自己的父母被人骂了,作为子女的他,岂能轻饶。学渣也是有尊严的,不是说学习成绩差,就可以任人踩踏,欺凌。
所以说,朱月祥踩到雷了。
“混账东西,还不放手,他是老师,你是学生。”站在一旁的年级主任,喝道。
光喊不上,有屁用。
刘焱,李帅,吴敏,赵光胜,葛元杰,几人也不笨,早就听出了这几人的话里话外意思,无非就是说自己几人是废物,垃圾,败类,渣滓,现在前来就是看自己几人笑话的,因为,他们决定开除自己六人了。
“去特么的老师,老子可没有你们这群屎一样的老师。”
“就是,玩弄学生,坑学生钱,让父母送礼,我们要是蹲牢房的话,那你们这帮人早就被枪毙十七八回了。”
“胖子,燕子,和他们说这么多浪费口舌,打他们这群废物,反正被开了,谁怕谁。”
年轻人,说干就干。
毕竟是这些老师不对再先。
如此为人师表,出口成脏,辱骂学生,好像他们脸上有光彩似的。
两帮人,就这么不知廉耻道德,在办公室里扭打了起来。
文倜和朱月祥此时也不再纠结谁是有人养没人教的东西了,此刻,早已加入了混战当中。
而提前退到一边,又因为文倜那可怕的眼神而不自主的往后又退了几步的李根建,此时早已溜了。
不溜是傻子。
自己就一读书的,看着长得高高大大,身上肌肉也是一块块的,但自己几斤几两,最清楚不过了。
这种场面不适合自己,再说了,自己加入的话,太掉份了。
都是文明人,文明点解决不问不好吗,非得两句不合就动手动脚的,逞莽夫之勇,到了,还得受到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