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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爱情悲剧——雨的印记(1)

我要走了,离开这里,去一个遥远而未知的城市。

夏日的傍晚,被香樟的繁密枝叶笼罩着的土路氤氲着阵阵幽幽的香味,弥漫在蛁蟟鸣叫的甬道中间,这种香味,淡淡的,好似山谷溪涧边的幽兰。灵动的小溪不知疲倦地欢快地唱着清脆悦耳的歌,向前流淌着,不断吹来的微风戏弄着小溪两畔的柳树,绵长粗壮的枝丫随风拂动,宛如女人纤细的手抚弄着根根柔顺的发丝。枯裂斑驳的树皮被茂盛下垂的枝叶遮挡着,忽隐忽现,一株盛夏的柳树便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火烧云将天际印染得通红,落日的余晖渲染着远方山丘,它们中间紫红色的琉璃房屋有如红色的珍珠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我练完最后一张钢笔行书字帖,收拾好杂乱的书桌,撕掉张贴在墙上的海报,静静地关上房门,独自出去散步,再重新走一次,那一条我们曾经走过无数次的杂草丛生的土路;再最后走一次,那一条我们雨中相互撑伞走过的泥泞土路。我想你再也不会出现在这条幽静的土路上,我想或许你已经恨透了我。波光粼粼的小溪流淌过百步之外的大理石桥,它似一块跳板连接着土路与相邻的街道,在界线清晰的轮廓中,整个城郭如一幅镶嵌的图案,勾勒出“小桥流水人家”的安谧与温馨,只是夕阳西下,却只有我一个寂寞的人儿,在这凄寂的夕阳下徘徊,在等待着些什么!这种等待,却是没有任何结果的,一切都结束了!伴随着这一季的花开与花落,爱在这一刻沉寂。年少的爱情,是这样的纯粹,没有半点掺杂,这种爱又是这样真挚与热烈,可是这种感情却又是这样的自私,以至于会让你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缕清风,呼唤遥远的记忆,羞涩稚气的我感受着清扬的陶笛声传来故乡的风景,啊,我美丽的故乡呀,那里有我曾经最心爱的姑娘;啊,那美丽的山川与溪流呀,我只有将你珍藏在心里,因为我即将远行,去往远方,那永恒的异乡人在呼唤我,他正朝我走来,我把你珍藏在内心的深处,伴随我思念的故乡。

我拖着厚重的行李,独自坐上开往陌生城市的绿皮火车。在那个春光乍泄的城市将再也不会有你的身影,你的欢声与笑语。不知你是否知道,在这样一个忧伤的季节,有一个青涩懵懂的少年,曾在这一个角落里患过伤风,悲伤而孤寂地。曾经恋爱过的人都明白,最爱的,总是得不到的。或者是若即若离、得而复失、失而复得、患得患失。我的伤风情不自禁,断断续续,蔓延开来,咳嗽、流涕、头痛。反反复复,我却讳疾忌医。我担心中药太苦,害怕西药伤身,尽量少吃。而孤单的人却越发难好,所以,我总是期待着自然好。可是每一次等到伤风好过之后,依然对这种莫名汹涌侵袭而来的感觉记忆犹新,痛苦挣扎着,好似伤风从未好过一般。我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要活在这种阴影中,直到有一天,我才发现,我早已痊愈。爱情,也不过如此罢了。

绿皮火车外的每一棵树,每一丛灌木,都是花团锦簇。我愿意化身一只蜜蜂,在这花香袭人的海洋,在有你的世界里,四处飘浮,摄取这里的一切养分。我抛弃了所有的忧伤与疑虑,放弃了那苦苦追求却得不到的爱情,只因为我想要忘却,忘却这有你的世界。我知道,我踏上了一条没有你的异乡之路,去追逐生命中冥冥注定在一起的另一半。绿皮火车上,我手捧着《艾米利亚·迦洛蒂》,聆听钢琴曲《雨的印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感受着雨的悲伤。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思绪已经将我带回那一个个下雨天我们一起走过的那条悠长的小路。音乐在阳光明媚、生机盎然的季节温暖着我常因痛苦的回忆和不祥的预感而震颤的心。清晨那一缕阳光悄悄地射进香樟树林之时,我便躺在淙淙流淌的小溪旁深深的杂草之中,紧贴着地面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千姿百态的小草,我期待着你的出现,整个世界和天空都犹如一个恋人的形象在期待着你,而你的婉拒却是一个永远不会出现的恋人。

爱情源于平等,不求回报注定了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一个悲剧。站在你的身边,静静地付出,默默地守候,不奢望走近,也不祈求拥有;即便知道根本不会有结果,也仍然执着不悔。最终,我们也只能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火车轨道,彼此留下回忆中最美好的片段当做永恒,只是这永恒却也是一个人的永恒,随后在风雨岁月中,逐渐消磨,直至这一丁点的片段也随风而逝了!恋爱过的都明白,童话般的美丽爱情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譬如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与你一起躲过雨的屋檐,一个美好的邂逅,才是一段童话爱情的开始。童话式的天长地久只属于童话,难得,所以唯美,所以童话。现实中的爱情,总是得不到,正因为得不到才让人如此欲罢不能。我看到了爱情美好的开始,却猜不到这个爱情的结局是怎样的。事情总是不会那样如人所愿的,似乎这也是我爱情的悲剧。这种情感,只是年少的悸动,无关风月,无关肉欲,甚至连牵手和拥抱都显得有些多余,这种单纯,想必也只有青涩懵懂的季节才会有吧。以至于,后来我遇见无数光鲜的姑娘,却再也没有几个像你那样让我怦然心动。只是我再也不用在这条寂静而又悠长的小路上静静地等待,不用再给你默默地撑起一把伞;再也不会因为一个人辗转不眠到天明,再也不会为一个人酩酊大醉,再也不会为一个人痛哭流涕,这一段记忆,只能留下,带不走也删除不了。每逢夜深的时候,我倾听着L’amore no,disperdersi nel vento,con le rose.Tantoe forte che non cedera(译作:我的爱不会随风飘逝,夹带着玫瑰花瓣。我的感受是这样强烈,我不能抵抗。)的优美旋律,它将我从思念你的深渊带入睡眠的忘却之中,这种感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都没有消退,直到我在大学遇见另一个她。

或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某个人欠下你的,终会有另外一个人来补偿给你,而你欠下某一个人的,也终究会有另一个人要回来。你对她的伤害与付出,终会有另外一个人来报复或者报答,在人生不同的节点上。无论你是多情还是无情,是绝情还是滥情,大抵来说都是守恒的吧。

我清晰地记得2008年那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具体时间应该是期末考试前半个月左右。我记得有人曾经说过上天会安排你人生中该有的人在冥冥之中相遇。最美好的邂逅就在那一刻!一切故事都源于这个午后的邂逅,回过头想,感谢她在三点一线的枯燥高中生活里丰富了我内心情感的需要,感谢她将青涩的我变成思想成熟的男生,还原了我内心本质的刚毅。

初冬的清晨,微风里夹裹着一丝丝的凉气。天空灰蒙蒙的,好似被一层缥缈的轻纱笼罩着,那袅袅的炊烟与淡淡的云在空中飞舞着、蒸腾着、弥漫着,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不过,空气还是那样的新鲜,沁人心脾,深深地吸一口,甜丝丝、凉冰冰的。溪流两畔的柳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柳条,只有那些耐寒的花草树木还依然展露着风姿:枫叶在鲜艳中透着高洁,以红色彰显生命的灿烂;墨绿的香樟也不甘示弱,用绿色展示生命力的旺盛,红绿相间,相得益彰。只有枯黄的小草,向即将来临的凛冽寒冬释放出最后的美丽。我却顾不上欣赏这美丽的景色,扒了两口早饭就急匆匆地向学校奔去,高中的课程本就繁重,想着今天还要背英语笔记和文言文,不由得又加快了脚步。早晨一上就是四节课,而窗外已经悄悄地飘下雪花,刚刚开始还是一片两片地下,渐渐地,大朵大朵的雪花犹如剪碎的棉絮一般,从灰蒙蒙的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雪花或打旋、或飞舞、或俯冲,最终都停留在这一片苍茫的大地上。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整个小镇就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雪花,天地之间一片茫茫。窗外刮起一股冷风,夹杂着大朵的雪花,回旋在温暖的教室里,冻醒了后排正在睡觉的同学。“咿呀,好冷啊,落大雪着,下大雪着(皖南方言说法,有一种惊奇与滑稽的腔调)。”他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露出惊奇的眼光激动地望着窗外,随后教室里出现一阵骚乱,靠窗的同学也打开窗户,感受冰冷的冬雪给缺氧的教室带来短暂的清新与热烈。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场雪一下就是个把月,连着淅淅沥沥的冬雨与噼里啪啦的冰雹。

耳畔响起梁先生的“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骚乱的教室顿时又安静下来,只是他上课的时候总是带着一口浓重的皖南口音,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教室因为顽皮的同学争相模仿他的口音又陷入了另一片混乱。我也“噗嗤”笑了,总感觉很有趣,梁先生也不恼不怒,跟在我们后面一起笑。他是一位极有才华的中年教师,写的一手字更是龙飞凤舞,让年少的我倾慕不已,讲课也是极精彩的。他是70年代老牌资格的大学生,上课的时候,什么东西都不带,只捧一个茶杯,便飘然走上讲台,随后就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如天马行空、行云流水般潇洒。想来他是极推崇庄子的,印象特别深的是他讲的《庄子·逍遥游》与《庄子·秋水》,其他的却记得不是十分清晰,便觉有些遗憾,想来人的记忆也是有限的,便也释怀。上完最后两节课,早上扒的两口早饭早已消化殆尽,此时的我早已是饥肠辘辘,下课铃一响,便迫不及待地冲出教室。一股冷风迎面吹来,顿时让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呵~可真冷呀。我将身上单薄的小棉袄裹得更紧了,没想到才几个小时,这雪就下得这么厚了。雪花厚厚地覆盖在土路上,厚厚的积雪隐藏了田垄的低洼,我看见一头短发,步态轻盈的你,俏皮地走在垄上,一个趔趄,险些跌进低洼,我在一边看着哧哧地笑,你红色的围脖,温暖我一整个冬季。很抱歉,这么多年,我已经忘了你的音容与相貌,我努力回想,却始终只有一个雪中模糊的倩影。你曾说过时间会证明一切,是的,时间证明我忘记了所有,统统都被我忘却了。然而,最初的你,我依旧清晰。听说,第一次下雪的时候,应该是和爱的人一起漫步,而我却只能在雪夜思念你。只消一眼,你白皙的脸庞便让我再也无法忘却,我沉迷于有你的世界。我想走上前去和你打声招呼,却害怕自己的唐突打扰了你的平静。我走在你的旁边,想必你是没有注意到我的,后来问起你,发现你当时却是看了我一眼的。或许这就是冥冥中要相遇的人吧,又或许这仅仅只是一种巧合而已。我看着你走向大理石桥,我平静的双眼却掩饰不了我内心的紊乱,你走向对面的街道,回过头来,我避开你的眼神,你依然一蹦一跳,开心调皮的样子,想必你不是经常走这条路的,不然也不会直到今天才遇见你。

2008年1月14日 鹅毛大雪

啊,天可真冷,一连下了几天的雪。可是,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便觉得自己内心有一些失落。雪下得好大,我的暖鞋都湿了,脚好冷,不得不带一双棉鞋放在学校。这两天感觉自己背书总是心不在焉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东西,啊,有点混乱。好吧,承认自己内心是有一点点的喜欢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罢了。

2008年1月15日 天灰蒙蒙的 腊八节

今天终于没有下雪了,鞋子都已经湿了两双了。今天回家吃午饭的时候正好和表妹的堂弟一起,在回来的途中,正好看见她。失落的心情得以稍稍平复,看见她就有一种莫名的开心。我的心情变得有些喜怒无常了,感觉眨眼之间,就会变一副样子,可真是奇怪。前一秒钟还是忧郁,后一秒钟就是开心。真心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堂弟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喂,喂,你眼珠子要凸出来跟别人跑了。”

我笑道:“扯犊子,怎么可能,不过,既然你问起来了,那你知道前面那女孩是谁吗?”

“啊,你说她?当然知道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呀。”

“来说说,她叫什么呀。”想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心中顿时一阵狂喜。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他一脸的得意。

我只有在一旁央求并催促道:“快跟我说吧。”

“好吧,看在你态度诚恳,不折磨你了,她叫铁匠。”

“铁匠……”我顿时一脸黑线。

“对呀,他们家以前打铁的。我们都喊她铁匠。”堂弟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在一旁顿时大笑不止:“你这是在逗我吗?铁匠?”可把我给笑岔气了。

想必这笑声你是没有听到的,指不定看见我的表情你就要挥动你的粉拳了,一个女孩却有着这样的外号。

“那真名儿呢?”我又说道。

“不告诉你,嘿嘿,怎么,对人家有想法?”堂弟奸笑道,“追她的都快要排队排成龙了,你就别瞎凑热闹了。”堂弟补充道,“不过呢,告诉你也无妨,她叫李文君。”

“像是男孩子的名字。”我回答道。

“你觉得她那一头的短发不像男孩子吗?”堂弟反问道。

“好吧,你赢了。”

第一次简单的了解是从堂弟的嘴里。看着斯斯文文的你,所谓的一见钟情或许就是如此。不过,那天下午我笑得肚子好疼。下自习的时候,我打听着关于你的趣事。觉得很有意思。

2008年1月16日 雪窖冰天

雪依然下着,昨天晚上刮了一晚上的风,今天早上一起来,就发现雪已经厚厚地冻住了,屋角都是冰溜子。虽然早晨起来还有一点冷,但是幸好暴风雪终于停了。小姑父抱怨他的汽车今天险些抛锚了。啊,还有接近两个礼拜就要期末考试了,想起来还有好多没有复习,英语单词没有背,生物该记的还没有记,还有一些要记的化学方程式。心情莫名的有些烦躁。和表妹又拌嘴了,小丫头片子,老是欺负我。愤怒,纠结,难以名状。每当看见小姑妈去池塘边给我洗衣服的时候,内心总感觉有一丝丝舍不得,冬天的衣服又厚又重。我在想,是否应该给你写一封情书,却发现自己没有勇气提起笔来写一些情意绵绵的话语。表妹一下自习就上楼看书去了,我对着台灯怔怔地发呆。昨天去书店看了一下,发现了一些天蓝色的信纸,心想着给你写信应该用这样美丽的信纸,薄薄的天蓝色信纸在雪的映衬下,给人一种纯净的感觉,就像我对你的喜欢,单纯而简单。只是我却不敢直接对你说这样的话。

2008年1月17日

雪下得那么深,下得那么认真。倒映我在雪中的伤痕——《认真的雪》

昨天以为雪就要停了,没想到今天早上一起来,雪又厚了几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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