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颐飞一路飘飘摇摇走来,嘴上小曲不断,手上桃花扇不停,恰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心下却早为自己定了计划。
行不多时,便见前方一座山雾气氤氲,恰是凤鸣山。
颐飞走近看时,果然好山!但见那:佳木参天,嫩草缀地。佳木参天,竞高争繁秀而茵;嫩草缀地,攀青比绿翠而明。山石无奇而怪,云雾无形而浓。鸟鸣婉转而不知来处,兽吟回环却怎谓何方?!正是那:山形不高而难望顶,凤鸣不深却隐奇才!
颐飞淡笑几声,眯眼望见山上暗有蹊跷,心下一转,便知道是那闲云山人气自己的徒儿丧命而换回一个冒牌货,特特地布了奇门遁甲验验货的。不由心中暗赞闲云老头的高明。
颐飞不敢怠慢,使了浑身解数上前去。
但见她一袭白衣飘飘摇摇,三尺青丝洋洋洒洒;星目半眯闪慧黠,足下轻点显神通。云雾水汽,只做无碍;奇门遁甲,不以为意;前有虎狼,素手一挽打作鬼魅;后有毒虫,红唇一勾化为魍魉——一路开山跃石作嬉,片刻降龙伏虎为乐。
颐飞凭着老本事上了山,早望见一处茅舍,连忙正了正衣冠,走上前去。
走近时,只见篱笆上倚着一个少年望天,园中桌旁两少年相对而习,屋顶上一少年舞剑如风。而最最难得的是,四个少年姿态各异,神情不同,气质千差万别,却都生了同一副相貌!!
颐飞默默地汗了,然后才“想”起来,啊,是四胞胎来着。
望天少年最先转过头来,微笑着说:“萧萧,你回来了。”唔,这个温和得像一锅温水一样的是文墨。
坐着的两个里,其中一个丢了算盘就往来跑,快乐地大叫:“萧萧!回来了!”
嗯,这个咋咋呼呼蹦蹦跳跳的是文书;另一个眼都没抬,手中算盘不停,面无表情地道:“嗯,回来就好。”这是人如其名的文理。
屋顶的少年练完了一套剑,才懒洋洋地趴在屋上,一脸慵懒笑意:“萧萧,看你精神大好,是不是遇上了哪家采蘑菇的小姑娘?”介系文画。
颐飞先是笑着应答,听了文画的话立刻无语,翻翻白眼,走进唯一一间房子,去寻闲云山人。
闲云山人并非如人们所想象的那般是童颜白发的老顽童,更不是小说中描绘的年逾半百还俊俏如而立青年的老妖精,而是一位相貌平凡的中年男人,有着如远山一般博大宽广的气息,颐飞进去时他正在看一本书,面色沉静而专注。
“颐飞拜见师傅。”
山人抬头看了一眼,便敛了眉,道:“你不是那个颐飞了。”
颐飞望着山人沉沉敛起的眉,忽然觉出山人的悲伤,于是垂下头,淡笑着说:“师父,我是颐飞。我既已来此,便是颐飞;而这大华,便仍是萧颐飞想要守护的天下。”
山人静静地看着书,似听见,又似未听见。许久,方长叹一声,问:“你本叫什么?”
“萧颐飞,我本就是萧颐飞。此前我是为国家奔走的杀手,也是经营商行的掌柜,也是如颐飞一般固执的女子。”颐飞答道。
“你···本年岁几何?”
“一十又六,正是二八岁月。”
山人抬起头,淡淡地笑道:“果真引的是同根魂啊···也罢——你能过山前之阵便已不简单,你还想学什么呢?”
话音刚落,之见颐飞眼中金光大显,她抬起头来,笑眯眯地说:“自然是
——师父有多少,徒儿就学多少!!”
望着眼前一脸奸笑的徒儿,山人不禁打了个寒噤。
萧颐飞童鞋华丽丽的学艺生活开始啦!
每日鸡叫,萧颐飞童鞋就开始欢快滴负重跑。
闲云山人只有一间茅屋,故五个徒儿在山人的规定下被迫各自找窝,于是出现了这样一幅欢快的场景:
鸡刚叫罢,立刻从树上、灌木丛中、山洞里、屋顶上等奇妙的地方钻出睡眼朦胧的文家四兄弟,抬着头百无聊赖地眺望颐飞跑来跑去的身影,并时常伴随着文书喃喃地评论声:“啊,萧萧今天背着半棵苹果树啊。唔,太好了,有苹果吃了。”
余下三人则很放心似的齐道:“唔,太好了太好了。”
然后,四张睡眼朦胧的脸就又重新隐藏在奇妙的地方。
直到颐飞将半棵果树上的果子摘下放在院子里,又将果树背回去重新接好,再回到院子里,文家四兄弟才梳洗得人模狗样地走进来,五个人站成一排,齐声道:“师父晨安!”
闲云山人才手拿着书踱出来点点头,颐飞便去淘米洗菜洗果子做饭,文家四兄弟开始新课程的学习。待饭菜停当,授课亦已毕,几人团团坐下,也不分主次位,风卷残云地吃了,文家四兄弟轮流洗碗,颐飞开始上课——这时已是巳时末、午时初了。
上课直到傍晚,授课毕,颐飞开始温习,而温习了一下午的文家四兄弟便聚在颐飞旁观习,嗯,也就是看热闹,闲云山人则去厨房做出清粥小菜给猴崽子们吃。
待到饭罢,山人自去屋内看书打坐,五个师兄弟在院中玩耍、谈天、或商量颐飞第二天要背什么,待到月上中天,五个人便又隐身于奇妙的地方。
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颐飞甚至已开始享受这样的时光。
——永远生机盎然的凤鸣山,简单的茅屋,如父亲一般的山人师父,如兄弟一般的文家四兄弟,清晨的野鸡的啼鸣,夜晚草中可恶又可爱的爬虫。。。
这是颐飞向往多年而不可得的安逸的生活。
轻功、内力、用毒、将兵···颐飞淡然而坚定地积累着这一切。
尽管这安然的日子无比恬淡甚至幸福,但颐飞不会因此而停留。
不能停留——这源于一种几近于本能的意识,它几乎成为支撑颐飞踏过一切的支柱,那是一种近乎信仰的虔诚,支撑着这个坚强而坚定的少女,走向圆满,走向成功,走向万古传扬。
而现在,萧颐飞的停留成为她不作停留的踏板,她用漫长而短暂的五年停留最充分地汲取所需,融起曾经血色韶华中的财富,用五年这个青黄不接的长度,进行着自己的厚积。
——然后,她将离开,等待薄发的那一天。
那一天,必令天下唱;
那一刻,必令万民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