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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回家

那一日,沈菀茵晕倒在镇国侯府门前。被仆人救起后,昏睡了一天一夜。镇国侯沈立昀心疼不已,守候在他心爱的女儿身边。也许是这个女儿命途多舛,从生下来便病痛缠身,因此沈立昀便对她多了几分怜惜。正是这几分怜惜,不仅有时惹得次女沈菀莘的不满,而且让她嫁给了自己不中意的女婿。沈立昀一直不喜欢陆纪,并不是因为陆纪官位低,而是他觉得陆纪这个人太过自负,不是一个好夫婿。但是当沈菀茵以绝食相抗争之时,当沈菀茵饿到没有力气仍苦苦哀求时,沈立昀选择了屈服。

前几年,沈菀茵偶尔回家,脸上的幸福溢于言表,沈立昀以为沈菀茵会这样一直幸福下去。沈立昀感受得到陆纪对女儿的疼爱,他便有意无意地帮陆纪一把,陆纪才得以快速升迁。而今日,沈菀茵面无人色地躺在床上,沈立昀知道,当年不该心软。他很自责,但事到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陪在女儿身边。沈菀茵回家没多久,陆纪便找到镇国侯府,他想见沈菀茵,但是沈立昀直接将他轰出去。陆纪最开始不肯走,沈立昀便命令家丁将他抬走,扔到远处。如此来来回回几次,陆纪才没有再出现在镇国侯府门口。

沈菀莘轻轻走进来,看到姐姐这个样子,她也很心痛。虽然有时会嫉妒父亲对她特别的疼爱,但沈菀茵从小就待自己很好,有好的东西一定会同自己分享。血浓于水,看到沈菀茵如此憔悴地躺在床上,此刻,沈菀莘竟然忍不住哭了起来。

沈立昀拍了拍沈菀莘的肩膀,心疼地说:“别哭了,茵茵听见了会难过的。”

沈菀茵点点头,止住了哭声,却阻止不了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父女两人就这样守在床边,默默地等着沈菀茵苏醒。

终于,沈菀茵双眼开始转动,慢慢醒了过来。“茵茵,你醒了!”沈立昀激动地看着沈菀茵,眼里却包着泪水。

沈菀茵虚弱地看着沈立昀,又看看一旁小声啜泣的妹妹,轻声道:“你们出去,我不想看见任何人。”

沈立昀知道沈菀茵此时需要家人站在身边,坚定地说:“爹决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不管是谁,决不能伤害我的女儿!你明白吗?”

“是啊,姐姐,你回家了,人会欺负你了!”沈菀莘同样心疼地看着沈菀茵。

沈菀茵闭上双眼,无力地说:“出去。”

沈立昀和沈菀茵交换了一个眼神,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之后,便一起退了出去。

父女二人走到花园中,相对无言,心事重重。沈菀莘率先打破沉默,问道:“爹,你派出去的人回来没有?”

“派人?”沈立昀反问道。

“以爹对姐姐的宠爱,如何能坐视不理呢?连礼部侍郎都可以随意被扔到大街上,派个人去打听还不容易?”沈菀莘回答道。

沈立昀略有深意地看了沈菀莘一眼,本以为这个次女只是骄横跋扈了些,没想到心思这么细,确实跟她娘亲有几分相似。沈立昀点点头,道:“今日一早便回来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沈菀莘关切地问。她想知道为何一向以幸福示人的姐姐会变成今日这样,她从未见过沈菀茵这个样子。虽然以前姐姐也常常生病,即使疼痛难忍,她的脸上也常年挂着微笑。可是今日,沈菀莘看到了姐姐眼里的绝望,那是一种生无可恋的绝望。

“陆纪找了一个小妾,已经怀孕五个月的身孕。”沈立昀眉头紧皱,言语中透着一丝无奈。

“什么!”沈菀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说她真正嫉妒沈菀茵的,就只有这一份独一无二的爱情!她看到陆纪对姐姐是那样呵护备至,他明白她所有的喜怒哀乐,他知道她所有的习惯禁忌。只要一个眼神,他们就能明白对方。这样的爱情是沈菀莘所羡慕的,今日却瞬间崩塌。

“为什么?陆纪不是那么爱姐姐吗?”沈菀莘问。

“你姐姐身体不好,不能有孩子。”说起沈菀茵,沈立昀又是一阵心疼。

沈菀莘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沈立昀身后。

整整三日,沈菀茵没有走出房门一步,所有送进去的吃食都原封不动地被端出来。沈立昀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没有任何办法。虽然沈菀茵平日里总是和蔼可亲,性格随和,但她骨子里遗传了她母亲的倔强。沈立昀试着进去劝沈菀茵吃饭,但刚刚踏进房门,就被沈菀茵赶出来。沈菀莘的结果也是如此,还没跟沈菀茵说上一句话,就被赶出来。

屋子里的沈菀茵呆呆地坐在床上,无喜无悲,更像是在等待死神将自己带走。她不想见任何人,不想听任何一句声音,不想记起任何有关陆纪的记忆。

沈菀莘再次走进屋子,发现沈菀茵穿上一件红色的轻纱罗裙,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苍白的脸上涂上胭脂,显得气色好了不少。描眉、点唇,动作轻柔,一气呵成。沈菀莘不敢开口,只是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

“他是不是来了?”沈菀茵继续着手中的动作,轻声问。

沈菀莘机械地点点头,她不知道姐姐怎么突然就变了,满眼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

沈菀茵嘴角扯出一抹轻笑,配上刚刚画好的妆,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妩媚。妆容很完美,看起来神采奕奕,美丽迷人。沈菀莘惊异于姐姐的气质,没想到一向温婉的姐姐还有如此妖媚的一面。

“姐姐,打算怎么做?”沈菀莘问。

沈菀茵没有回答她,站起来走到门口,道:“我要见他。”

沈菀莘点点头,带着沈菀茵走向镇国侯府的门口。

镇国侯府门口,陆纪正在与沈家的家丁纠缠。如前几次一样,他只是个文弱书生,怎么能打得过强健的家丁呢。陆纪很快被家丁制服,他无力地挣扎着,大喊着:“你们让我见她啊!我只想跟她说声对不起!”

眼看陆纪又要再次被扔到街上,一声温柔又有力的住手阻止了这一切。沈菀茵走到陆纪面前,亲手将那些家丁拉开,扶起陆纪。陆纪惊喜地看着沈菀茵,不知为何,他觉得今日的沈菀茵格外迷人。“你终于肯见我了。”

沈菀茵温柔一笑,那笑容简直能融化在场所有人的心。接着,沈菀茵便说出了一番令人震惊的话。“夫君,我们回家吧。过几日,选个良辰吉日,娶翠如过门吧!她怀着陆家的骨肉,总不能委屈了她。”

陆纪震惊地看着沈菀茵,他以为沈菀茵会大骂他,没成想是这样的结果。不过,既然沈菀茵如此大度,他心里还是很开心的,点点头道:“茵茵,我们回家吧。”

“姐姐,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能跟他走?”沈菀莘上前拉住沈菀茵,试图阻止她。

沈菀茵轻轻拂开妹妹的手,道:“我是陆纪的妻子,自然要回陆家的。你在家要好好照顾爹,知道吗?”言罢,便自顾自地往前走。陆纪一看,也跟着她走了。

沈菀莘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姐姐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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