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在外面百般焦急地等了好一会儿,几十秒却仿佛长达几十分钟……
终于,宇文极又出现了,他满身都是灰尘,脸上也有几块污黑,凌月立刻上前拉住了他:
“你没事吧?”
“没事,”宇文极道:“你这边没事吧?有人来过吗?”
“你多担心下自己吧……”凌月道。
宇文极把她拉进了门:
“屋内已经没有危险……但我还没有细看,我是怕你这边出问题……你先关上门。”
凌月看他一脸严肃,只能照做了,厚重的铁门关上后,面板上“滴——”的一声提示音,表示铁门已经安全锁好。
宇文极这才继续道:
“无论犯人是凶手还是纯粹搞恶作剧,他/她的目的我们还不明确,如我刚才说的,所以要做的就是要防止一切被他/她利用的可能。
我刚才一直担心的就是我们开门后有人会想跑进来。现在关上门,保证没人能趁我们不注意时溜进来,消防队还有一段时间才能赶到,在那之前我们刚好可以仔细对现场探查一番。”
两人牵着手小心翼翼地开始步入屋内,血迹在地面持续了一小段后就消失了,爆炸是从厨房传出的,烹饪器具以及上方的抽油烟机都有着厚厚的黑色被烧过的残留,有的面还有一层刚被宇文极留下的灭火器喷出物。
屋内弥散着一种很多东西烤焦了的味道,许多家具和装潢都有受到爆炸的影响,一些花瓶和装饰品在地面摔得粉碎,还有一些更显得摇摇欲坠,几乎只轻轻走过就能被带倒。一些被引燃了的布料都被刚被宇文极灭了火。
两人进屋后最先来到了厨房,这里很可能是爆炸和屋内不完全燃烧的引发点,也幸好因为周围大量瓷器和金属的构造从而没有让燃烧往屋内蔓延,除了燃烧的痕迹房间内并无其余值得注意的地方,踩着脚下各种碎屑残渣的两人刚要出门,外面即传来东西摔倒的声音,一个被熏黑了的相片框在支架被燃烧损毁后终于不支,摔到了地板上……
如此,两人从厨房出发,然后经卫生间、餐厅、寝室等等都挨着探查一遍后,最后在又回到了客厅。
一进去,两人就立刻发现不怎么对劲,客厅正中央墙壁的壁炉里好像有火在燃烧着,映衬着前方一片火红……
“是刚才的爆炸把壁炉也引燃了吗?”
“不会啊,”凌月皱眉道:“壁炉有密封的玻璃门和外侧是隔开的,小时候父亲都不准我们不关壁炉门的……”
宇文极点头道:“壁炉内不可避免的少量不完全燃烧会产生一氧化氮、氧化硫以及氮氧化物等有毒气体……所以壁炉内的燃烧室和屋内是隔离的,另有通气孔,利用热空气向上的原理,加热从下方进入通气孔内的冷空气,再从上方排到室内……”
说着他缓缓走到壁炉面前,蹲下了,发现壁炉的下方有一片红色的污渍仿佛刚不久前才被留下,毛绒绒的地毯也被染红了一片。
宇文极立刻提高了警觉,然后在一瞬间,他看向壁炉内的脸凝固住了……
——一个被火烧得焦黑的类似人体样的东西正坐在壁炉内,虽然有多处已经被烤地露出了仅剩的骨头,但还是可以看出这曾经绝对是一个人的形状……而且,这个“人”正双侧腿膝盖上翘,两手微微弯曲,正如一个收手准备随时打出一拳的姿势……
“拳击手姿态(Pugilisticattitude)”——被烧死的人体因为高温火烧导致的肌肉蛋白变性而使肢体不自然地收缩,自动摆出的一个类似打拳击的特征性姿势……
壁炉虽小,却勉强地挤下了一个背靠内侧壁炉内壁坐着的人……但按这体积,坐在壁炉内,他的脚应该会伸出壁炉门外才对……
宇文极微微低头再仔细观察壁炉内,做着“拳击手姿态”的尸体居然从脚腕和小腿左右的地方以下都没了,从而整个人刚好可以容纳入壁炉内……
宇文极不自然地低头看了一眼壁炉周围被染红的地毯,然后在一旁找到了他几乎害怕会找的东西:
两只被斩断的,齐脚腕以上都没有了的人脚……
两只脚掌刚好一对,瘦小而略微偏青绿色,从脚趾指甲上涂抹着的彩色图画花纹,可以猜测这是一双女人的脚……
凌月很快走到宇文极身边,看到了他正死死盯着的东西,捂住嘴一声惊呼差点没发出来。
宇文极抬头再次确认了一眼壁炉燃烧室全透明的玻璃样门,门上的扳手显然是关闭后反锁住了的……
那么目前的状况按理只可能是:
凶手行凶或者让被害者昏迷后,把她固定到坐着的姿势,后以背靠壁炉内壁的方向推进了壁炉,却发现整个人壁炉还是装不下,两只脚怎么样都会伸出来跑到燃烧室的门外。
于是他/她斩断了这双脚,得以关上了壁炉的门后,点上了火……
但这已经烧了多久了?
宇文极再次看了一眼壁炉内。
把人体火化成只剩白色的残骨,在火葬场千度以上的专用焚烧炉内也需要一到三个小时,而这个壁炉即使用专用木材在帮助“完全燃烧”的催化剂下,烧到现在这样部分地方骨架暴出,只剩焦黑的皮肉和组织的样子,会需要多少时间?
再看两只留在了外面的脚,除了断面外没有任何伤痕,以斩断的时间为死亡时间估计,皮肤表面已经出现尸斑,但却还没有开始真正僵硬,距现在应该在1-4个小时左右……
无论如何,这都远在凌月打开这栋别墅的铁门之前……甚至应该在警局接到报警的联系之前……
这是怎么回事?……又怎么可能呢?
别墅种种久未使用的迹象,别墅外铁门上厚厚的一层灰尘,严密而复杂的开门程序,这个绝对安全的,专门密封了的别墅……
但现在,进入别墅的不仅有凶手,居然还有一个被害者,不可能入侵的别墅不仅是被顺利入侵,而且还是同时被两个人顺利入侵……然后这两个人还在里面发生纠葛,引发了这个刑事案件?
这简直就像看到空空如也的帽子里忽然飞出一只鸽子后,这只鸽子居然又忽然开始讲起了人话……
是要变哪出魔术?
铁门附近的那滩血又是怎么回事?入侵的两个人发生争执的地方就在那里所以留下了血迹,还是说它和凶手的密室手法有关,从而留下了那滩血?又是什么密室手法?
……//
消防队赶到后,宇文极联系的刑事队伍,负责凶案现场的单位也很快赶到了。
静僻的别墅周围很快停满了响着警笛的各种汽车,也多了一些路过围观的人群,以及得到消息赶到的记者们。
宇文极尽量制止了消防队员对现场的破坏,幸好火势已经几乎全被他全部扑灭,刑事单位到场后很快开始了照例的对现场的分析,证物的采集等。
宇文极也毫不放松,对屋内进行了最后一次勘察后才走出别墅,又再外围转了一圈后才全部交给了制服警员。
他来到了一旁被消防队员看护的凌月身旁,问道:“你还好吧……”
“嗯,我没事……”
宇文极拉着她来到了一侧人员稀少的地方,问道:“凌月,有个事情如果不方便说你也不要勉强,完全可以不回答……
这间别墅你说是你父亲住过,而且防范又这么严密,厚重的铁门,开门还那么复杂,”
宇文极顿了一下后,终于问道:
“这别墅里面到底放着什么东西需要如此保护?”
“这其实我也不知道,”凌月道:“但应该没有什么值钱的财产啊……我只知道这里曾经是父亲办公的地方……”
“那有没有可能有什么地道,或者隐秘的其余的出口?这间别墅你的父亲既然特意做了如此改造,出口增设了这么厚重的铁门,所有门窗都加了金刚防护栏,还堵死了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墙壁……就没有给自己设置一个密道之类的吗?”
“这个应该没有,”凌月非常肯定地说道:“父亲交给我们这个戒指的时候,好像说到过相关的事情,当时雨姐姐问过和你相同的问题,但都被否定了……我们是唯一能打开这扇门的人……”
“但从上面厚厚的灰尘来看……”宇文极陷入了沉思:“别墅在你之前应该没有被打开过……只可惜现场有很多细节都被爆炸和燃烧破坏了,无法看清入侵者到底在屋内的哪里做过活动……
但更重要的是,他到底又是通过什么手法完成了这次犯案的呢?”
宇文极左右望了一下四周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拉过凌月微微搂住了她,问道: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莽山,漫漫夜色下的那次浪漫幽会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