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几天陈柏不知怎么了好像整个人都变得阳光起来,有时候就像个大男孩。
荷苒觉得自己好像是认识了一个新的陈柏。
她的实习也马上就要结束了,学校没有课了,实习答辩也被延迟到大四第二学期,于是她又有了一段时间可以留在家里。
这天,荷苒下了班后就到家附近的自助火锅店等陈柏,他们头一天晚上约好晚上一起看电影,这是这么几天以来他们第一次外出约会。
到了电影院陈柏自然地带着她去取票机处扫码取票、又买了奶茶,荷苒起初没有察觉到什么直到看完电影,她才想起来之前陈柏也和自己来看过一次电影,但是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取票机,也不知道3D眼镜,当时她认为是陈柏的记忆又出问题了,但是知道了陈柏的经历后她才明白,他是根本就没有关于电影院的记忆。
那么现在他怎么做着一切做的这么自然?
荷苒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确定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但是回想这么几天和陈柏在一起的时间,他确实和之前有一些不同,比如性格好像更开朗更乐观了,没有原来那么沉静;比如,他对活人的食物有了更多的见解,虽然这些东西他吃下去依然什么味道都没有;比如,他会偶尔拿荷苒开玩笑,逗得荷苒哭笑不得……
看完电影他们一起回到家。
“阿柏……”荷苒停在院子门口叫他。
“恩?”
“……”她皱着眉头,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你是不是我最先认识的陈柏?”
陈柏愣了一下,他本以为自己与沉睡着的那半灵魂虽然性格上有些差异,但他们终归是同一个人,所以荷苒不会发现有什么异常。
但是如今荷苒这样看着他问他,他忽然觉得害怕起来,就像是害怕荷苒知道自己冒充了“别人”一样,害怕荷苒知道真相会狠狠地抛开他去找睡着的那个——自己。
“你怎么不说话?”荷苒问他,然后像是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往后退了一步。
“我……就是陈柏啊。”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一方面觉得自己吃自己的醋这种事情简直荒唐,但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现在与另一半灵魂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人。
“可你不是在西奈半岛救我的阿柏,你是……那个冷漠的陈柏。”荷苒摇着头对他说。
“苒苒,我……”陈柏想要伸手去拉荷苒,但是荷苒抬起手制止他向前。
在西奈半岛的时候他确实没有救荷苒,虽然他分享了所有荷苒与那一半灵魂的经历,但是,他仍然不承认自己爱上了荷苒,那时在露西的屋子里他也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残缺的、可悲的灵魂罢了,自己对自己都是麻木的,哪还有心思去关心别人怎么样。
“阿柏在哪里?他去哪里了?”荷苒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想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边的陈柏已经不是原来熟悉的那个人,她就觉得可怕。
陈柏看着荷苒看自己的眼神露出恐惧,心里像是被狠狠地刺了一刀,许久,他苦笑起来。
荷苒从来没有见过陈柏这样,就好像……失去所有希望。
他是阿柏的另一半灵魂,和叶子通完话的第二天她就给了丹答复,她愿意让丹帮她唤醒灵力,她希望能够帮陈柏分裂的灵魂融合,让陈柏可以不要那么快就消失,但是,她没有想到,陈柏被作为灵魂之锁的那半灵魂竟然会冒充平时的陈柏接近她。
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面对着一对双胞胎,他们长相相似,性格爱好也有很多相同之处。但是,他们对她而言却不是一样的……
“阿柏去哪里了?”她又问他。
“在地下室……”陈柏将目光从荷苒脸上移开,冷漠地看着他家的地下室。
荷苒转身便向他家跑去,从包里翻出陈柏家的钥匙,开了门又径直跑向地下室。
她熟悉的陈柏躺在地下室的沙发上,他穿着一身浅亚麻的T恤和一条浅蓝色牛仔裤……这是,她和叶子通话的那天,陈柏早晨站在窗前和她道别时的穿的衣服。这么说,那天晚上她遇见的陈柏就已经是……冒牌的了?!
荷苒走到陷入沉睡的陈柏身边,才看到,他的额头被一个银制十字架刺穿了!
“阿柏!”荷苒觉得一瞬间她已经无法呼吸了,神经一根根像是被崩断一般。
阿柏这是怎么了?!是那另一半的灵魂……把他……杀死了吗……
忽然,一个冰冷的身体靠在她背上,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后面将她紧紧环住。
荷苒惊愕地想要挣脱,可是却被抱得更紧。耳边摩挲着传来陈柏的声音。
“别怕,他只是睡着了。”
听到他这么说,荷苒总算是长舒一口气,眼泪也夺眶而出,她从未如此害怕过,她以为陈柏就这么死了……就要彻底消失了!虽然她无数次告诉自己要做好陈柏消失的准备,虽然她无数次安慰自己只要珍惜能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就好,但是,此时此刻她才真正知道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会有多么让人难以承受……她几乎崩溃地哭起来。
而她身后的人,灵魂变成灰色,荷苒在他的怀抱里显得娇小又脆弱,他能感受到荷苒的灵魂此时正经历着巨大的痛苦,他不曾想到,自己的另一半灵魂对她如此重要……他嫉妒他即使只在这世上活了这么短的时间却能得到这样单纯又炙热的爱。
“苒苒,如果我和他融合,你是不是也会这般的爱我了?”他在荷苒耳边声音低沉地说道。
荷苒抽泣着没有回答,但是听到他这么说,仿佛心里柔软的地方又被什么刺了一下。
“和你在一起度过的这几天,我很快乐……这是我作为单独的灵魂所拥有过的最快乐的回忆。这段回忆他是分享不了的……”陈柏释然地扬起嘴角,“可是,你更想和他在一起,那就,让我沉睡吧……”
荷苒听着他说的话,愣了一下。
然后他将荷苒放开转过来,又伸手擦去荷苒脸上的泪痕,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不过,别让我睡太久,我和他不融合的话,活不过20天了……虽然我们本就是死的……”他看着荷苒,又露出这几天他常露出的阳光的笑脸,但荷苒却仿佛在他眼中看到了泪光。
不等荷苒做出反应,他已经以极快地速度拔下了阿柏额头上的十字架,然后看着荷苒,笑着将十字架刺穿自己的额头。
荷苒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哑然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