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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关于二十四齿犁耙

事实正如伯格志石所料。

齐齐尔达自知已经无暇精确的瞄准之后再射击,况且就算勉强分神瞄准,在如此高速运动且身体大半不受自己控制的情况下,能否准确命中目标其实毫无把握。

齐齐尔达能够做的选择就只有勉强搭箭,全凭感觉朝着自己的箭靶射出一箭。

正中目标的结果不仅让全场军士大为震撼,连齐齐尔达自己都难以相信。

当然,整个场上受到冲击最大的,却是一旁的王安青云。

王安青云也如同场外大部分人一样,误以为齐齐尔达对于弓弩的操控能力已经达到如此地步,在身体几乎已经难以控制的情况下,不作精确的瞄准动作,全凭感觉,居然还是能够一击中的。

王安青云心中大为不安,自己在速度上已经慢下一截,射击的精度也不见得高过对手,如果按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自己必输无疑。

迟疑间,王安青云余光已经看到,齐齐尔达的身影已经超过自己所在的水平线,超越到自己之前。

齐齐尔达此时心中也不见得更加平静。尽管神使的照顾使得他鬼使神差的命中了目标,但是他自己心知肚明,即将到来的下一箭,能否稳当的拉弓射出还是另说。管他的,现在事态的发展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先稳住脚步在脚程上先超过对手再说,其他的,只有听天由命了。

王安青云却自认为不是听天由命的角色。我命由我不由天,一直以来都是王安青云的人生信条。作为毫无家族背景的街头混混之子,王安青云从小不被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待见,天资不高的他,为了获得大家的认可,付出了比平常小孩多五倍十倍的辛苦,终于逐渐练得如今的一身本领。眼前正是机会暂露头角,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夺得公认的胜利和荣誉,获得长官的认可,从此踏上仕途平步青云,怎么能够轻言放弃?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就此放弃!”王安青云咬紧牙关,青筋暴涨,“别人能够做到的,我一样能够做到!我根本就不比别人差!”

“嗬!”王安青云大喝一声,双腿发力一蹬,朝着前方直冲而去——他选择了与齐齐尔达同样的前进方式,没有再继续在石上蹬踏借力。

场上情况再次风云转换,如今两人均放弃了对身体的完全控制,选择高速在湿滑寸草坪上半滑半翔的状态前行。

从速度上来说,两人再次回到同一水平线上。

第二只草靶逐渐接近了射击范围。两人又面临着这一击的考验,他们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出击方式的选择。

见到王安青云首先按捺不住,放弃了更加安全保险的前进方式,而是冒险选择了同自己一样的拼命一搏,齐齐尔达心中躁动起来:不是紧张的躁动,而是兴奋的激动。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之中命中的一箭,居然将对手逼到拼死一搏的绝路上。目前自己的情况实在是大优,胜利的天平在逐渐的向着自己倾斜过来。

齐齐尔达轻松的搭箭拉弓,甚至没有多看一眼,纯凭感觉向着自己箭靶的方向射出一箭。

他心里清楚的明白,现在自己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安全的跑完全程。剩下的两箭,不中也罢。因为,对手几乎也是不可能命中目标的。

与此同时,王安青云则背负着沉重的心里压力。如果自己这一箭射不中,而对手命中了目标,那么自己的优势就完全荡然无存。不,是几乎已经面临着失败的结果。

而脚下无处借力的空虚感也让王安青云懊恼不已,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草率的决定。在如此湿滑的寸草坪上滑翔的失控感,比自己所预料的要来得强烈得多,自己努力平衡之下,才能保持身体尽量的平衡。但是要分神搭弓瞄准箭靶,实在是万分困难。

王安青云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出齐齐尔达那种随意放出一箭的选择。他只得拼尽全力拉开弓箭,一边注视着前方的路面,一边用余光瞄准着箭靶。可是,余光的瞄准实在是难以准确定位,眼见射击最佳的位置就要错过,如果不再抓紧机会,这个箭靶可能就此错过。

王安青云感到非常焦躁,注意力不停的在箭靶和眼前的道路上转换。

“怎么办,怎么办……”王安青云手足无措之间,听得耳边“嗖”一声箭响,“不好,对手已经出手了!”

王安青云顿时感觉到无比的压力,脑中“噔”一声巨响,甚至觉得反应开始变得有些麻木迟钝,眼前的画面都开始变得迟缓起来。

“拼了!”王安青云决定不顾一切,他索性完全不故前方的路面情况,偏过头全身心的进行瞄准,尽量稳住上身强力张弓,发射出了一箭。

“啊~”前方路面出现的石头绊住了高速滑动的王安青云,他绝望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腾空飞出,直刷刷的朝着一边丢了出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霎那,王安青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场下众人紧张的看着一切的发生,短短的时间内,两人均作出了自己的射击动作,而结果也是让大家再次哗然一片。

齐齐尔达的一箭甚至连草靶的边都没挨着,歪到连箭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王安青云的一箭稳稳的射中了草靶的头部,但是他本人,却在放箭之后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形步伐,被脚下障碍跘倒,高速飞出场外,不省人事,无法继续完成比赛。

齐齐尔达见对手已经出局,心中大舒一口气。见得正前方恰好出现一块落脚石,齐齐尔达调整身形,迅速跃上石头蹬踏借力,又数次跳跃之后,努力调整好了自己的步法,稳稳的在踏石上前行。

在没有对手压力的情况下,齐齐尔达安稳的完成了最后的一段距离,并且成功的全部命中了剩余的目标。

本场演练的惊心动魄让场下围观众人惊叹不已,尽管演练已经结束,场下依然一片寂静。感受到场上竞争的激烈与残酷,众人心中皆不能平静,感悟颇多。训练时的演练就能紧张激烈到如此的程度,如果是真正的战场,那战况将会是什么样的呢?如果身在战场上的是自己,自己又会作何选择呢?尽管以失败告终,王安青云的选择还是让众人唏嘘不已,如果换作是自己,有多少人甘冒粉身碎骨的危险来拼命完成任务目标呢?

新一轮上场的两位,是八营七组李伯强与二营二组的义律枳,两人已经按命站在了起跑位置上。

李伯强出身坨铁里名门仕族李家,白面书生模样,优雅气质谈吐不凡,对于名利非常淡薄,平日也不爱争强好胜。之前在场下观看前一场双方搏命之争,平日淡定的内心仍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尚未平复,眼前只是盯着演武场内,心中若有所思。

长相清秀的李伯强一直以来都是武道院许多小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见到帅气的公子站在起点线上,远望着场内一副所有所思的样子,场边的一群小女生有些春心荡漾了。

“真是帅呆了!”杨颜田念紧握着尤玟的双手,两只大眼睛变成了两颗大大的桃心形。

“真是受不了你的花痴样。“尤玟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些小女生是怎么想的。平时聪明又乖巧的杨颜田念,每次远远一看到这个李伯强,马上就变得痴痴呆呆的。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斯斯文文的样子,弱不禁风,一看身手不就怎么行的样子。

“您好,伯强少爷!”对手一上场,便对自己略微弯腰行了一个礼,素养极好的李伯强没有反应过来,习惯性的点头道,“您好。”

“什么跟什么嘛?”场边一旁看着的尤玟,一见义律枳一上场便弯腰向对手行礼,大声嚷嚷道,“这是军事演练耶!又不是比武,还行什么礼!”

李伯强反应得过来,转头向着旁边这位,铁匠义律枳,说道,“义律兄,现在是军事演武,双方是搏命比拼,不需要如此行礼!”

“哦,哦!”义律枳不好意思的笑笑,抠抠后脑勺,“很久没有见到伯强少爷的缘故。上次还是半个月前,给府上庄园送铁器的时候见过。”

“听义律兄这么一说,好像正是。”李伯强努力回想,似乎有些印象。

“上次给府上庄园送去的是在下新发明打造的二十四齿犁耙,府上门口刚好遇到要外出的伯强少爷。”义律枳突然想到,“啊,伯强少爷,不知道那一批二十四齿犁耙府上庄园的农夫们用过之后觉得怎么样?那之后在下一直没有几乎再去访问贵府。”

“这个……”讨论这个话题,李伯强显得有点局拙。农庄方面的事情,属于自己家族比较低等的事务,自己不便表现得多去关心此事的,但是偏偏这事,自己恰恰又有所耳闻,“尽管在下没有直接负责此事,但是也有所听闻:据农庄的农夫们反应,你的新发明有些不好用哟!”

“哦?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说?”义律枳非常关心用户的反馈。

“据说你的二十四齿犁耙的齿太密了,锄到树桩根部之类比较硬的地方就不太有效,很费劲。”李伯强学着农夫讲述的样子,用手比划着:“太密了!”

“哦!这样子的话!”义律枳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这样子在下就明白了!不过,在下这个二十四齿犁耙,主要是用来松土的,并不是用于垦荒的。在下在送货过去的时候,应该跟主管大人汇报过。”

李伯强恍然大悟:“果然是这样,我也私下观摩过你打造的这把铁器,我也觉得应该是哪里不对劲。如果只是用于松土的话,这样设计的齿就能把土耙得很松了!原来是这样!”

“两位军士,现在是军事演武期间,请集中精力准备演武!”听到两人越扯越远,一旁的指令官挥舞着手里的令旗,气得吹胡子瞪眼。

“哦,哦,遵命!”义律枳不好意思的抠抠后脑勺。

李伯强自觉脑门上汗水不断的淌出来——不仅仅是因为天上的两轮太阳越来越烤人,时间已近正午。

“我怎么会跟他讨论二十四齿犁耙……”李伯强感觉很汗颜。更加不可原谅的是,自己居然还透露出,对义律枳制造的铁器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的样子。

铁器!甚至只是铁质农具!实在是非常有损自家的颜面!

“演武即将开始,请两位做好准备!“指令官盯着义律枳,大声提醒道。

“领令,长官!“义律枳一本正经的回答完毕,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

指令官两眼直愣愣的盯着义律枳:“请做好准备!义律枳军士!难道你就准备这样进行军演吗?“指令官责问道,同时用手一指义律枳腰间的箭袋。

李伯强忍不住好奇侧目一看,义律枳腰间挂着一个大大的皮箭袋,里面满满的插满了箭,约有二十只左右。鼓囊囊的箭袋挂在不算高大更不算魁梧的义律枳身上,显得异常的沉甸甸。

“这样?“义律枳抠抠脑壳,表示不明白。

“演武只允许十次射击,所以只用携带十只箭即可!你背这么多箭,平白增加如此多的负重,你是确认要认真的进行演武吗?“指令官差点没晕过去,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不知所谓的人。

“哦,原来是这样!”义律枳若有所悟,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但是它们确实不重,在下也找不到其他放置箭矢的地方。这二十只箭对在下来说很重要,在下实在不能抛下它们。”

义律枳所言非虚。二十只光箭,对于一般人来说,就相当于军事越野训练的负重量,但是对于义律枳来说,就是腰间夹一只刚刚打到的幼年野兽。

夹着一只幼兽在野林中追逐成年兽的事情,义律枳几乎每隔几天就会遇到,实在是太平常不过了。而且,他很喜欢箭袋里面满满的感觉,这种充实的感觉,让自己有了更多的自信和安全感。

一直以来只有五只铁箭矢的义律枳,每射出一箭都要认真的考虑,下一刻自己手里是否还有箭能够射出来应对状况的改变。

“诸位准备!”指令官实在懒得再跟他讲下去,举起了手中的令旗,示意演武即将开始。

“义律兄,不论我们平日交情如何,不论你是否放下多余的负担……这是一场军事演武,接下来在下会不遗余力的与你比拼,不会有任何原因会改变在下的态度。”李伯强严肃的看着义律枳。

“在下明白!”义律枳认真的回答,“在下也会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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