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宝春微微点头,语气神秘的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一定是段婉欣在中间搞的鬼,你想,纤羽楼比我们坊子成名早,在天遂人脉极广,而我们虽然后来居上,论到背后的台子却没有他们硬,若说他们真的要对我们动手,我们未必应付的来,所以之前我才建议从西市胡人的地盘起家,一来我们打着胡人的面子,她若真的动了真格,也要顾及到两国之间交战的问题,胡人向来团结,对我们坊子出自他们也算是一种骄傲,那些商客和官府之间的圈子都要靠这些维系,怎好有人去触这个眉头,二来我们惊动了公主府,虽然现在公主那边还未找我们合作,但总归会派人看着,待到时机成熟也会给我们个机会往皇宫输送人才,她段婉欣再大的能耐也比不过皇室,忌惮是肯定的。”
“你说的不错,可是若那小妮子从中作梗,我们和其他歌坊的合作就会更加没办法达成,总不能就被她们这么压着吧。”
“倒还有一条路,只是颇有难度,其实我也不是很有把握,所以之前没提。”宝春突然饶有兴趣的看了看风四娘,风四娘心领神会的想了想,道:“你是说……”
二人同时笑了,异口同声道:“忆心歌坊?”
说起这忆心歌坊还着实有些来头,在天遂之初,最出类拔萃的其实是歌艺,当年四大金花齐名京城,明艳四方,其中一支俗称燕门最为风光,被皇室挑中专门为皇族表演,后来燕门开山之祖燕仙儿到了年纪被送出皇宫,名气却因此更大,在天遂开了忆心歌坊,广收门徒,只是天不遂人愿,燕仙儿一生荣光却没有收到得意的弟子,临死时将歌艺的精髓撰写成书交给当时的大徒弟,也是后来的接班人,只是之后的几十年忆心歌坊虽也广开大门传授燕门歌艺,却因为没有再出现出类拔萃之人而逐渐被后人淡忘,直到如今忆心歌坊的当家坊主燕无心出现,坊子才又鼎盛起来,只是如今歌艺的时代似乎大不如前,皇室里更喜欢的还是舞艺,但是燕无心的名气却是真的大,据说此人心高气傲极难相处,偏偏歌艺了得,他若开嗓连天上的飞鸟都会停下来聆听,而且此人吹得一手好萧,有万人空巷的美名。
两人吃着点心喝着小茶,一直谈笑风生到表演结束,可谓是感慨良多,节目的最后缓缓走上一个纤姿玉露的女子,那女子踩着云雾而来,像九天之上的玄女,女子走到舞台的中间立刻引的一楼的三流看客一阵喧闹的口哨声,女子轻轻蹙了蹙眉,不情愿的扫向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面上却只能带着笑,她声音绵软,像杨柳的柳尖触碰肌肤般的****:“各位,三日后我们会和璃漪坊有一场公平的比试,谁是天遂第一坊子的美名还望大家届时关注,另外我们会请到曾经轰动天遂的风四娘表演当年的成名之舞——涅磐重生,希望大家一睹风采,多多为我们纤羽楼投票。”
风四娘在二楼雅间听的清楚,一口茶喷了出来,她瞥向正用无比调侃眼神看着她的宝春,怒道:“什么时候的事,老娘怎么不知道!”
出了纤羽楼,天已经黑了,街道上的人群却还舍不得离开,宝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扫胸中浑浊,悠悠道:“有意思,有意思啊。”
风四娘刚要说什么,却见不远处走来的莫玉,所有要发泄的话突然咽了回去,娇羞又自持的绷着,宝春和莫玉打着招呼,好笑的瞥向风四娘,见二人男装打扮又站在纤羽楼的门口,莫玉顿时明白了什么,他径直走向二人,却不看风四娘,道:“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
“嗯。”宝春答。
“应战吗?”
“必须。”
“先回去,我们从长计议。”
宝春跟着莫玉大踏步的朝后街走去,她才走了两步故意回头打趣的看着站在原地生闷气的风四娘:“喂,还不跟着?”
风四娘没好气的看向别处,语气极酸道:“又没叫我。”
这话分明是说给莫玉听的,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可爱心思,莫玉嘴角微微上扬,这才道:“回去吧,春天晚上的风还是很冷的。”
风四娘顿时心情疏解,却佯装着很不情愿的样子,道了句:“就听你一次。”
也许,打开局面的时候到了,宝春突然仰头望向空中明月,笑的意味深长。
屋内的鎏金香炉里燃着梨香,空气里都是淡淡甜甜的味道,火光明亮,烛火跳动,忽地发出“啪”一声的脆响,火光打在宝春紧缩眉头的侧脸上,照的她眉目清辉。
莫玉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让宝春的心随之沉了沉。
“自从段婉欣嫁到了彭家,她爹段辉便步步为营,借机掏空了彭家,彭于谦虽有心反抗,却无奈那段辉在朝廷里的手段,段辉嫁女儿是假,掏空彭家是真,现在彭家的产业已经大部分姓了段。”
“那小妮子不是很爱彭于谦的吗?能看着他老子这么糟践自己相公?”风四娘当即道。
“问题就在这里,段婉欣本性争强好胜,占有欲极强,这些年虽嫁入了彭府,其实和彭于谦的关系并不好,表面上客客气气的,但是据说彭于谦极少宿在她那里,但是为了彭家香火,彭于谦也曾纳过小妾,只是小妾嫁过来没多久就都死于非命,为此彭于谦也不追究,只是和段婉欣越来越疏远,那段婉欣许是记恨,想拿彭家的基业来挽留住彭于谦的心,所以才和自己的爹爹合作将彭家掌握在了自家人手中。”
“小小年纪果真是个狠辣的。”风四娘愤愤的说着,转而看向一直沉默的宝春,道:“陆儿,你怎么看?”
宝春轻轻抬了抬眉睫,她明白风四娘话里的意思,其实她能怎么看,当年的事彭于谦的确有责任,如果他不是那么一意孤行,如果他可以听自己解释,或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多少次,宝春也曾问过自己,真的要找他算账吗?可是说起来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守着那么大的家业,从小便没了快乐,没了自由,没了人生,如果真的要怪,他又要怪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