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沙.克里斯蒂女士写过一篇著名的《东方快车谋杀案》,讲的是12名复仇者共同手刃一个极品人渣的故事。韩国导演朴赞郁拍过一部著名的复仇电影《亲切的金子》,也讲了一个由多名普通凡人执行死刑的复仇故事,老实讲这部电影我很不喜欢,太做作。
而在厦门一条美食街上这个烧烤滩油腻的桌子边上,我坐着看到了手机里实时传送过来的死刑执行现场——由十来个悲愤的父亲或母亲甚至祖父母操刀的现场。
首先是一场类似审判的声讨。凶手嘴上的胶布被撕掉了,但他似乎不想说什么。
于是审判结束了。直接进入到执行程序。
很难想象平日里老老实实上下班的这些普通人拿着刀扎人的情形。很笨拙,却充满了无穷的恨意。
他们可能前几天还从我那报刊亭里买过厦门晚报,或者拉着小车去买菜经过了我的店前,还同我微笑颔首。毕竟事发的小学只在附近,按照学区的划分原则,他们应该就住在我附近几公里内。
而凶手真正成了案板上的肉,只不过在他身下是一张巨大的防水布。
大概五分钟的场面,写实而狂乱。为人父母者此时处于剧烈的情感激流中,时而在凶手身上扎刀子,时而蜷缩在地上痛哭。挨刀子的凶手疯狂地在椅子上扭动,沐浴在自己的鲜血中。
画面很乱,但镜头始终一动不动。
凶手扭了大概五分钟,终于停下不动了。
通话结束。
这时烧烤店的老板端来了烤好的料理。
而我口欲全无。
烧烤的口味再重,这时也显得索然无味。
大叔从把手机拿给我后,就自顾自东张西望起来,对于手机里发生的一切似乎不感兴趣。烧烤端上来后,他倒是美滋滋地开动了。
我有些口干舌燥,跑去便利店里买了瓶水。走在夜风里,我有些恍惚,看了看日常见惯了的街区店面景象,才在心里确定:这不是梦境。而这个大叔看似是这场死刑背后的策划者。那他给我看这个是要干嘛?
他是个杀手吗?不太像。杀手组织背后的老板?一个替天行道的杀手组织?
我回到了那张油腻的桌子前。Fuck-it,我这样对自己讲,得搞个清楚,不然睡不着觉,虽然我心中惴惴。
“我帮你把你那份吃了。不然浪费了。”大叔看起来十分惬意,而且坦然。我差点把他联想成老霍普金斯扮演的汉尼拔,而他吃的不是烧烤,而是人的脸颊肉——还把我那份也吃了。
“……谢谢。”我收下了他的“善解人意”。“伽…伽叔,凶手是你抓的吗?”
“No~我叫人去抓的。”
“你怎么知道凶手在哪里?”
伽叔此时微笑着看着我,说:“这是一门技能不是?你想学吗?”
我确实应该好奇。凶手下午5点犯的案,晚上10点前就被抓住——而且明显不是被警察抓。这个大叔不仅知道去哪里抓,而且能够调动力量去抓,最后还通知了害者家属前往“执行地点”。
这样的人想收我为“徒”,我似乎找不到拒绝的好理由。等等,凭什么收我为徒?我何德何能?
“想学。不过为什么是我?”我豁出去了。
“原因很多,但最主要的一点是:默契。“伽叔少有地郑重其事地回答我。
……我沉默了一分钟。思考着。
他有能力调查我的过去,自然有能力观察我的现在。所谓“默契”一说,恐怕也是事实——虽然他从未接近过我。或许他曾经接近过,只是我不知道——毕竟街头就是一个人与人自由连接的所在。
好吧,“默契”这个理由我喜欢。胜过于夸我“聪敏好学”、“会是个好学生”等等。虽然那也是事实。
“我还有个问题。你微信上拨通视频通话的那个好友是谁?”
“一个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