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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入学会

天武九六五年,三月十五日,晴空万里,长天一色,慕容世家驻利州城办事处——听风阁的校武场上人山人海,彩旗鹰飞,观武台上七八十位听风阁的元老、教师和办事人员,身着家服整整齐齐,气派俨然。虽各自安坐,自台上一阵阵元力波动已隐隐播散而出,威慑整个校武场。眼见日头将红,一位老者缓缓道:

“巳时已到,开始吧!”

四周人都微微颔首以示尊敬:“是!”

叶启和天水逸此时也身在台下人群中央,叶启今日穿着和天水逸一样从头到脚的白色,本来就很抢眼的衣服成双出现的时候就会变得更加鲜亮可见了。

他们周围站着的是三千多个脱离开父母的“天才神童”们,彼此都是家中骄子,又互不相识,是以鲜有攀谈聊天的,因此不用要求,台下已然静可落针。

“你这衣服可真紧呢,看着挺好,穿在身上的感觉真心不怎么样,腰都弯不下。”叶启一边扯着自己的似锦白衣一边和傍边的天水逸抱怨道。

“这才叫正装嘛…”天水逸笑道。

当日因为天水逸的缘故耽误了叶启赶制衣衫,结果等到叶启想起这一事再去成衣铺时,老板很遗憾地告诉叶启,衣服在入学会之前是赶制不完了。

悻悻地回到酒店之后,叶启与天水逸诉说这般经过如此。天水逸笑了好一通,为表歉意,从行囊里拽出自己的一套衣衫借给叶启以度难关。叶启见两人身材实在是相似得很,又担心试穿会弄脏衣服,直到今日早上才在天水逸的帮助下穿上于身,方才发现自己很不适合这般好看不好穿的行头….

正在叶启抱怨之际,天水逸忽然跟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叶启也赶忙收声。

“嘭嘭嘭….荡荡荡!”一串串流光自观武台后窜天而起,骤然绽放,回声滚滚,响彻云霄——礼炮震场。

台上一长辈人物越众而出,待礼炮间歇,朗声道:“慕容世家!惊涛院,闻天殿,听风阁,于,利州城之,外姓入学会演,正式,开幕!”声音有如洪钟,一字字震荡开去。

“哗——”虽然不明所以,但大家都跟着紧拍手掌,仿佛拍慢了的就会被直接淘汰一般。

天水逸像是知道叶启心有疑问似的,扯过他的耳朵,小声诉道:“慕容世家下设碧海、惊涛、青山、流水、长风、断崖六大院;而每院又下设有五殿,殿再往下就是阁了。”叶启方始点头,在外面,世家的内部关系基本是被避讳闲谈的,有太多都是他根本无从了解的。他此刻正定定地盯着那说话的老者,要将他的模样牢记于心…

台上声音不歇:“学会持续七日,请同学们跟随工作人员,前往所欲报名的,各门课程的,代理处,抽取自己的号牌。”一句话被老者抻成一段一段,掷地有声。

大家也都听得清楚明白,向外张望开去。果然,四周不知何时七个印有“斗”、“赋”、“双”、“奇”、“文”、“理”、“秀”字样的红底烫金牌匾被高高举起,叶启毫不犹豫地拉着天水逸向那个大大的“秀”字走去。

两个白衣飘飘的少年手牵手地走,惹得已排队站好等待领号的一众少年纷纷回头瞧看。

叶启二人径直来到“秀”字匾额下,人并不多,直接有人发给了他们两个木制的牌牌,上面分别印有“十五下午”和“十八上午”的字样,后面还有“慕容听风阁”的专属印章,一个大大“秀”字衬托于底,若不细看,还以为是木纹呢。

老者的声音又响起:“现在,持有‘十五上午‘字样号牌同学的考试马上开始,持有其他号牌的同学,请按上面所写,准时参加入学考试!如若无事,可先行离开,也可留下观看他人考试,但请不要打扰会场秩序,违者取消考试资格!下面我宣布:第一百四十七届利州城外姓入学大会现在!开始!”

“嘭嘭嘭……荡荡荡”礼炮又响…一众少年们开始各自散了开来,有的跟着匾额去考试去参加考试或认识观看,有的则走出门去,准备按时再来,而叶启呢,在“安顿”好天水逸之后,径直向观武台走去。刚好迎到众位长老、教师一般的人物走下台来准备工作。叶启认出那发言老者赶忙过去拦住拱手行礼,道:“先生留步,小子有事与先生请教?”

“哦?”老者站定脚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疑惑地问道:“你…真的有事?”

叶启被问得一愣,什么叫‘我真的有事’啊,这老头说话怎么这么奇怪?!只得继续低头道:

“小子确实有事!还望先生…”

“你跟我来…”老者打断了叶启的话,挥动了下手中的拂尘示意他起身,自己已转身向里走去。

叶启大感奇怪,话都不让说完,就要带自己走。去哪儿啊…这是?看方向是向着后面的院舍….

哦…对!自己送礼走后门这种事情确实要找个僻静点儿的地方才便于启齿,自己怎么没想到呢,这世家的人就是不一样,自己还没说呢就连办事的地点都想好了。眼光如此犀利,想的如此周到,行事如此果断,真是了不得!了不得!了不得!想通此节,叶启赶忙撒开步子,追向老者,目光中满是崇敬。

叶启被领到了一间会客厅,老者道:“小友请坐,稍候片刻,容我去通报阁主。”

“先生请便。”叶启还礼,这也太客气了点儿吧。说完小心地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厅堂,感觉也无甚奇特。比之自己皇宫所见依然相去甚远,心中虽觉失望却油然而生一种踏实的感觉,顿时随意了起来,这瞧瞧那看看,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

“咳咳…”

叶启正数着雕花儿窗究竟有多少个叶子呢,一声咳嗽从身后传来,吓了他一跳。赶忙回身坐好,见来人很是年轻面善,一身紫酋劲袍甚是好看,走起路来不紧不慢,给人一种和善谦卑的感觉。

叶启自身实力低微,感觉不出那人的修为几何,但看上去似乎不像是什么大人物的样子。

来人见叶启愣愣地看着他并不打招呼,知他是年少懵懂尚不识人,便主动道:

“我是慕容天赦,听风阁阁主。听闻小友来访,不知…何事之有?”说罢,踱步到主位上,缓缓坐下,动作行云流水,大家风范尽显其中。

叶启听闻对方真是听风阁主。连忙收起心情,躬身行礼,不紧不慢地摆出了准备好的说辞:“久仰听风阁主大名,不曾想竟是如此年轻有为之辈。家父向往阁主日久,此番命我前来修习的同时也托付给小子些许玩物敬上,以聊表对阁主的崇敬之意。”说着从怀中掏出个小包裹,缓步走到慕容天赦身前,双手奉上以示郑重。

慕容天赦连连点头,此子颇具大家风范,修为虽然不佳,言语却如此大方得体,气质也是不骄不躁,定是见过世面的。一边想着,一边打开叶启奉上的包裹,欲看究竟是何事物。

叶启也帮着解开了包裹的结扣慢慢掀出,青嫩的小草静静地躺在里面,隐隐萦绕着淡淡的绿光。待了一会儿,见慕容天赦眉头并不言语,叶启以为他没看上这仙草,但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躬身道:

“此物略显粗鄙,还请阁主权且收下……厄,若阁主看它不上,家父日后还会有所表示,以谢阁主亲近之情。”

等了半天,依然不见慕容天赦答复,叶启大感意外,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这人怎么这样!行或不行都说出来大家再研究嘛!心中边计较着便抬眼向慕容天赦偷偷瞄去,好判断其想法后对症下药。但见他双目空洞,眉头紧皱似乎是在神游物外。叶启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晃呼唤道:“阁主?阁主?”

“啊?…啊!”慕容天赦终于回过神,伸手将那青嫩的小草用布包上,道:“小…厄…公子揣好仙草,等…等我去通报一下本殿长老,我去去就回,公…公子稍候片刻,千万别乱跑哈!”一边说一边安顿着叶启坐下,不等叶启答话,匆匆离去。

被晾在一边的叶启心中满是疑惑,觉得今天自己真的没白来,真是太长见识了!这世家人真不好接触,反复无常,太没礼貌了又太礼貌了!以后自己一定要好好注意一些,以免自己犯什么问题得罪了他们。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慕容天赦在递还仙草时的手好像是抖的…还有,他说的长老?干什么的啊?他爹么?

此刻步履匆匆的莫容天赦不但手是抖的,全身上下都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差点儿没飞起来。他心里更是翻江倒海:刚才大厅里,叶启揭开包裹的一瞬间,他就蒙住了,那可是仙药里很有名的壁崖草啊,属于很上乘的品种了。

以前也有过几个用仙丹草药来走后门的,所持无非是些养生草、生元丹一些品质低劣、效果甚微的低等货色。即使是这些,也都远远超过了他们听风阁所付出的了。每有此等冤大头,历届阁主也都会乐得与之交易。一阁也就掌管着一城,控制一城近半的赋税款项(另半要逐层上缴)的收支,一年下来所存收入才刚刚能匹得上这一株半粒低等仙丹神草的实际价值。

而眼下这孩子所持这一株当真是百年一育、价值连城的上乘仙草啊,就明晃晃地送到了自己面前,没把他当场吓瘫已算不错。

如今自己修为星斗(星武、斗武间的瓶颈过度阶段),十年不得突破,被分配到来这利州城来掌管一阁,本以为这辈子若能熬成星武初阶已算是天大的造化了,不曾想一株天降神草就送到他面前了。如若服用之,定能直上星武,与殿主同级。假以时日定能升到星武中阶,做做院主,执掌一省(三十城左右)。但想归想,如若得此重宝不上报,定然是要被满门驱逐的,而被驱逐的第二天就会因妖兽偷袭而全家共赴黄泉。天武大陆哪来那么多修为绝高的妖兽?!还不是被世家高手秘密处决后随便找个理由推拖过去的。

慕容天赦思来想去,头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这送仙草走后门的孩子,怕是不简单呢…

念及如此,自己年纪尚浅,一心修炼,处事不多。而此时有殿内派出的长老前来坐镇入学会,何不叫他来瞅瞅究竟此子是何来历!也好将此事转移到上级,顺便把自己这几乎按捺不住的欲望消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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