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南州锦绣路书香弄39号,清光绪十二年(1886年)河南武平(今属河北省)旅平绸缎业商人集资创建。规模较大,占地面积约5000平方米。建筑坐北朝南,中轴线上依次为照壁、头门、戏台、正殿。此外,还因地制宜,于头门东连出一厅,正殿西接出一楼……其布局、形制,在南州古建筑中并不多见。武平会馆于1945年倒塌。
雨庭写下了下一篇文章的标题:《南州人,你知道武平会馆吗?》,写下标题后,雨庭忽然觉得自己很想听听谢北方的声音,但这才想到,根本就没有谢北方的电话和地址,就打个电话问尉敏,尉敏说:“雨庭,你这时候找谢北方,想干什么?”
雨庭说:“约会。”
尉敏说:“这么晚了,你约他,他也不会出来的。”
雨庭说:“你别管这么多。”
尉敏说:“电话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劝你最好别打。”
雨庭说:“为什么?”
尉敏犹豫了一下,说:“我说真话吧,怕你误会我,以为我吃醋,以为我小气,心胸狭窄,我不把实话告诉你,跟你说假话吧,又怕你……”
雨庭说:“你也别说什么实话假话,你只要告诉我他的电话就行。”
尉敏道:“你一定要?”
雨庭说:“要。”
电话那头尉敏叹息一声,报出了一个电话号码。雨庭记下后,却忍不住问道:“尉敏,你叹什么气?”
尉敏说:“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的,接电话的,不会是他本人啊,你要有思想准备。”
雨庭心里一闪,说:“怎么,会是他老婆?”
尉敏说:“老婆倒是没有的,和我一样,王老五一个,不过我这可是钻石王老五,他呀,充其量一个玻璃王老五……”
雨庭有些急:“尉敏,少说废话啦。”
尉敏说:“雨庭,你怎么啦,真的……唉唉,谁让我前世里欠了你,我跟你说,谢北方和他妈妈住在一起……”
雨庭心里放下一些什么,轻松多了,笑道:“好啦好啦,你忙吧。”挂断电话,就给谢北方家里拨过去,接电话的果然是个女的,幸好事先有尉敏的提醒,雨庭有思想准备,便客气地道:“你好,我找谢北方。”
雨庭听着话筒那边的声音,等着谢北方的母亲在电话里喊谢北方听电话,但是等到却是谢北方母亲彬彬有礼的询问:“请问你哪里?”
雨庭说:“我是谢北方的朋友。”
“朋友?哪个朋友?你姓什么?”那边的口气一直是和和气气的,但是这种穷追不舍的态度,却让人心里说不出的窝囊,雨庭说:“谢北方知道我的。”
谢北方的母亲更加不解,说:“谢北方知道你?我怎么不知道你?谢北方的朋友,我一般都知道的。”
雨庭忍住不快说:“我是他新近结识的朋友,所以可能你还不认得我。”
那边轻声地一笑,说:“这不大可能的,谢北方结识任何人,都告诉我的,他最近也没有谈起认识了什么人,尤其是女孩子。”
雨庭只好说:“我是报社的,姓方,你请谢北方听电话好吗?”
谢北方的母亲才终于喊谢北方了:“北方,有个报社的人找你,她说她姓方……”
过了一会儿谢北方来接电话了:“喂,哪位?”
雨庭好不容易才听到谢北方的声音,赶紧说:“谢北方,是我,方雨庭。”
谢北方说:“方雨庭?噢,雨庭,是你,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雨庭满腔的热情,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握着电话甚至不知怎么办了。
谢北方听不到雨庭的声音,又问了一句:“有要紧事吗?”
“没什么事,”雨庭泄了气,低声说,“没事。”
谢北方说:“噢,没事,没事我就……”虽然谢北方没有说出下面的话,但要挂断电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雨庭赶紧问道:“你在干什么呢?”
但是那边谢北方已经挂了电话,没有听到雨庭的问话。听着话筒里嘟嘟嘟的忙音,雨庭心里憋得有点难受,想了想,又拨通了谢北方的电话,仅仅几秒钟时间,电话那头已经又是谢北方的母亲了,她说:“喂?”
雨庭没有吭声,又听到对方“喂”了几声,雨庭只好挂断了电话。
雨庭呆坐了一会,电话突然响了,雨庭心里一跳,抓起来就说:“谢北方?”
尉敏说:“错,是我。怎么,电话通上了?”
雨庭没好气地说:“没通上,他的手机是多少?”
尉敏说:“谢北方没有手机,怎么,他不在家?”
雨庭说:“不在。”
尉敏说:“怎么可能,这家伙是夜不出户的呀。”
雨庭说:“那他晚上在家干什么呢?”
尉敏说:“能有什么好干的,还不是盘弄南曲那些东西,雨庭,我可是警告过你,这家伙,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小心……”
雨庭情绪忽然又低落下去,说:“我有什么可小心的,人家理都不愿意理我。”
尉敏说:“雨庭,你真的很想联系上他?”
雨庭嘴也硬不起来了,赶紧老老实实地说:“是的。”
尉敏说:“唉,没办法啦,我把他的电子信箱告诉你吧。”
雨庭得到了谢北方的电子信箱地址,就给谢北方写信,但是意思在心里,字在手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写,想半天,最后写道:“谢北方,你好。没什么事,知道了你的信箱,试着给你发信,看能不能收到。雨庭。”
信发出去一两分钟后,雨庭就急着到自己的信箱看邮件,果然看到一个新邮件,雨庭笑道:“你这会儿动作倒快了。”打开来一看,却不是谢北方的,是一位经常看她文章的读者,要给她提供一宗大规模交易假古董假文物的线索。
文化局长钱一平听说林冰要出五十万买“馨香厅”三个字,一时有点懵,不由得嘀咕了一句:“她有没有病啊。”
很快,文化系统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这件事情,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赞成的人,是举双手赞成,兴奋不已,恨不得立即就卖了这三个字,赶紧将五十万拿到手,好像这三个字卖到五十万是到他自己口袋里去似的。反对的人呢,则是急得双脚跳,恨得咬牙切齿,或者心疼不已,也好像这馨香厅是他们家祖传的。因为这文化系统,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也正是大量用钱的时候,不说别的,单说南州城里一些老牌的旧书场,都已经摇摇欲坠,要不要修,要不要补,他们算过一笔账,就算简单修修补补,涂脂抹粉一下,南州城里十几家产权归属文化局的书场,就得花上几百万。而财政上给的钱又很有限,一看到钱,一听说钱,大家的神经就紧张起来,意见也总是不能统一。
钱一平在局长办公会上,正式提出了这个问题,大家知道这事情不是传说,林冰已经正式和钱局长会过面,开出了条件,只等着他们吐一个口:卖,还是不卖。
钱一平说过之后,大家有一阵没有吭声,因为今天的表态,很可能就是决定馨香厅命运的表态。当然,也许钱一平心里早有主意,但他毕竟要听大家的意见,也只有当大部分人的意见一致的时候,他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至少,他得先说服大家同意他的意见,不会一意孤行,这是钱局长一贯的工作作风。
但是现在,到目前为止,他们都还不太清楚钱局长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自从这个风声传开以后,只是有人听钱局长嘀咕了一声:她有没有病啊。以后就再也没有听到他关于馨香厅的第二句话了,更不用说表态。所以今天参加会议的人,都在小心地盘算着,自己该怎么表这个态。
钱一平见大家不吭声,他也清楚大家的想法,便轻松地笑了笑,说:“哎,我们现在呀,叫一个钱字闹的,听到钱就紧张,哎,怪都怪我这个局长,什么不好姓,偏去姓钱。”
大家笑起来,有钱一平这么一轻松,果然,性子急的、有话憋不住的人就开了口。
副局长李铁说:“五十万,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还犹豫什么,还不快张大嘴咬住!”
赞同李铁的张强道:“怎么不是,五十万哪,省着点用,又是一座馨香厅出来了!”
立即有人反对他俩,赵再林说:“什么话,五十万又是一座馨香厅?馨香厅都卖了,别说五十万,就是五百万、五千万,再造出来的,也不是馨香厅了!”他说得急了,人都站了起来,手也扬了起来,好像想要挡住什么。
张强说:“馨香厅没有卖啊,只是卖了馨香厅三个字嘛,我们的南曲剧场,也不是非用馨香厅做名字,晴岚厅,幽兰厅、月影厅,哪个也不比馨香厅差。”
李铁说:“是呀,我们南州文化人这么多,难不成除了馨香厅,就再也想不出好名字来了?”
赵再林觉得与他们无法沟通,便面朝钱一平,争取他的支持:“钱局,前不久,南州老字号的品牌熟菜--我也不点名,大家也知道是什么,浙江人要买,你们知道人家开价多少?”
李铁一听就笑起来,说:“老赵啊,看起来,你也不是不同意卖馨香厅,只是觉得卖贱了,是不是?”
赵再林立即道:“不是,我反对卖馨香厅,不是价格问题,是原则问题,虽然是市场经济,但不应该认为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卖!”
张强说:“老赵,你说的老字号的熟菜招牌,人家是产品的品牌,这种品牌资产的价值,我们也都懂,但是我们这个馨香厅,只是一个空洞的称号而已,它下面,也只有一座摇摇欲坠的破房子呀,并不是每天能够创造社会财富的源泉啊。”
这话又被赵再林抓住了:“张局,你的话我不能同意,创造社会财富,也有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两种嘛,你不能说我们不创造财富,我们是创造精神财富的,精神财富是社会财富中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
张强笑道:“我们赵局,不愧是精神文明办公室出来的。”
李铁接着说:“如果没有丰富的物质作基础,我们的精神文明难以立脚呀,就说我们的南曲演出,馨香厅的剧场,还能演出吗?我有时候陪客人去观看,都觉得自己的脸无处放啊,演员的表演那么的精彩,那么的投入,但是舞台摇摇晃晃,吱吱呀呀,还有,我们的演员,我真的替他们抱屈,是什么收入,什么生活条件,住的什么房子,他们还坚守着这一块传统文化的阵地,我们当领导的,难道就不应该替他们……”
赵再林说:“这是两回事嘛,我又没有说不应该解决演员生活和演出场地的问题……”
李铁说:“要解决,从哪里来钱解决?再说这馨香厅,搁在我们手里多少年了,再这么下去,不说创造财富,早晚是坍塌了拉倒……”
赵再林说:“不是已经让下面打报告上来,准备维修了?”
张强说:“我们这口子,要维修的地方太多了,就是缺少一样东西:钱。说我们一见到钱就紧张,一听到钱就来劲,怎么能不紧张,怎么能不来劲?”
赵再林道:“挣钱也不是这么个挣法,有什么卖什么,卖到最后,都是人家的了,我们还干什么事情?”
李铁说:“也不能说全是人家的了,不还都是在南州吗,不还都是南州的吗?馨香厅三个字就是归了顾氏,不还是建在南州吗,别人说起来,仍然是说,南州有个馨香厅,不会说南州的顾家有个馨香厅,就像这么多年,也没有听人说过,南州文化局有个馨香厅,或者说,南州市政府有个馨香厅,总也是说,南州有个馨香厅啊!”
赵再林说:“但是到那时候,多少收入,你也只能眼看着人家去收获了。”
李铁说:“说到收入,馨香厅放在我们手里,这样下去,倒贴的费用越来越高,就怕有朝一日,我们再也倒贴不动了。”
三个副局长你争我说,钱一平始终笑眯眯地听着,一言不发,他总是要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再来表述自己的意见,而他的意见,一般都是总结了大家的想法,再均衡统一后得出来的,但是今天双方的意见,分歧很大,钱一平恐怕是统一不了的了,但是再矛盾的事情,到了钱一平那里,也能将话说得比较圆,让双方心里都觉得自己胜了。
钱一平说:“争论蛮激烈,针锋相对,但是我听了很感动,大家都是在为我们南州的文化事业着急,是不是这样呢?”
三位副局都点头。
钱一平继续说:“关于馨香厅的最后归属,我想,虽然馨香厅是归文化局管理,但毕竟是国家的财产,有形的房屋,无形的招牌,都属于国家,所以,这件事情,我得先向唐市长汇报一下,听听政府的意见。”
会议结束的时候,张强笑着对赵再林说:“老赵啊,你我都是喜欢瞎凑热闹。”
赵再林说:“这是我们的职责嘛。”
李铁也笑道:“我们的职责,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