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竹顺利的进了制衣厂,和一群大妈们成为了同事。她被分到表妹所在的车位,人字车,没错,就是流水线中的一条。后来筱竹才发现这个车位是厂里最麻烦,挣钱最少的一个。她先是看了一会表妹操作机器,然后就自己练习,大概练了三个小时就已经可以操作一些简单的货物了。筱竹注清楚的记得,那个下午他整整车了2000件货,5分钱一件一共300多块钱!师傅和同组的同事都对她赞不绝口,因为她几个小时做了别人也许两天才做完的事情。
后来筱竹惊讶的发现,她所在的这个小乡村里,有七成的人都是来自外地,而这七成里有四成来自四川,而这四成里居然有三分之二成来自他们老家,尤其是表妹他们村的人,数量之多几乎将要占领了这个小队。他们几乎都是是拖家带口在这边,男的进塑料厂、电子厂,女的进制衣厂、鞋厂,一个月加班加点,俩口子也能挣个万把块钱。有小孩的就接过来读书,孩子毕业了的就叫出来进厂。
总之,进厂于他们而言就是非常挣钱的地方,筱竹经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孩子成绩不好,毕业了就叫出来进厂。这些人的思想筱竹完全不能理解,这个年代还有这种思想的人令她难以置信,她开始有点瞧不起他们。就拿她表妹来说吧,15岁就出来进厂,到现在足足进了5年厂了,虽然确实挣了很多钱,但是他的青春已经完全被浪费了。她本该有更精彩的生活,本该结交更多的朋友,本该去更多的地方,可是五年,她除了趁一个月一天的假期出去逛逛街之外,就是日复一日的踩着脱绣的的踏板加班加点。
筱竹不停地踩着踏板,不知道究竟踩了多久,身上的货物越来越少,桌上堆的越来越多,日复一日,有时候一道工序要重复好几天。她仅仅上了一个月就开始厌倦了这种生活,每天两点一线,就跟坐牢一样,但是这样的生活她却没办法结束,就跟她没办法完成的梦想一样折磨着她。妈妈知道了她跟那个男孩子分手的事,天天打电话过来跟她吵架,还说要跟筱竹断绝关系。没有按预期的找到工作已经使筱竹备受打击,她再也不能忍受的跟妈妈反抗起来,她无法抑制的将这些年积压的情绪一股脑的全部倒了出来,这是她第一次跟妈妈吵的这么厉害,也是来第一次这么痛快的发泄。
那段日子,筱竹每天的工作除了上班,下班,还附加跟妈妈吵架。两个人隔着几座城池就这么吵着,跟当初爸妈隔着四川到新疆的距离一样的吵着,当时她非常不能理解这样隔着千山万水是怎样吵起来的。而吵架的主题永远一样。妈妈觉得自己连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都做不了主,很不甘心;而筱竹认为她的前半部分人生完全操作在别人手里,后面的她要自己做主,为自己而活。这样吵了很久,见筱竹态度强硬,妈妈开始哭求着。筱竹觉得妈妈的反应完全没有必要,她才20岁,还没到快要嫁不出去的年纪,错过了那个男的她不是就找不到更好的了,况且,她从未觉得那个男孩子有多好。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以筱竹的胜利告终。妈妈绝望的告诉筱竹,她再也不会管筱竹任何事情,让她好自为之。可是父母毕竟是父母,血浓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