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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我们两人的立场发生了逆转。妖女自然是气得面红耳赤,全神戒备。我的大脑也因此可以得以小做放松。如果要对这女生进行人格侧写的话。我觉得她应该是一个好胜心强,且输不起的家伙。因为好胜的人最厌恶被人逆转,而且还是在自己已经占据绝对优势心态的情况下。
“看来我已经获得了可以跟你同等对谈的条件了。来吧,说说看,你是为了什么才杀死鲍叔的?”我好容易才从自己满面伤痕的脸上挤出一丝的笑容。
那个妖女却莫名的不怒反笑:“是吗?一个连对决的胜负都分不搞清楚的蠢货居然认为自己已经获取了可以跟我进行对等谈话的资格?”
我正想将事实的作为论据对她调侃一番,可是毫无来由的左腿猛然间失去知觉地瘫跪了下来。不断如此,身上的各处位置都先后失去了知觉,我这才一下子瘫倒下去,成为一个废人一样只能无奈地睁眼惊诧眼前这个事实。但我的脑子依然在飞快地转动:所有失去知觉的部位全部是刚才那个妖女在我身上创击的位置。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我发觉就连我的嘴唇都动弹得不是很自然。
“这就是我的能力:‘毒理’。我的魂感的特性就是可以激发人体或事物的内部的负能,为了便于理解,你只要认为是剧毒就好了。但凡被我的手触摸过的地方,都能根据我的魂感来制定即时或是慢性的毒理,当你用你的身体来阻挡我的时候,已经注定了你的失败。”她向前挪了两步,踢了踢我的身子,然后用脚踩在上面,“现在你还觉得我们之间存在对等谈话的资格吗?”
“够了!到此为止。”大门的外边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混杂着悦耳的音色以及坚定语气的叫声。
我和那妖女循声望去,一个穿着黑紫色露肩纱衣的女人已然站在灯光能够掠及的边缘。她缓缓向前,整个身形很快就显露在照明灯下。那美艳得无与伦比的身姿,顿时出现在我那已经因为惊艳而逐渐放大的瞳孔中(尽管眼下我是俯卧的姿势)。毫不夸张地说,这应该算是我人生中见过以及能够想象得到最美的一个女人。她看上去大约二十七八岁,年龄把原本属于她的一切魅力润色得更加成熟、更加完美无缺。她缓缓走到我们的面前,用眼神跟那黝黑皮肤的女生交流了一番,说:“试探的话,已经足够了。把他身上的毒理解开吧。”
“是,姐姐。”妖女遵命,将自己左手的绷带稍稍扯松,一股暗蓝色的气质,顿时从绷带的缝隙中泄漏而出。她依次按过那些令我失去知觉的部位,神奇的是,被那只手抚摸之处,肢体竟然瞬间恢复如常。
——试探?
我的心里泛起一丝困惑,但好歹还是站起了来。
美貌女人随即转过头对我报之以歉意的一笑:“打招呼晚了些,我叫纱音。”她微转过头,“她叫弥夜。看来我们之间有点误会。”
我收敛了表情,看了看两手臂上的伤,颇有些无语:“……这种程度居然被定义成误会……。”
那个叫纱音的女人不以为地笑了笑:“可以换一个地方说话吗?”
“……我觉得你们找错人了。三陪的话,在隔壁街左转再左转的左转。”对于她们两人的恐惧我依旧挥之不起。
纱音颇为赏识地笑了笑:“这样好吗?一旦警方闻讯赶到这里,你毋庸置疑是头号嫌疑人。就算到最后会被洗清嫌疑,你过去的一切也都很可能因为警方在调查的过程被挖出来。即便这样,也无所谓吗?”
我心头一惊: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但眼下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这个局面到底怎么样收场才好。更叫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女人似乎知道什么,却又同时不让人摸透她到底知道了多少。莫非五年前仓库里发生的事情她竟然知道?这不可能,连警方都没有调查出来的事情。她是如何知道的?
纱音似乎从我的表情上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发现一家湾边的酒吧看上去不错。那里可以吧?”
纱音说的酒吧,实际上就是我经常打工的那个几乎是渔民和水手混迹其中的酒吧。这倒不是什么巧合。因为方圆几公里内,只有这么一个酒吧。原本我在里头不过是一个按小时算薪酬的兼职工。每天的工作不过是端茶递水,并招待那些满口粗话的水民们。因为待遇不赖,有的时候连洗盘子的活也要干。偶尔空闲下来,便跟身边那些哪里都能找到的招待小妹说一说俏皮的笑话,有时也会跟那些初中刚毕业就出来打工的染发小弟谈论我并不是很懂的“英雄联盟”。总的来说,我在里头所扮演的角色不过是无不平庸的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平凡青年。直到眼下,这种形象在他们的眼里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
理由很简单:平常看上去再一个仅仅靠微薄的打工费赚钱的男人,居然在满脸挂彩(基本上已经用路过的创可贴包扎好)的同时钓到两个姿色超群的美女。其中一个还是倾国倾城的水平。刚进门的时候,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着我们三个。对他们来说,比起我挂彩的样子,他们似乎更感兴趣的是跟我同行的那两个人。或者他们当中有人已经多少猜到两者有一定程度的联系,只不过量他们的想象力再如何丰富,也决计猜想不到那惊心动魄的过程。
就在我不得不忍受“同僚们”和店里的那些老客评头论足的时候,常跟我一起扯皮的小蛋别用有心地冒出头来积极地接待我们,同时时不时地避开她们两个用我们惯用的眼神交流,内容不过是求证事实是否就是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我以不断地假笑来否认这一切,而小蛋却摆出一副打死他都绝不相信的表情。
我们挑了一个最角落靠窗位坐了下来。纱音点了一杯店里最高级的龙舌兰,那个叫弥夜的女孩则令人费解地只要了一杯纯净水,而且还要求外带吸管。我则轻车熟路地点了本店的一大特色:松栗子酒,那是酒吧老板亲自研发的一种鸡尾酒。口感香醇郁韵,价格却还停留在试销的优惠阶段。
“我就单刀直入地说好了。”在等待酒水的时间里,纱音率先开口:“我可以先回答一个问题,然后再提问。而你的问题我想大家都知道。我的答案是,那个快递站里头的尸体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撅了撅嘴,事实上整件事情的发展确实有一个很不合理的地方。那便是鲍叔的死。那种死法简直就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解决的。如果说这事是弥夜干的,那么我恐怕早就死在那种干净利落的暗杀中,成为第二个鲍叔了。哪里还能有机会跟她缠斗那么久时间?再说了,如果她们想要得到什么她们想要得到的情报的话,不该那么干净利落地杀掉鲍叔而反倒对我诸多犹豫。如此推论下去,可能性就只剩一个:两件事情极有可能不是一票人干的。
正在我犹豫的当口,酒水上来了。负责端送的小梅一面将各人的杯子娴熟地摆放好,一面肆无忌惮地用八卦的眼神打量着我们三个,随后飞也似的逃到另外两个早已等待答案的女服务生那边去,三人很快围在一起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谈论什么。
纱音嘴角中忽然间露出了笑意,她问:“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我颇有顾虑地点了点头。
结果她语出惊人:“刚才那包被你在逃避追踪的时候扔到船上的Heroin是你的吗?”
我吓得话也说不出来,且不用说她是怎么知道我把背包给丢到船上去的。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里头装的居然是Heroin?这点是我始料不及的。我用眼睛扫了下弥夜,想要通过她表情求证这事情的真实性,可她正以旁若无人的姿态静静地匀速吸吮着吸管里头的纯净水,仿佛眼前已经没她什么事了。
纱音含着笑打量了我一阵,说:“所谓的监视本身就应该掌握全局。我们一早就登上了那片仓库群的制高点。就在你使出瞒天过海之计的时候。我恰恰就站在南面靠海的那栋可以望见几乎所有地势大楼的顶楼,用这东西看的清清楚楚的。”她说着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一个夜视望远镜来。
不用多说,那包背包自然已经落到她的手上。我现在反倒轻松了起来。鲍叔已死,那包背包对我来说再没有意义。倘若当真像眼前的纱音所说,里头装载的是Heroin的话。那么那东西只会成为烫手之物,留着祸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