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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拿一张名片然后跟门卫说,‘能够请到我们是你们的荣幸’,然后就能进去的地方吗?”我提了一个自认为比较有建设性意义的问题。
“很遗憾,恐怕除了这种气势以外,还需要有里头会员的身份才行。”纱音说。
“我想你们应该已经解决这个问题了吧。”
“那当然。”
“哇哦,这么容易就能进去,我想知道那个被称为‘沉船之岛’的黑社会Party所谓的节操何在?”
纱音调整了一下坐姿,“只要你在黑道中有你的门道和实力,又或者说可以伪造这些履历,你就不难做到。简单点说,只要你要证明你是他们的有分量的同类就可以拥有跟他们交流的机会。”
“不是很理解。”
“几年前,我在尼古阿拉尔岛上建立了一个空壳公司。表面上从事的海运和渔业贸易。实际上,它是作为我的一个障眼法而存在的。这次的事件让它发挥了作用。我们侦查到了几个经常出入美利达号上面的大户,跟踪他们,并给他造成了一些他们从事非法贸易随时可能出现的麻烦,使得他们所赚取到的黑钱没办法洗白。”
“所以你就让那家公司帮他们洗钱?”
“是的。”
“这不是犯法的行为吗?”我问。
“执法机关不也经常派卧底到黑势力组织里头被迫从事一些犯法的行为。最后只要能够破获那个组织,那么那个卧底同志也会因为‘重大立功’而被减免那些罪责不是吗?”纱音耐心地解释。
“感觉有点像是强词夺理。”我皱了皱眉头。
“这也是我把空壳公司建立在尼古阿拉尔岛上的原因了。那里的法律体系相当不健全,外加上那个公司在当地影响力已经不容忽视,所以除非是杀人放火的大事,当地的政府是不会过问的。”
“好吧,”我叹了口气,“那么帮他们洗完钱以后怎么样了?”
“为那些大户争取到好印象,以便我们明天混上去的时候他们会心甘情愿的当我们的引荐人。”
“怎么我感觉说到这里还不是全部的样子。”我观察着纱音的表情下结论。
“确实不是,单凭那些涉黑经验还不足以让我们混上那艘船。我们需要更大的噱头才行。”
“比方说?”
“Heroin。”
“哇哦,这个真的是……”我本想说句俏皮的话来调剂一下气氛,可很快那股劲头就被脑子里的某些东西给牵制住了兴致,“等一下,你说的Heroin该不会就是……”
纱音遗憾地说:“恐怕就是你所想到的那个‘该不会’。”
星崖接过这个话题:“大约三天前,我们从一个小毒贩口中得知就在这个港口有大规模的货物交易。我们就循着这条线查到了码头酒吧老板烙爷的身上,发现他是一个走私以及毒品的商人。而你的鲍叔则是他的其中一个供货的中间人。”
“这不可能!”我断然否认了这一点。
“我知道这事发生在自己身边人身上的时候确实叫人难以接受。但我们已经收集到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件事情。而且就在昨天快递站着火的同时,乌里港码头酒吧也着火了。烙爷下落不明。我觉得你的鲍叔十有八九是死在他的手上的。大概是鲍叔厌倦了干这样的事情,想要退出。可是这种事一旦跨进去再想出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恐怕他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昨晚才让你去带他送货,以免自己遭到不测。结果,还是烙爷棋高一着,率先把他给灭口了。”纱音以俨然洞悉一切的口吻叙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我再次回忆起鲍叔以前对我的好,对我的关怀,可是这一切或许都是谎言。因为他最后为了自己,不惜将我送入险地。我可能就因此这样死得不明不白。他甚至几乎颠覆了我对“信任”这一概念本身的信任。
或许是看到我这落魄的表情,纱音用恰到好处的柔软语气说:“抱歉让你知道这些事情。”
言毕,她站了起来走到墙边将原本就准备在那里的一个背包拾了起来,挎在自己的右肩上,那背影顿时变得干练有型。她将头转回90°,用交待幼稚园小朋友“吃饭前要洗手”那种临别的口吻说:“这几天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至于小牧你,我建议这两天你的行动还是以稳重为主,免得给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探员抓到把柄。来这里的时候,一定要跟星崖保持联络,听他的指挥准没错……还有就是,你的裔能。可以在没人知晓的情况下,好好地练习一番。不要再把它当成一种污点,因为你注定要用它承当更多的责任。”
纱音向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事情忘记做似的再次转身,这回的目标是星崖:“你好像忘记为我做了什么事情了吧?”
星崖先是一愣,马上想起什么说:“抱歉,我忘了帮你占卜了。很快就好,要不你等等?”
“不用了,把结果直接发到我的手机上来吧。等久了小夜会发牢骚的。”纱音嫣然一笑,用手推开了大门。
占卜?
纱音走后,我开始揣测这句话是不是一句简单的玩笑话。光是看他用几根木棒在桌子上摆风水阵那架势就不难猜想这个事实的真实性。我还能说什么?难道要我承认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眼前的这个人只不过是一个疯子?
我拱起手摸了半天的下巴在一边旁观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地问:“摆的是八卦?”
星崖抬起头,用不明所以的态度反问:“何以见得?”
“通常古装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所以说的大陆剧除了会误导别人以外就别无特点了。谁说占卜一定要用易经啦、八卦之类的东西才能奏效?那些不过是用来训练基本功的时候才用得到的东西。就像是教人写字的字帖一样。像我这种高等的占卜师如果到现在还像初学者那样用‘字帖’来‘写字’岂不是丢死人了?”
我感到好笑:“你们是在开玩笑对吧?有谁会用占卜的结果来左右这种级别行动的判断?”
“我们就是,”星崖不客气地回应,“莫非你对此质疑?”
“这不是明显的事情吗?我们要对付的对手又不是十六七岁的那种相信宿命和爱情的纯情少女,用占卜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你是在侮辱我吗?”星崖收起一贯的纨绔风格,多少掺杂了一点严肃说,“还是你对我的裔能抱有什么不满不成?”
我这才目瞪口呆:“你的裔能是看风水?!”
“你不信?”
“至少也要编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才行吧。”
“好吧我们做个试验吧。”星崖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个看上去像是随身带的筛子,他说,“我可以把眼睛耳朵都遮好,你来投。看看我的占卜能不能猜得中。”
“好。”我应道。
那一次,我一共投了33次筛子,结果星崖没有一次猜错。
这结果就统计概率而言不得不让人信服,我终于煞有介事拍了下星崖的肩膀:“能把下一期彩票中奖号码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