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的思想当真古怪。我便不这么想,即已入宫,便只有做皇上女人这一条路可走。心儿或许不明白,后宫的女人若没得荣宠,便不会有好日子。寂寞愁云夜夜,对镜无所适,整日数着年华度日,这种日子,不是我想要的。若真不能走入皇上心里,我便退而求其次,也要有荣宠,安得好生过活。”
林一如如此说着,武心紧紧的握上了她的手,言:“答应心儿,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让你的心沾染上可怕的尘埃。好吗?”
林一如自是明白武心的意思,兀自点了下头。
次日辰时方过,杨淑妃驾临中月宫,与燕贤妃平起平坐于榻上,言:“郑修仪你就搁置在慎刑司了?”
“不如此,还能如何?”
听得燕贤妃的反问,杨淑妃浅浅一笑,言:“想来有这两日的教训,她也该知错了。”
“淑妃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贤妃妹妹自是聪明人,自会明白姐姐的意思,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她是第一个被皇上临幸一次就荣获九嫔的女子”
后面的杨淑妃没有说什么,燕贤妃已然明白了。她自是不明白,杨淑妃为何要为郑修仪求情?
遂听得杨淑妃言:“姐姐在乎什么?妹妹只要想的到,便会明白。”
燕贤妃仔细一想,言:“妹妹知道怎么做了。就降她为婕妤,住冷宫如何?”
“这等琐事,妹妹做主即可。”
不日,郑月娥被放逐在了冷宫,西西回到了她的身边伺候,宫中再无旁个宫人。
“小姐,她们怎么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那里是地狱,我以为我再也离不开了。”
西西言:“此事多亏了刘充容,是她祈求的淑妃,淑妃才去同燕贤妃求情的。兴许,淑妃、刘充容不是我们曾想的那么可恶的人。”
“这些,我都不想听。”
陡然听到了些些脚步声,西西警惕道:“入夜了,这个时候谁会来这里?”
郑月娥摇头,西西挡在了郑月娥的身前,问:“是谁?”
“卓然。”
深夜的玉湖阁,宁静安详,仿佛没有生灵栖息一般。
“卜姬娘娘为何要雪落堂而皇之的行刺李世民?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不尽如此,本宫如此做法,自然有本宫的道理。杨淑妃俨然不是死心塌地与我们一道,于淑妃,本宫不得不防。”
“花刁不甚明白。”
宫装背对二人的女子侧头回眸看向了言简玉鹤,后者只看到了其的眼睛,冷漠而凌厉。遂低下头回避,言:“或者,留下雪落在李世民眼帘,是为了随时能够反咬杨淑妃一口。”
花刁点头,言:“雪落可是必死无疑?”
“做大事,就要以大局为重,复仇的道路上,注定了会血流成河,是人力所不能够控制的。你等明白?”
“明白。”
卜姬问:“霸州山獠族是个可以争取的对象,最愿意看到仇人烦心的模样。本宫已派风零前往与其洽谈合作。”
“娘娘英明。”
花刁、简玉鹤抬眼看去,见身前无人,便知卜姬已经离去。简玉鹤言:“战争中,受苦的还是百姓。”
“总有一些是不能避免的。谁要这等愚民依附李唐,既然背叛了大隋,就要付出代价,即使失去生命,也是十分应该的。”
“呃”
“有人入了院子。”
花刁、简玉鹤同是警觉,前者言:“我是飘忽不定的魂,你在宫中有意义,谨慎为上,唯我去。”
简玉鹤没有异议。
“既然背叛了大隋,就要付出代价,即使失去生命,也是十分应该的……”
心中反复响彻着这等言语,武心奔跑着,她不是自不量力的人,或许,是玉湖阁带给她太多的恐惧,她之所以再度前往,不过是因为她对云香的死还存在着疑问。
若是以往,一定会比当下跑的要快些,当下屁股受伤,她着实是力不从心。好在她逃往了永福宫。
“怎么样?”
简玉鹤问折回来的花刁,后者目光如炬,言:“方才入院子的人,是武媚娘。不管她有没有听到些什么,她都必须得死。”
“不可以。”
简玉鹤想也没想的就给予答复。遂听得花刁言:“她逃进了羽歆宫。别忘了,那里住着的人,有一个是实打实的我们的盟友。且看云香之死,若武媚娘当真得知了什么,那个人也留不得她。”
简玉鹤着实担忧,遂作势就要腾起轻功离去,恰被花刁挥出的衣袖挡下。简玉鹤言:“花刁,你对我的情,今生我注定无福消受。但我对她的情,令我不能够袖手旁观,相信我,我会说服她的。”
羽歆宫正殿。
武心将自己听到的原封不动的告知了杨淑妃:“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谁要这等愚民依附李唐,既然背叛了大隋,就要付出代价,即使失去生命,也是十分应该的。淑妃娘娘,臣妾听的真切,不会错的。在宫中,玉湖阁,一定藏着一些对皇上不利的人。”
“你当真听到了?”
杨淑妃问,她自是相信武心的,也晓得躲在玉湖阁的是些个什么人。心中也不禁庆幸“好在是屏退了左右。”
“嗯。”
武心重重的应声。
杨淑妃沉思着,目光是不是的瞧上的蕴寒。蕴寒此时,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内心确实杀机浮现。
“娘娘,奴婢有些话同您说,您可不可以”
如此的暗示,杨淑妃怎么会不明白,遂命武心殿中等着,自个则随着蕴寒步入的寝殿,杨淑妃开门见山道:“寒,本宫不许你杀她。”
蕴寒低垂着眼眸,脚步犹豫的踱起,竟下意识的来到了杨淑妃的身后。动手之前,蕴寒是有那么点犹豫。随后来到正殿之中武心面前,言:“当日赵轮行刺皇上,奴婢的功夫,武才人认为如何?”
“该是好的。”
武心平心而论。
“既是如此,我便同你前往玉湖阁。如何?”
蕴寒提议,见武心脸上犯疑,遂继续言说:“总不能让娘娘单凭你一面之词就于皇上言说吧,万一不属实,皇上岂不是会责怪娘娘。”
武心想想,也觉得有理,遂问:“淑妃娘娘呢?”
“武才人,您是什么品级,娘娘是什么品级,可是您可以过问的?”
蕴寒的言语,可是刺人心的很,武心遂闭口不答。遂听得蕴寒说道:“奴婢的剑搁置在桃花园的红鲤亭,武才人可是得先随奴婢前往拿去。”
“可是,玉湖阁那边的人跑掉了怎么办?”
武心担忧着,遂听得蕴寒不答反问:“武才人脖颈的伤痕还在?这么些天都没好,可是得吃一堑长一智。”
如此的言语一出,倒是令武心后怕了下,言:“那,我们快些。”
“嗯。”
夜间轻风瑟瑟,穿行于一段桃树夹道,银白月光下,桃花零落飞扬,妖娆过人。红鲤亭是一处湖心亭,通往亭子的两座石拱桥一字排开,一座自杨淑妃宫中延伸出,一座便在桃园后。
武心见蕴寒自桥上朝湖心亭走去,自个便在湖畔随意走着,湖边无栏围护,桃树环绕,一丈一株,趁着月色,配着波光,自是别有一番美景,只可惜,她无心观赏。
“扑通!”
“啊!”
听得湖心亭处传来一声,武心慌忙跑了过去,遂见得蕴寒在水中时起时落,口中喊着:“救命我不会水!”
武心心急火燎着,奈何她也不会水,便撕扯下自己的衣物,系成一道布绳丢进了水中,乍一看,不见人影,顿时惊恐万分,方才启齿:“蕴”
就感觉后背被大力冲击,整个人跌落水中,她挣扎着,眼睛盯着岸上的蕴寒,有着说不出的诧异和愤怒。
“救命”
武心喊着。
“救命?现在没人救的了你,要怪只怪你多管闲事。”
武心呛了一口水,感觉身体在快速的下沉,越是如此,她就越是挣扎,越是挣扎,就越是下沉。
见武心如此不堪的模样。蕴寒抬脚踢了踢武心为了救她而扯下衣衫造就的布绳。遂言:“奴婢不过是给武才人个小小的警告。您可是淑妃娘娘的红人,奴婢可是不敢杀您。”
话说着,她就把布绳一头扔给了武心,后者连忙抓住,殊不知,是一根稻草。
待到岸边,武心陡然间觉得头重的很,顿时就昏迷了过去。原来,是蕴寒徒手砸晕了她,口中还不适出言:“就不信杀不死你。”
“住手”
一声喝止,随即而至的剑锋先是划伤了蕴寒行凶的一手手腕,伤口深可见骨,血色迷离,竟令她的手顿时无力。足以可见出剑者是何等的快、准、狠。
“是你?简玉鹤?”
来人无视蕴寒的诧异,作势跳入水将武心拦腰抱出离开。
似是过了很久,蕴寒动了动手腕“还好没断。这简玉鹤”
简玉鹤将武心抱回了玉湖阁正殿,一路上没少看她白净的肌肤,见花刁,言:“快找些你的干净衣服来,她的身子湿透了,如此,会得病的。”
“得病如何?她自死她的,与我何干?如此一个女子,你带回来,若给卜姬娘娘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怕。”
简玉鹤似是愤怒的打断花刁的劝说,言:“她是我想要保护一辈子的女人,我不能够看着她死。”
“可她永远也不可能属于你,她是李世民的女人,现在是,将来也是。”
简玉鹤凝目狠狠瞪着花刁,言:“若是不帮忙,也不要在此碍事。”
话说着,他兀自将武心抱入了卧房,将她平放于床上,言:“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但是为了你的健康,我没有办法了,心儿可要原谅简大哥。”
褪光女子的衣衫,简玉鹤也是头一回,双手似是有着微微的颤抖,似是自我安慰的,笨拙的言说着:“没事,不怕不怕……”
那模样,可是惹人喜爱的很。
待将武心衣衫尽数退去,眼帘被一抹青色衣物填埋,他口出一语:“谢了。”
“我们多年的知己,无需说这些,只是关于这女子,你可得想清楚了。既然那么喜欢,就带她离开皇宫。”
简玉鹤言:“她若愿意,我一定带她离开。”
“带上我,我们三个一起,想来生活一起是不会孤独的。”
花刁言。侧目看去,简玉鹤正在为武心穿着着衣物,见他笨手笨脚的模样,花刁言:“你当真是没碰过女人。”
简玉鹤点头,言:“心里只有一个武心,况且我认为,男女相欢,是因爱而起。”
“你倒是真挚。想来她是幸福的。”
花刁言语中透露着羡慕。
一吻,为武心换上干净的衣衫后,简玉鹤情不自禁给她的。
“两年不见,愈发的美貌出挑了,愈发的惹人喜爱了。心儿,我好想你,真的好想……”
简玉鹤吐露着心声,尽管她知道她听不见的。
花刁注视着简玉鹤,目光自是柔情不少。
人没杀成,蕴寒有些颓废的回到羽歆宫,卧房内,杨淑妃恰恰端坐于床榻等候着她。
“娘娘”
蕴寒是没觉得杀武心有错,令她愧疚的是,她动手打晕了杨淑妃。
“你还敢回来?”
听得出杨淑妃问话里由衷而生的怒火,蕴寒当即跪地,三番叩拜,言:“有道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两害取其轻,还望娘娘能够明白寒的苦心。”
“她死了吗?”
杨淑妃问。
蕴寒见其神情紧张,不答反问:“如果有一天,娘娘必须在寒与她之中选择一个活下,娘娘会选谁?”
“她。”
杨淑妃毫不犹豫的回答,着实伤了蕴寒的心,但她接下来的话,却又如同滚烫的岩浆一般,令寒的心烧的火热。
“她活下去,可以代本宫照顾本宫所爱的人,本宫相信她。于你,本宫自会同你共赴黄泉,想来主仆同路,也不会孤独。寒可明白?”
如此的回答,是蕴寒想要听到的吗?
“共赴黄泉?”
蕴寒感动的落泪,言:“在娘娘看来,我们唯有死吗?”
杨淑妃点头,言:“寒,你应该明白,大隋的那一页已经被翻过去了,即使我们报了仇,也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翻不过去。我父母死去的样子一直都萦绕在我的脑海,我夜夜触目惊心。”
蕴寒反驳着。
杨淑妃看着蕴寒眼里挤出的泪珠,言:“你我都是经历过战争的人,都体会过丧失亲人的苦痛。成功与否,徒添的不过是更多无辜的生命,葬送的是老百姓得来不易的生活。”
“借口,分明就是想要放弃找寻的借口。娘娘应该清楚,寒为什么入宫。怪不得寒说用毒,会被拒绝,寒现在终于明白了,因为娘娘爱上了他。什么所使用的器皿,所吃的食物都是要经过层层检查,用毒行不通,全都是匡寒的。寒真傻,明明看出其中的端倪,居然还会为您效命。寒当真是愚蠢至极。”
蕴寒此语把,作势冲出了卧房冲出了正殿,继而冲出了永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