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很一片死寂,只有空调轻微的呼呼声,也许冷气开得有些过强,顾念卿的身子开始微微的轻颤起来。
“玩够了?”忽的,身边男人冷冷的开了口,声线平淡而毫无波澜。
顾念卿却像是怕极,缩了缩身子,并没有开口。
陆希尧却并不在乎,勾起唇角,继续冷道:“我很好奇,究竟是谁给的你胆子?居然想一走了之,连你母亲也能弃而不顾?”
听到她提及自己的母亲,顾念卿微不可见的僵了一下,终于,缓缓地抬起脑袋,转头看向男人,哑着声音启了口:“我妈她……还好么?”
当时,她走得匆忙,为了不牵连到母亲,她在逃走后率先便给安维嘉通了信,让他把自己的母亲带走,她也相信安维嘉能把母亲照顾好。
而打了那通电话后,为了避免被追踪,她将那张电话卡扔掉了,后来找到顾耀豪之后,随他去了乡野之间,于是便再也没机会打电话询问母亲的情况。
其实,其中她也曾考虑过很多,向来就算陆希尧恨她一家,但至少也是不会对母亲怎样的。因为,陆希尧若是想下手,以他的性子,早就下手了。况且,安维嘉也不是个吃素的人,虽然他平时在她面前表现得温润,其实顾念卿早就知道,安维嘉也有涉及黑道……
而正是因为思及这些,她才敢放心大胆的离开。
“一个行动不便的人,能跑多远?”
男人冷冽的声音将女人的思绪拉回,顾念卿闻言,倏地抬头,双眼崩裂出些许惧意:“你把我妈怎么样了?”
看着顾念卿带着恨意的眼眸,没来由的,陆希尧一直压着的火气儿‘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他骤然倾身,大手虎口一把掐住女人脸颊两边,吐出的字眼,个个冷酷:“顾念卿,我劝你现在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皮痒了呵?居然敢和一个野男人在外面呆了半个多月!”
没人知道,这半个月里,他有多担心这个女人,忧她吃不好穿不好,到头来,却被告知是跟着一个男人去了乡间!若不是这一路的车程给了他思考冷静的时间,他一定会把这女人吊起来狠狠抽一顿!
“那是我大伯!”女人瞪眼,脑袋一扭想要摆脱男人的挟持,却没料到陆希尧会忽然发力,疼得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陆希尧盯着她,默了半响,却忽的扯唇一笑,他低头,凑到面露疼色的女人,二人几乎鼻尖对鼻尖。
顾念卿大睁着眼,眼中似乎氤氲,泫然欲泣的模样,苍白的脸色,整个人显得狼狈而又可怜。
看着靠近的男人,顾念卿全身都在冒鸡皮疙瘩,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更是令她头皮阵阵发麻,她刚张口想要说什么,胸腔中翻滚难受的感觉再次袭来,猛地推开男人,侧头趴在座垫上便呕了起来,一如前几次一样,什么东西都被吐出来,却足以让她难受想死。
顾念卿很不好受,可是这边,陆希尧的脸色更是好不到哪里去。
“这么厌恶我对你的触碰?”他邪魅启声,声音好似来自地狱鬼魅:“做戏,未免有些太过!”
抚着胸口,顾念卿喘了几口粗气,觉得感觉好些后,方才冷冷的转头看向男人,小脸有些倨傲,透着一丝诡异,她扬声便道:“陆希尧,你究竟想把我怎样?”
“你说呢?”男人再次将身子舒适的枕向身后,像是慵懒优雅的豹,高高的俯视着俯趴在座垫上的女人。
顾念卿脸色不变,咬牙道:“放我走!”
“我厌倦猫捉老鼠的游戏。”陆希尧淡淡启声。
“我没让你找我,我也不是老鼠!”瞪了一眼男人,顾念卿轻嗤:“我要离婚,然后我与你,此生互不干扰!”
墨色的眸中有那么一瞬间绽出丝丝裂痕,骤然闭眼,再次缓缓展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冷。
“卿儿。”他道,语气像是哄着自己最宠爱的小猫:“离婚这个字眼,我从你嘴中听到太多次。明知不可能的事情,你又何必三番两次的提及?”
“你卑鄙!”顾念卿低斥,慢慢坐起身子。
陆希尧笑了笑,并未回应,只是扬声让司机开车,回上华市。
汽车一路平稳驾驶,山中崎岖小路有些颠簸,顾念卿开始觉得还好,可后面颠簸久了,一日未曾进食的胃部渐渐难受起来,歪在椅子边干呕了数次,脸色实在是不怎么好。
陆希尧坐在旁边默默纳入眼底,薄唇抿得极紧,冷毅的脸部轮廓,那双放在膝上的手不知何时紧握成拳,他,却毫无察觉。
“呕——”车子在拐弯的时候,顾念卿再次呕吐,这次吐出了些许的淡黄酸水,很快,车中弥漫起一股难闻的味道。
“停车!”骤然,冷贵的男子启声。
很快,一排黑色奥迪缓缓停在了门边。
车刚停稳,陆希尧已是迫不及待的开门下车,脸色已经臭的一团黑,默不作声的绕过车尾,拉开顾念卿那边的车门,动手便将女人给直接从车里拽了出来。
顾念卿跄跄下车,全身虚弱无力,双脚刚沾到地面,软软的便靠向了立站车边的男人。
陆希尧手腕一动,想把这女人推开,可看着顾念卿毫无血色的脸蛋,抬起的手顿了顿,终是绕上了她的腰,将她搂在怀里。
思酌再三,陆希尧实在不想回那满是异味的车中,脸色冷峻的侧头对身边的人道:“排架直升机过来,另外,让医院准备一下。”
青山绿水,凉风轻拂,满山的杜鹃花随风轻舞。
这一刻,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就这样拥着他怀中的小女人,于这连绵的红花之中,沉默伫立。
他低头,看着怀中紧闭双眼的女人,冷酷的面容,嘴角始终不忍露出了一丝笑。
只是这一笑,惊艳绝绝,霎时便惊刹天地为之暗色。
直升机开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顾念卿像是累极,靠在陆希尧的怀里迷迷糊糊的昏睡了过去,连被什么时候抱上了直升机,也完全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