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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采阴补阳

李纲炼丹亭劝谏未果、被皇上轰出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在大臣和市民中传播开来。当然,对这样的事情各种人有各种人的看法,各种人有各种人的评论:有的人赞扬李纲的一腔忠勇、直言劝谏;有的人嘲笑李纲是不识时务、自寻烦恼;有的人埋怨徽宗的胡作非为、忠奸不辨;有的人则痛恨蔡京的专权当道、打压群臣。真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这消息当然也很快地传到了后宫里了。这天晚上,烛光明亮的瑶华宫里,郑皇后和月姑都在满脸焦躁地听着玉福绘声绘色的叙述。

玉福气呼呼地说:“听说李大人到炼丹亭去找俺的那个正在炼丹的父皇,心急火燎地禀奏了金军侵犯我燕山的军情,又苦口婆心地规劝我父皇别穿着道袍、戴着道帽地炼丹了,赶快调兵遣将,增援燕山府的抗金行动啊!可不想父皇非但没有采纳李大人的主张,而且还说什么‘不要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如若弄得人心惶惶、社会动荡,你得给我负责呢!’就这样,李纲大人给碰了一鼻子灰!唉,因为蔡太师在那里,净说些父皇喜欢听的,所以父皇就光听蔡太师的了,就根本听不进去李大人的良言相劝了啊!”

郑皇后闻言生气地嚷:“你父皇这是怎么了?只听奸言,不纳忠语!只知懵懵懂懂、浑浑噩噩地炼丹,居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了!这么紧急的军情,居然不能引起他的警觉和重视!我真的不知道,他这个皇上是怎么当的!”

月姑说:“只要有蔡太师在里边掺和着,静讲些父皇爱听的阿谀奉迎之辞,父皇当然就听不进去李大人的那些逆耳忠言了呀!”

郑皇后愤愤地说:“不行,不能由着这些人瞎胡闹!哪天咱们去炼丹亭,下功夫劝劝你父皇方好!”

“也是!母后的话或许父皇能够听取些!”月姑忧心忡忡地说。

清晨,薄雾缭绕,云蒸霞蔚。艮岳半山腰的那片开阔的平台上,飞檐翘角的炼丹亭被飘飘渺渺的烟云笼罩着,显出了几分幽雅且宁静的意境。而矗立在一侧的炼丹炉里,那闪闪烁烁的火光,那袅袅升腾烟雾,更给艮岳园林的青山绿水平添了几分扑朔迷离、如梦似幻的神秘氛围来。

徽宗、朱冲、王黼、林灵素等正在张罗着炼丹。

身着道帽道袍的徽宗显然由于长时间缺少劳动锻炼,干了一阵子的抱柴添火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了!就连他最最引以为自豪的五缕美髯,这时也因为忙碌劳作,而变得蓬蓬乱乱的了!他用道袍袖子抹了一把满脸的汗水,禁不住问:“呃,林道长,咱们这都炼了将近七七四十九天了,怎么还不出丹呀?”

林灵素挥了一下拂尘,口吐莲花、妙语连珠地说道:“无量天尊!吾主稍安勿躁,这炼丹说到底就是炼的一个虔诚、炼的一个耐心、炼的一个定力、炼的一个境界哇!这当然也是为什么有的人能炼出金丹、修成正果,而有的人总是炼不出金丹、一事无成的分野和标尺啊!嘿嘿,皇上不要焦躁,这七七四十九天若不成丹,就须九九八十一天方可!不过,这天数越多,炼出的金丹之成色就越好哇!”

“不过,朕急于求成呀!朕想早日吞食金丹,以百病不侵、驻颜长寿哇!”徽宗急不可耐地说。

林灵素一听徽宗这么说,便立马转了一下眼珠,无限诡秘地说:“嘿嘿,如若皇上急着驻颜长寿,贫道倒有一个与吞食金丹并驾齐驱、互不影响、相得益彰的好办法哇!”

“呃,什么好办法呀,请道长快讲于朕听听?”喜形于色的徽宗急急地地问道。

林灵素又装模作样地挥了一下拂尘:“无量天尊!皇上可一边炼丹,一边派一官员,带领一些官兵,去民间搜罗百名二八少女,进行采阴补阳!此乃千古秘传良方,灵验得很,定能让皇上驻颜长寿哇!”

徽宗皱着眉头思考片刻,依旧想不出这采阴补阳到底是什么具体的含义,便不解地问:“嘿嘿,何谓采阴补阳呢?朕百思不得其解呀,还请道长明示啊!”

神秘兮兮的林灵素转了一下眼珠儿,侃侃而谈道:“所谓采阴补阳,即从豆蔻年华的少女身上采集阴液,以补充皇上龙体之阳气哇!这种阴阳互补之法乃亘古秘籍,行之有效,万分灵验啊!皇上采用此法,定能鹤发童颜、松龄龟寿、长生不老,一派仙风道骨之形象哇!”

一番话说得徽宗像喝醉了酒一样晕晕乎乎、神魂颠倒的了。他连连捋着自己的五缕美髯,大喜过望地叫起来:“嗬,这么好的主意道长怎么不早说呀?快快,朱冲爱卿,你就别帮着朕在这里炼丹了,这件采阴补阳的大事就由你专门负责了!嗯,你快快带一些官兵,抓紧到咱们这东京汴梁城的八八六十四巷,搜罗百名少女去吧!”

朱冲一看徽宗皇帝居然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了自己,自然立马受宠若惊、感激涕零了!他慌忙“噗通”一声把自己又肥又胖的身子五体投地地趴倒在那里,激动万分地高声呼道:“臣遵旨——皇上放心,臣保证雷厉风行、亲力亲为、圆圆满满地完成任务!”

李纲府邸的后花园里,丁信、吴大戈、花想容带领家丁义勇队正在紧张地操练着。可以看出,经过这一阵子的艰苦训练,这支由家丁家将们组成的义勇队已经相当地训练有素了。那整齐的队形、划一的动作、响亮的口号、昂扬的斗志、饱满的精神,都在证明这将是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雄师劲旅。

李纲和老管家抬着一桶茶水走了过来。

李纲乐呵呵地高呼:“丁大侠,大家都累了吧?你们都过来休息休息喝碗茶吧!”

丁信高声命令大家:“李大人为我们准备的茶水来了,大家休息一会儿吧!”

“好哇!”众家丁“哗”地一声解散,纷纷朝这边跑来。

李纲亲自舀了一碗茶,慌忙递给丁信,热情地说:“丁大侠有累了!看,都热得汗流浃背的了,把小褂都给湿透了哇!”

丁信赶紧接过茶碗,连连点头说:“多谢大人关照哦!”

“呃,要说谢,我得正式地谢谢你们呀!看,为了这义勇队,你们出了多少力、流了多少汗哇!”李纲无限激动地说。

丁信亦无限感慨地说:“大人为义勇队操心费力、出资捐钱的,况且一不是为了自己,二不是为了小家,而是为了我们的大家——整个国家啊!”

“呃,一样一样,你们这样做,也是为了咱们的国家嘛!”李纲点着头说。

“是的,作为一个大宋臣民,咱们都是在为国为民贡献绵薄之力嘛!”丁信亦自豪地说。

李纲又舀了一碗茶递给吴大戈,无限热情地说:“吴大侠,辛苦了!”

吴大戈接过茶“咕咕咚咚”地喝了个底朝天,这才接着李纲的话茬说:“不辛苦不辛苦!呃,李大人,咱们这样天天操练,几时上战场呀?”

花想容看了吴大戈一眼:“怎么,吴大侠急了?想打仗了?”

正在这时,忽一家丁来报:“老爷,大事不好了啊!据探马报说,燕山府已经失守了哇!”

李纲闻言大惊:“啊,那、那燕山知府怎么不早点儿向朝廷告急,好让皇上早早调兵遣将、火速增援哇!”

家丁说:“据说前三天,人家燕山府天天向皇上告急求援,巴望着朝廷早日出兵解围啊,可不知怎么搞的,朝中一直悄无声息呀!这不,昨日金兵杀入城内,可怜的燕山知府只有悬梁自尽了哇!”

李纲遗憾且着急地连连顿足,立马又说:“丁大侠,此事急如星火,非同小可,你们抓紧操练吧,我要立刻进宫!”

“大人尽管放心地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好了!”丁信点着头说。

李纲大步流星地匆匆而去。

艮岳的炼丹亭侧,尽管热汗淋淋的徽宗和王黼依然在紧张地往炼丹炉里添着柴火,可道长林灵素却在一旁悠然自得地坐着闭目养神呢!

这时,郑皇后、月姑、玉福在宫女们的簇拥下,佩环叮当、款步轻移、袅袅婷婷地来到了炼丹炉前。

郑皇后看到徽宗道帽道袍的这身打扮,立马气得七窍生烟了,便劈头盖脸地打开了话匣子,愤愤地数落起丈夫来:“哎呀,皇上,你身为一国之主,不在为国计民生、加强国防而秉烛待旦、焚膏继晷,却在这里寻仙问道、日夜炼丹,况且穿戴着这道帽道袍的,你不觉得这样有失国体、有失尊严、有失天职吗?”

徽宗看郑皇后生了气,也就拧着脖子地强词夺理道:“嗨,一些国家大事,自然有三司九卿去做!这就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况且,这寻仙问道、炼取仙丹乃高雅玄秘之事,自古受到历代皇帝的青睐,的确有助于龙体安康,有助于颐养天年哇!朕这样做也是效仿先贤,有什么不对啊?”

玉福翻着眼皮地埋怨父亲说:“父皇如想服用金丹,亦可让他们炼出来奉上即可,何必在这里没日没夜地承受这餐风露宿、烟熏火燎之苦呢?”

徽宗闻言开怀大笑了:“哈哈,怪不得说你们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这个你们就不懂了吧?这就叫心到神知、心诚则灵,不然怎么能炼出质量上乘的金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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