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殿外。
一块块坚硬的方面青石铺成了一个巨大的朝天殿,朝天殿中间摆放着一个肆意奔腾的铜马雕像,四周整整齐齐的站着手握长矛的戎装士兵,个个脸上杀气腾腾,似乎都在等待着一场突发的暴动。在最中心,两个人面视而立,骄阳下都渗出层层油光的汗迹。面向北门的是一个年曰十六七岁的少年,面红齿白,黑齐长发很有条理的散在背后。少年手里握着一支铜黄色的短匕,不时地摆弄着方向,偶尔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南门的则是一个年曰三十来岁的壮年,满脸胡须,眉宇间透着一股杀气和蔑视。他手握七寸铁棒,手背上突出的青筋犹如条条沟壑。
“荣杀苟生,绝义而终!荣杀苟生,绝义而终!”
待晌午十分,簇拥的士兵整齐地喊出了震耳的口号,并把手中的长矛随着节奏狠狠地砸着青石块,一时间只听到“啪啪”的轰鸣声,火花怒射而出。
“皇上,时辰到了!眼下正是吉时吉数,可以开始了!”一个油头粉面的太监双手举过头顶,嘴角间露出不易觉察的抽砉。他半跪在玄门殿的最高台阶上,在他的头顶,一个英气逼人身着黄袍的年轻人抱膝坐在龙椅上,笑嘻嘻地道了句:“开始吧!”
粉面太监领到口令,站起来把手中的牌令往下一扔,牌令随即轻轻地飘荡着,在惨白的阳光下不时地辗转反侧,调头蹭尾。片刻,牌令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头朝南尾朝北。此时,人潮中议论纷纷,都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李弟,诚谢了!”面南的壮年攥紧铁棒,怒吼了一声便朝少年奔来。
少年顿时感到一股阴风迎面而至。他握紧了短匕,不待那壮年靠近,便把气力窝藏在腰间,而后随手一掷,铜色短匕嗖的一声离开手心,宛如弩箭一般射向壮年。
壮年目光如炬,还是被突入其来的短匕心生寒意。不过到底是把好手,他随即把铁棒双手一拽,顿时哗哗变成了八节。他一手紧握一端,随手耍出固身鞭法。八节白钢灵性般地上上下下,周身不停地环绕。那鞭法之快,远看竟如白色铁笼一般坚固。
啪!短匕刚进那壮年身,便被打落在地,闪出一道火光。壮年毫不犹豫,他唰的甩起鞭,把短匕一勾,随即一个侧腰转身,那短匕便浮在空中。紧接着壮年嘿地一声,用尽全力把短匕打了出去。速度之快,令周围的士兵也弄不清它的方向。
少年一惊,不过短匕已穿过耳鬓。噌!少年只感到头皮一麻,鲜红的血便流了出来。他赶紧定力压住血脉,不料,眼前又是一节节白光!
糟了!迎面而来的不只是自己的短匕,还有那八节鞭!可是刚才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呢?一定是自己的注意力全部被短匕吸引,而且那铁棒尾随在其尾部,并没有开散。少年伸出两只手,运起漩涡气场,生生地把那八节铁鞭死死地抓住!他觉得手如同被撕裂了一般,全然没有任何知觉!
南魔鞭王,果然非浪得虚名!少年心声道:此人功力非在自己之下!
“李公子,大丈夫!……”四周的士兵扬起手中的长矛朝天而竖,欢喜之情跃然在每个人的脸上。
“哼,非也!非也!”壮年冷笑一声,不过其声音,淹没在众人的肆嚎声中。而少年听得一清二楚,他愣了片刻,不知道壮年的意思。不过,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感到自己接住的这个八节鞭,定会有其他窍门。
“李若风,你的肚子怎么了?被开肠破肚了吗?”玄门殿上的皇上竟面带笑容的从龙椅上跳了下来,傻傻地看着他。
什么?怎么?少年这才觉得肚子绞心般的痛起来!他低头一看,地上已经流了一大滩的鲜血。而自己手里的八节鞭,不知何时竟赫然变成了九节!最隐藏的那节,直插肚子三寸有余。少年惊呆了,面前的这个壮年,使用了自己最不屑的阴招。不知道有没有毒!少年面无血色,他紧闭双目,片刻功夫,伤口处竟冒起了微微清雾!少年的脸上开始冒起了豆大的汗珠,此刻所有的人都秉住了呼吸,就连高高在上的皇上也目瞪口呆。
壮年惊异了一下,随即不再犹豫。凭他多年练武经验,他知道少年也绝非一般武夫,如果不乘胜追击,结果会如何自己也没有任何底气。他运了一下气,怒奔少年而来。霎时,一股飞扬的尘气让所有的士兵咳嗽不已,而那壮年,早已站在了少年一尺距离。
“啊”
少年大叫了一声,硬生生的把插在肚里的那节钢鞭拔了出来。他双手各握住九节鞭的两头,幻步间勾住了壮汉的脖子。壮汉还没有反应,少年就使劲往下一拉,壮年扑通一声躺在了地上。
壮年似乎并不想束手就擒,他双腿一抬,凭借韧力夹住少年的脖子,用蛮力把少年蹬了几步远,少年就势双手一甩,竟把壮年托飞了起来!壮汉在空中转了几个圈,便被少年扔出了人群之外!
“胜了,胜了,李公子胜了!”众人欢呼起来,对少年高超的武艺甚是钦佩。
“点到即止,武者慈悲!”太监娘娘地道了一声:“现在奴才宣布,胜者是……”
“没有点到即止,只有生死相斗!”
就在众人都以为大势已去时,从人群外一个人以鹤步又飞到了中间——少年的身后。他愤怒地伸手抓住了少年的肩头,少年只觉得后背一麻,心道这小子又使阴招。他一个提步腾在半空,一只手按在地上,只听啊的一声,壮汉的额头便红了一大块。少年一看壮汉的手,犹如黑炭一般,此时便料到了他使用的正是南派魔须教的看家伎俩——魔黑手。这是到最后的紧要关头使出来的一招,就是让自己的右手常年在毒水里侵泡,并用丹田气将毒性在肘处屯藏。在危险时把毒脉打开,让毒性与血液相融合,从而溶解为举世剧毒。这种毒只要灼身,便无药可解,瞬间即死。而自己所手的代价,只是一条胳膊。
少年双手握合,击出一掌来。壮年急忙应接,不料口吐血块,耳角渗出黑色液体。他挣扎着不让自己倒下,却无能为力。扑的一声,壮年掩面躺在地上。谇世之时,胡语道:“你怎么没死,你怎么没死?!不可能,你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里解掉毒性!”壮汉语力苍白,包含着极大的余恨。
少年走到壮汉面前蹲下来,看着毫无血色的他,道:“你这个武痴,练得如此走火入魔!我为什么不死,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愿你来世投胎做个善种,不再做罢!”
壮汉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浑然间,他惊奇地看到少年的身后分明有道光芒环绕其身,他咳了两声,便闭上了双眼。
“胜了,胜了!”人群忽然四散开来,都奔向少年,把少年托起来扔到空中,又落下。
此少年便是李若风,年方十七,为北派燕赫族云道弟子。
“你这小厮,这般模样都不死,朕实在是佩服。传我口谕,封李若风为镇都锦衣护卫,赏金万两!朕今天真是开了眼了,哈哈!”龙椅上的皇上站起来慢慢地走下石梯,挥手回了宫。
刚说罢,娘娘腔的太监便眯着眼喊道:赏金万两……
“鹿儿,鹿儿!”刚进李府,李若风便极为兴奋地喊了一声。鹿儿乃李若风的指婚妻子,从小一起长大。李若风的第一个师傅,就是鹿儿的哥哥赵青云,为燕赫族风道弟子,就是在他的悉心培养下,李若风才练得一身好功夫。只是随着武功的阶进,李若风需要更深道的师傅,于是便投在了燕赫族四大长老之首的陆韦成门下。
“在这呢”,片刻一个紫衣女子缓缓地走过来。
紫衣女子头戴一枚金杈,把及黑的香发欑在脑后。一抹弯眉下,大大的眼睛闪着慑人的光泽。尤其是那浅浅的酒窝,柔静地镶嵌在两颊的红晕之间,衬托出诱人的秀气。那宛然的一笑,着实让李若风心动和痴迷。
“正担心呢,看你的样子,似乎是胜负已定了!”赵鹿儿说完便仔细地看着李若风,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找什么呢”
“找你有没有受伤啊,我可不想看见血!”
“没有,你别担心了……”李若风温柔地托起赵鹿儿的下巴道:“我去洗个澡,今天弄一桌好菜,把女儿红拿来,我们喝些!”
“嗯,这就去,你快些来啊!”
李若风转身来到西房屋内,仔细地关上了门。他把身上的血迹洗净后,抬头看了看屋梁,屋梁上一个飞镖赫然在目。他飞身拽下飞镖,扯下镖尾,一个小纸条便露了出来。
“二更西殿苑详见,李格格”
李若风看毕,把纸条紧紧攥在手心。他明白,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梁上是绝对不会后飞镖的存在。看来,这件事情绝非小事。可是,还是要编一个谎给赵鹿儿,不然,她又会担惊受怕,这个夜晚又会彻夜不眠。
“若风,快些,都弄好了,就等你吃酒了!”门外,赵鹿儿的催促声又响起来。
“嗯,马上就好,要不然你进来瞧瞧”
“可羞啊,小女子可是光明磊落,不屑与你**荡语!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