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ce太坦诚了,坦诚到让钟清觉得心口堵闷。她回国来或许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合作案,她的目的极有可能单单是程子浩。
而那时在法国究竟发生了何事,钟清无从得知。只是她隐隐觉得不安,似有种不祥的预感。
夜幕低垂,她独自走回家去,垂着头,脚尖随意的踢26路边的石子,思绪很繁乱,Grace嚣张的气焰及毫不掩饰的对程子浩的热衷,叫她心慌。
尽管程子浩的心拴在她身上,可是钟清觉得Grace口中所言“everything is possible”不无可能。若是Grace抱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心境,即便是程子浩,或许也会……
钟清不敢往下想。
路途太远,她走了一个小时,才走到一半的距离。好在脚上穿着帆布鞋,可是这样走下去,两条腿仍觉得累。
口袋里的手机叮叮作响。
是兜兜。
“妈咪,你怎么还不回来呢?”小家伙今晚没见到钟清和程子浩,无聊极了。这让孟澜很是郁闷,自己外孙现在已经嫌弃她了,不乐意听她讲故事了。钟清刚同兜兜安抚了两句,电话被孟澜抢去,“钟清,你老妈我要离家出走了!”
闻言,钟清嘴角突地一抽,她抚了抚额角,无奈的叹口气,“妈,你别跟这里添乱了。”
孟澜哪里知道钟清的心烦,她这胡搅蛮缠的劲头儿一上来,免不了又是一番说辞。
钟清听得头都大了,她呼出一口气,“妈,你不是想去xx度假村?”
孟澜双眼一个闪烁,“咳咳——”
钟清勾了勾唇,“别掩饰了,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对吧!”
孟澜砸吧砸吧嘴,却丝毫没有被看透的不爽,她呵呵一笑,“乖女儿,老妈就去半个月啊!”
钟清稍作思量,“我不拦你,不过……你带兜兜一起去。”
孟澜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捏起兜兜的鼻子,又忿忿然的剜了小家伙一眼,兜兜毫不示弱,抱着双臂做出一副“想甩掉我没门”的表情。孟澜没办法,只得应下来。
程子浩找到钟清时,她已经走得累极,
程子浩驾车赶过来,他身上有浓厚的酒气,钟清皱着眉头,“喝了酒还开车,不要命了?”
或许是酒精作祟,他笑得贼兮兮的,一双手掐在她腰上,倏的把她捞到怀里,满是酒气的嘴凑过去,吻她。
很难闻。
钟清握起拳头垂着他的肩头,可程子浩恍若未知,吻得兴起。甚至还故意的往她口中度气。
含糊中,听见程子浩暗哑的嗓音:“叫你嫌弃我,哼……”
钟清无语。
尽管是夜,可街上人来人往的,他这样狼吞虎咽似的啃她的唇,不免引起路人的旁观,不时有人投来暧昧的眼神。
钟清可没兴趣让人欣赏动作片,按照程子浩抵在她小腹上的航母热度,若是现在不制止他,怕是他真会耐不住不管不顾的把她给办了。
她狠了心,狠狠地掐他腰上的肉。
程子浩疼的直嘶气,放开钟清后,眯着一双仍含****的眼去看她。
“臭死了。回去。”
钟清没敢让他再开车,她驾着车一路上目不斜视。可这男人喝了酒以后兽性大发似的,不时对她动手动脚。
待程子浩的大掌从她衣襟下摆钻进去,钟清忍无可忍,一脚踹过去。“程子浩——”
她横眉怒目,可程子浩丝毫不把她的怒意当作一回事。
“老婆——”
钟清被他肉麻的声音激得全身一个冷颤。“走开!”
待一切都结束时,钟清被她抱在怀里,他这才算是吃饱了,抚着她的脊背哄她睡着。
可第二天,最先醒的却是钟清。她坐在床边的软椅上。程子浩清醒后的第一眼便看见钟清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这一眼便叫他觉得心惊。
程子浩坐起身。
窗帘外是艳阳高照,空气温暖,却似跳动着不安分的因子。
他摸了摸额头,幸好,没有冷汗。
程子浩朝钟清笑了一笑,语气是故作的轻松:“你这副如狼似虎的眼神,我会以为昨晚没喂饱你!”
钟清垂了垂眸子,一只手抵在椅背上,她眼睛里是繁乱又迷惑的情绪。不多时,钟清深呼一口气。“Grace说她爱你。”她定定地盯着程子浩,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然而,很可惜,程子浩表情依旧淡然,没有丝毫转变。
钟清更觉得疑虑,咬了咬唇,问他:“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程子浩看了她一眼,探手摸到床头柜上的烟盒。他点烟的动作是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异于平时的细节。
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淡的开口,仿佛丝毫不介意:“
她神经一向异于常人,你不必拿她的话当真。”
事实上,这的确是程子浩的心理话。Grace的告白,在他看来,无非是毫无意义的戏谑。就像那天,她在他办公室里,突然从背后拥住他,告诉她那些所谓的“心里话”,他唯一的感觉只是——笑话。
然而,钟清却不这么认为。
在她看来,程子浩过分平静的举动与近似敷衍的解释,叫她很不安。“那么你要怎么解释你衬衫后背的那个唇印?”
“什么唇印?”程子浩蹙起了眉头。
钟清忍耐着提醒他,这时程子浩才意识到Grace的恶劣行径。他不得不多做些解释。“她告白,我拒绝了。”他掐灭了烟,神色认真的看着钟清,“在法国时,我跟她只是生意伙伴。她今天的举动,我也很吃惊,但是清清,你相信我,我会很快的处理好。”
钟清勾唇,笑容有丝苦涩:“怎么处理?”
程子浩探手去捞她的手臂,将她扯过来拥在怀里,“大不了我放弃这次的珠宝合作案,不过就是少赚几个钱罢了!”
钟清以为他是故意安慰她,可没过两天,Andy打电话来,竟像是声讨。钟清并不知道这次的珠宝合作案对F&C如此重要,简直是事关它在国外市场的生死。
她仅存的一丝丝怒气也在程子浩这番举动之下瓦解。她甚至有些自责,或许是自己太过小心翼翼了,才无法完全放开心扉,完全地信任他。而程子浩却为了她,甘愿放弃那样多。她越发觉得羞愧,自己居然因为一个女人的主动投怀送抱而责怪他。
最终,在钟清的和解之下,合作案得以继续进行。
对这整件事的结果最不满意的是葡萄。葡萄已经被Grace看似“专业”,实则已达到吹毛求疵程度的“素质”搞得头痛不已。
她必须承认,这辈子她都没遇见过如此惹人厌的女人。
在葡萄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她终于联合Grace的临时助理——在Grace每日午间必喝的猫屎咖啡中——加入了纯天然的“猫屎”。
最后的结果是葡萄与Grace大打出手,公司人尽皆知。
在这匪夷所思的女人战争中,程子浩很明智的选择了“旁观”。
然而,对于葡萄的整蛊,他内心却持有百分之百的赞同,这真真是大快人心。
葡萄脖颈被挠出了两道血痕,她嘶气,愤愤然地怒视Grace。可是Grace比她还惨烈,从脖颈处的一条血痕长长的蔓延到了她的锁骨地段。
而后公司长时间流传各种版本的“斗殴”,虽然细节各异,却无一不例外的对葡萄的“英勇”大肆赞扬。
唯一责骂葡萄的是——程书文。
葡萄觉得委屈,明明她都被人欺负受了伤,怎么他连一点点温柔都不肯施舍。
她气得胸口发闷,已经没心情去顾及自己长久以来塑造的优雅形象,一个长腿扫过去。
程书文捉住她踢来的笔直长腿,忽而便忆起当日两人在一起时,她便是这般易暴躁,每每心情不好时,便会选择用武力解决。而他或许是这世上少有的能制住她的人,只要他稍稍说上几句好话,她便会缴械投降。
思绪泛滥,他抚在她净白腿上的手不禁磨娑了几下,就是这轻轻的触摸,让葡萄禁不住打了个颤,连腿都似发软了。
她觉得丢人死了,可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往程书文身上靠过去。
待他搂住她肩膀时,葡萄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程书文缓缓地垂下头,一点点凑近。就在他的唇几乎要贴上去的那刻,突然响起一声高亢的八卦的女音。
葡萄忽的心头一惊,程书文抿了抿唇,一个冷眼扫过去,那个女人便立刻噤声。
只是下一秒,突然窜出来的Andy以迅雷之势将葡萄扯过来,又一拳挥向程书文。
程书文好歹也是跆拳道黑带,不至于叫Andy占了便宜过去。
待葡萄被受了伤的Andy扯着手臂到静无人烟的楼梯拐角处时,她甩开他的手臂:“放手!”
Andy紧皱着眉头:“孙璞,你离他远一点!究竟让我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他不是好人!”
“我知道,那又如何?”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他.妈的程书文当年在法国做了什么事?”Andy脾气出了名的好,第一次见他如此激动。葡萄狐疑,探究地看他,“你什么意思?”
Andy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言,有些真相只能咽进肚子里。
而程子浩下班后,驾车在第一个路口被Grace的跑车拦下。
Grace一贯的用下巴看人,气焰嚣张不已。“你就不怕哪天钟清知道了真相?”
程子浩眯着眼睛,他挑唇而笑,声音十分冷凝:“Grace,坦白讲,我不认为四年前的事会对我与钟清造成什么影响。反而是你,你何必如此耿耿于怀?”
Grace死死地盯住他:“因为我为死去的小舞觉得不值!”
夏锦舞。
程子浩的心脏有一瞬的刺痛。
Grace一张美颜因为愤恨而变得扭曲,“为什么在锦舞自杀之后,你却可以拥有幸福!”
夏锦舞,是Grace最好的朋友,自小到大的玩伴,是程子浩的前女友。而她,在二十四岁那年,割腕自杀。
Grace将夏锦舞自杀的原因归咎于程子浩,若不是当初他提出分手,夏锦舞岂会想不开而寻了短见?至少,在她来到中国之前,她一直认为程子浩会分手是因为在法国的那些莺莺燕燕,毕竟当年他也是“万花丛中过”的男人。
然而,在见到钟清那一刻时,Grace忽然发现,或许程子浩的内心一直是爱着夏锦舞的。
Grace深吸了一口气,嘴角的笑显得嘲弄不已。“你会选择钟清,也是因为锦舞,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