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世界末日,只怕世界末日时,孤身只影。——沈晨曦
当日光落下一片昏黄,建筑物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覆盖着那空旷街道,沈华便喝得醉醺醺的回家。
晨晞那年十三岁,沈华告诉她,她没有爸爸。她的爸爸死于一场车祸。
那是晨晞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平凡,别人的爸爸能活好久,自己的爸爸就这么短命。
“妈,你骗我,我爸爸是不是阮书航?”晨晞望着沈华,手中的是一本翻开的日记本。
沈华醉酒的神智突的清醒,她一个箭步上前,夺过本子,上面是她写的日记,顿时她生气得红了眼睛,“啪”一下扇过一巴掌。
“你胡说什么?你爸爸死了。我是你妈,我说的都要怀疑吗?”她手掌紧紧的握着本子,微微有些颤抖。
晨晞捂着被打的泛红的脸,十分不敢置信,“你凭什么打我?你每天喝得烂醉回来,都是我在照顾你,你什么时候担起过一个母亲的职责?”她愤怒的吼着,痛哭着跑出屋子。
沈华在后面追了出来。
楼层一共有六层,由于晨晞家是住在四楼,离天台较近,她便一股脑向上跑。
等沈华出来时已看不到晨晞的影子了。突然她听到楼下有脚步声,就立马往下跑去。
晨晞跑了一层楼便停下了,其实她下意识里是不想叫沈华担心的。
只听见“嘣”的一声,从楼下响起。
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心中升上来。晨晞疯了般跑下楼,见到的是横躺在楼梯上的沈华。
鲜血从她的额头上淌下,地板湿了一片。沈华就这样没有一丝生气的躺着。
“妈,”晨晞冲下楼去,跪在沈华身边“妈,你怎么了?你醒醒,我没跑远,我就在这里啊!妈!”泪水一下子就像绝了堤一样涌出来,一滴又一滴的落在沈华的身上,融入血液中,一同凝固。晨晞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时的无助感,简直要逼死人。她一直摇着沈华的身体,沈华没有醒来,最终一辈子都没能醒来。
“病人头部受到撞击,有严重的脑震荡,需要在加护病房监护四十八个小时,如果醒不过来,那她就是植物人了!”医生抢救过后,给出的结果实在是差强人意。
“医生,如果我妈妈变成了植物人,估计他什么时候能醒?”晨晞颤抖的问出这句话。
“小姑娘,不是我残忍。我只能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好了!我要走了!好好照顾你妈妈!”医生离开了手术室。
晨晞僵硬的站着,心疼的像是要死了一样。
“小晞,你怎么在这?”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慈祥的声音。
是邻居孙奶奶,她年老患上了心脏病,很多时候都要住院。
孙奶奶拄着拐杖,走上前,“怎么在医院里?一定是你妈妈生病了吧?昨天中午,我回了趟家,看见你妈正开门,要回去给你做午饭,我看她穿得单薄,还叫她多穿点,这天气冷,可她硬说酒吧里工作穿太多不合适,你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呵呵!是要去买药吗?快去吧!别让妈妈等急了!”孙奶奶抚了抚晨晞的头,笑着道别。
晨晞楞在那里,半晌泪又一次从眼眶中落下,一点一滴的回忆从脑海中浮现。
“晨晞乖,妈妈会永远保护你的。”
“晨晞怎么不吃肉呢?长这么瘦,将来嫁不出去怎么办?”
“晨晞,今天是你生日,看妈妈给你买了什么?是你最喜欢的泰迪熊哦!”
“过马路要看红绿灯的,晨晞你又乱跑,妈妈要生气了!”
“你……没有爸爸,晨晞以后不要再说这件事了,好吗?没有爸爸,妈妈也一样可以把你照顾好的,你相信妈妈!”
……
其实,沈华是个好妈妈。她从来没少给晨晞做过一顿饭,每年过生日都会送一件生日礼物,而且恰恰都是晨晞想要的,每年过年,沈华都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件新衣服,却大手笔给晨晞买好几百元一条的裙子。
她曾笑着对邻里说,“我们家晨晞长得多好看,像个小公主一样。”
虽多半人会认同,但也有少数人会讽刺道:“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指不定是个野种呢!”
沈华气不过,狠狠的瞪回眼,:“我家晨晞是野种的话,你们家那就全都是孬种了!胡说八道的东西。”她紧紧握住手掌,激动得都掐上了红印子。
加护病房,
晨晞缓缓走到沈华的床边,沈华身上插了很多管子,不由得一阵心痛。
“妈妈,你一点要快快好起来,你不用担心,从此我来保护你。”晨晞紧握住沈华的手下定了决心。
往后,晨晞更加努力学习,在学校终于获得了一个优生免学费的名额,而且将来的所有住宿费用都会由航海集团成立的慈善基金会提供。
“妈妈,你看到了吗?我获得了这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你怎么还不好起来?我们一起努力啊,我努力学习,你努力活着。”
事发突然,在两年后的夏天,沈华肾衰竭,微在旦夕。
“医生,还有的救吗?”晨晞泪眼婆娑的揪着这最后一点希望。
“小姑娘,对不起了!我无能为力,你节哀!”罢了,医生转身便走开了。
沈华的生命终逝在这个最美丽的季节,短短的数十年生活就这样落下帷幕。
晨晞将沈华的一双眼睛,和一部分体内器官捐了出来。这是沈华生前曾说过的,她要将器官,特别是眼睛和心捐出去,这样她就可以把晨晞看久一点爱久一点。当时晨晞还说你死的时候很老了,器官一定都不太好了,根本没人要,没想到却会这样……
后来,只剩晨晞一个人走在这漫漫长路上,一直走到了成年,走到了人生最真实的起点——遇见陆西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