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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前路茫茫(二)

陈重正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修改采访稿件,忽然电话声响,一看是女朋友秦莹打来的:“什么事?我在弄稿子呢!”

秦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很忙吗?能不能出来一趟?我有点事跟你说。”

陈重说:“好,那就街心公园见吧,我马上过去。”

陈重和秦莹是大二那年认识的。一个无所事事的周末,陈重被一帮朋友鼓动着一起去附近的师大参加舞会,陈重说:“我又不会跳舞,去舞会干什么?”

朋友说:“师大可是有名的美女聚集地,比咱们学校强多了,不跳舞,过过眼瘾总可以吧?万一要有艳遇呢?”

当时还没有女朋友的陈重架不住朋友们再三劝说,跟着来到师大。一进举办舞会的学生俱乐部,几个楞头青就被身边成群靓丽的身影闪花了眼,陈重忍不住赞叹:“果真是美女如云,名不虚传啊!”

有朋友趁机说:“有胆量约个美女跳舞吗?谁第一个出马,成功了晚上我请客!”

大家摩拳擦掌、纷纷表示:“好啊,就这么办!”都开始跃跃欲试,寻找目标。

陈重边跟着起哄边欣赏舞池中的美女,忽然看到对面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子,长得清秀可爱、楚楚动人,正独自左顾右盼,偶尔与自己目光相接,马上害羞地闪开,陈重仿佛被电击中一般,感觉自己脸上发烧、心跳加速。

有朋友立刻察觉到了陈重面部的变化,鼓励他说:“看中了就上去约人家,怕什么?大不了被美女拒绝,也不丢人!”身边的熟人一起鼓噪起来。

陈重的脸更红了,碍于面子又不能不去,只好硬着头皮,在一干朋友热切的期盼中,缓步磨蹭到对面女孩子身边,那个女孩子没有察觉到陈重的靠近,正仰着头寻找同伴。

陈重心里鼓了几次劲、加了数次油,终于开口说:“同学,你好啊!”

女孩子吓了一跳,水灵灵的大眼睛惊讶地看着陈重,长睫毛闪了几下,用略带南方味道的柔媚声音说:“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陈重横下心,看着她坚定地说:“是啊,我看你是一个人,想请你跳舞。”说完才猛然想起来,自己根本不会跳舞,顿时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女孩子楞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可是我不会跳舞,怎么办?”说完,好像担心陈重不相信她的话,急忙补了一句,“确实不会,别介意呀!”

陈重顿感轻松,不假思索地说:“没关系,其实我也不会跳。”说完马上又后悔了,心里直骂自己是猪头!

女孩子被陈重手足无措窘迫的样子逗笑了:“不会跳舞你还过来邀请我干嘛?你这人真逗!”

陈重却被女孩子笑懵了,下意识地厚起脸皮说:“哦,咱们都不会跳舞,这里面太热了,要不出去走走吧?”心想女孩子一拒绝就赶紧开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没想到女孩子却说:“好啊,正好跟我一起来的同伴不知道到哪里跳舞去了,我正待着无聊呢!”

陈重吃惊地看看她,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在那一帮朋友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和漂亮的陌生女孩子一起并肩走了出去。

走出学生俱乐部,空气一下子清新起来,凉爽的微风吹过,让人心旷神怡,陈重深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息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身边飘来阵阵清香,陈重才意识到那个女孩子就在身边,赶忙扭过头说:“外面的空气新鲜多了是吧?我叫陈重,同学你叫什么?”

女孩子回答:“我叫秦莹,大二中文系,你是师大的学生吗?”

陈重说:“不是,我是旁边那所大学的,咱们算邻居,我读新闻系,叫陈重,刚好也是大二!”

秦莹笑了笑问:“陈重同学,舞会里那么多人,你怎么单单过来约我啊?你就不怕被我拒绝吗?”

陈重老老实实地回答:“大部分女孩子都有舞伴嘛,我看你是一个人,才壮着胆子过来的!”

秦莹说:“其实我不会跳舞,是同宿舍的姐妹非拉我到舞会,一到这里她们就散到舞池中看不到人了,刚才我找不到她们,正准备走呢,你就过来了。”

陈重说:“哦,幸亏我没多磨蹭,否则慢一步,就没机会和你说话啦,看来咱们有缘!”

秦莹白了他一眼,看了看表,说:“我回宿舍啦,还有什么事吗?”

陈重说:“留个宿舍电话好不好?有事情好联络,我的先给你!”说完拿出随身带的小本,写好姓名电话撕下来交给秦莹。

秦莹笑道:“有备而来啊,早有企图哦!”

陈重慌忙解释:“不是,不是,学新闻的嘛,习惯随身带着纸笔记记画画,职业病,嘿嘿!”

秦莹也写下宿舍的电话号码交给陈重,挥手说:“那我走啦!”

“等等!”陈重忽然脸涨得通红,直沟沟地盯着秦莹。

秦莹吓得退后了几步,紧张地问:“陈重同学,你想干嘛?”

“我,我,那个……”陈重支吾了半天才说出来,“这里是你的地盘,我地形不熟,能不能告诉我,哪里有卫生间?”

秦莹哭笑不得:“就这事啊?学生俱乐部二楼就有!”说完强忍住笑,迈步走开。款款动人的身影摇曳着渐渐远离陈重的视线,直到消失不见。

晚上回去,陈重就失眠了,秦莹笑盈盈的可爱面容和悦耳动听的声音始终缠绕着他,折腾到天亮晨,依然睡意全无。至于朋友许诺却未兑现的那顿大餐,早就被远远抛在脑后。

下定决心的陈重立刻展开不屈不挠的顽强进攻,虽然那天没有问,但是凭着直觉,陈重认定在舞会上单身一人没有舞伴的女孩子应该还没有男朋友,看样子秦莹也并不讨厌自己,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持久战打了一年多,来自南方水乡的秦莹终于被北方小伙儿陈重的热情与执著所打动,答应做了陈重的女朋友。当日鼓动陈重去师大舞会的朋友们个个垂涎三尺羡慕不已,纷纷要求陈重请客,陈重乐得被大家痛宰一顿。

临近毕业,陈重和秦莹商量以后的打算,两人不约而同地表示:不打算回家,留在这里工作生活,共同努力奋斗扎根。为了这个目标,两人开始忙了起来。

陈重成绩优异,被老师推荐到部委主办的报社去实习,如无意外,实习期满便可转正,虽说薪水一般,但是福利优厚、工作稳定,并且记者的上班时间比较自由,陈重还算比较满意。

秦莹的求职过程却困难重重,“中文”在职场中原本就是个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专业,况且今年大学生泛滥成灾,尽管成绩优秀外形靓丽,但毕业离校的时间日渐迫近,焦急万分的秦莹依然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当然凭借秦莹的学历和条件,并非完全找不到工作,而是她有自己的想法和难处。秦莹的家在南方小城,家境一般,下面还有个父母更加疼爱的弟弟,虽然从小就人见人爱,但在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的家中,秦莹并不受宠。父母甚至原本并不想让秦莹读大学,而是打算像许多南方女孩子一样,让她学门手艺早点嫁人,换些彩礼补贴家用,供小弟弟读书。但是一直学习努力成绩优秀的秦莹并不甘心自己的命运被父母安排,执意不从,加上学校老师也反复做工作,家人才有所松动,秦莹于是考上了学费较为便宜的师范大学,并且向父母承诺:毕业后马上工作挣钱供弟弟上学。

秦莹心中早想好了一个数字:自己的衣食住行,加上要给家里寄的钱,工资绝对不能低于这个数,否则在这座城市根本无法生存下去!

但是随着一次次求职失败,秦莹在现实面前逐渐降低了要求:不管什么样的公司,不论什么样的岗位,只要勉强符合自己薪金的要求,就可以!

七月中旬学校要求毕业生全部搬离宿舍前,秦莹终于找到了一份薪金比较满意的工作:在一家文化公司做部门经理秘书,虽然工资比自己的预期还是低了一些,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工作难度不大,有中文专业的底子做起来绰绰有余,更加难得的是,单身职员可以住进公司的集体宿舍,这样就可以节省一笔租房的费用,让秦莹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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