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池塘看着都干干净净的,只是除了听风楼,处处都有成队的守卫巡逻,她宁愿臭不可闻也不想光着被人从池塘里捞出来。等献舞那天,她们总会让她洗澡的。
只是她不该把馒头藏在浸了几身汗又两天没洗的衣服里,要不是饿极了,她是不会捏着鼻子把它们吃下去的。
尹梦蝶听见身后传来有脚步声,便知道是小公公又来了,“你别再往前走了,好好坐下来,不然你会后悔的。”那味道她自己都不想闻了。
“看来你今天没饿肚子,”边吃边说话让她听起来不怎么清楚,但他大致听出来了她什么意思。“什么好东西,不分我一些作为感谢吗?我可打听到一些宫女的消息。”
“你要说什么就快点说,我要是把馒头给你,就真的听不到了。”而且时间一长,多远都能闻到味道的。
他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从不过问后宫的事情。“上头的说,皇上身边似乎缺个伺候的,如果你想去的话???”
“不去,老男人和一堆老女人的地方,我宁愿去御膳房烧火。”
他也算头一回听到这般中肯的评价,老男人。“皇上今年才二十七岁,也不算太老吧。”
“你计较这么多做什么,你又不是伺候皇上的人。”看他一天天闲的,又年轻,肯定是位子不高的人。“两天以后就招待使者了,要有机会你就调去大殿伺候。那天使者铁定会高兴,你要去也能得不少赏赐呢。”
盛世牡丹到底就那样,只是原本镶金嵌银的舞衣裁去肚子上的一大截,那种香艳男人是不会拒绝的。“你说会有跳个舞就得宠的先例吗?我就觉得她们是痴心妄想,回头叫宵桐夫人看到了还不得一个个拖出去打。”
听着她无精打采的话,他沉默了许久,打定了个注意,“献舞那****别去了,做宫女的事我来帮你。”
“都定下来了,改不了的。你以为我想穿那身破衣服。”
“你若是连这都推不掉还怎么做宫女?能不能得偿所愿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他突然严肃起来,叫她也摸不着头脑。
他往她身边走了两步,要责骂她没胆量,突然问道一股怪味。“你身上???”
“臭烘烘的,是吧?所以才叫你不要过来,我可两天没洗澡了。”
小公公就是本事,连皇上的温泉都能进来。这里没人看守,又热乎,比听风楼舒服的多了。尹梦蝶直夸他,心里更觉得做宫女太监体面。
花禄的总管可不是白当的,皇上抬起的手还没放下就能把事情办妥。
四周围一丁点儿光亮都没有,只有温泉在墙上印出一道道影子,幽幽的反而更吓人。她一个人泡在水里,生怕哪个暗处会冒出什么东西。“小公公,找到干净的衣服了吗?能不能上个灯,这里太黑了。”
汤泉宫白玉池周围备有八颗夜明珠,全部打开的时候光华有如白昼,就算只一颗也比一屋子灯笼要亮,亮得足以把尹梦蝶的倾国容颜,玉骨冰肌看得清清楚楚。
先前在听风楼,借着灯笼漫不经心的瞧了一眼,只觉得眉眼有几分媚,有几分柔,看着舒坦。当时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也没心情细看。现在可不一样,她“孑然一身”站在浴池里,头发湿答答地粘着到处都是,水珠顺着柔和的面颊慢慢汇成水滴滴到胸口上,再滑倒水池里,一脸无知恐惧地看着他,如此香艳的场景岂不勾火?寻这样一个美人,秦王必是费心的。
尹梦蝶拿手挡着胸口,直往水里沉,只露出个头,“你盯着我做什么?怪吓人的。中邪了?”她还不知好歹地伸出一只手把水往他脸上甩。
“好看才看你,还不乐意了?”
“你是太监,好不好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还看?”她气急败坏地转身,“算了算了,你把衣裳给我,我不洗了。”
“你接着洗,我出去替你看着,好吧!”他也不必要一直调戏她,反正来日方长,正好出去吹吹冷风。
花禄一直殿外守着,早惊出了身冷汗,就担心来了什么人看见。汤泉宫突然没了守卫,还是头一回呢?皇上待那姑娘是真好,记着惦着都快有七八日了。“陛下,那姑娘怎么处置?”
“三日后,接她到忘忧宫,就说,是调她去做宫女的。”
“是。”
“你亲自去,不得出差错。”
第二日中午,尹梦蝶在枕头下边发现一张纸条,说的就是要她不要去跳舞。
尹梦蝶还是相信小公公的,毕竟帮过她这么多,应该不是坏人。可她根本不会说谎,要说什么有病有痛的,一旦耽误献舞还不得被治罪。
偏巧那日下午练习的时候,辛凤又暗中对她使坏,她重心不稳跌倒地上,膝盖都出血了。倒不是疼得受不了,可她就是抱着膝盖喊疼说站不起来,最后自然是把她换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