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水寒喜不自胜:“若不是得百醉你所助,我们便不能来人界走这一遭,方知这六界之中,人界的独特之处。“
百醉呵呵一笑:“如此,可要怎么谢我?”
炽水寒言下会意,爽朗开怀笑道:“今夜我自备下人界佳酿,陪百醉兄不醉不休。”被忽略在一旁的花落月终于好奇地插嘴道:“你们两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惺惺相惜了?还有,所谓的人界佳酿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炽水寒你竟不告诉我。“
炽水寒本不想让花落月沾染酒这个东西,因为他深知酒的厉害之处,自控如他,酒醉后也险些出了大事,可是他的好意劝说却让花落月认为他在小觑自己,更不顾百醉的阻拦拧着炽水寒从人界带回的数十坛各色美酒,一一尝了个遍。百酒相混,酒劲一冲,比那日的千日醉更为猛烈,花落月不过饮了少许,便昏昏沉沉地趴在桌上睡了过去,嘴中还不停嘟囔着听不清楚的醉语。炽水寒将她扶回房中歇下,只见她脸颊霞光涡涡,神情少去日间的淡漠疏离,竟格外妩媚娇艳,她像只渴求温暖的小猫,紧紧地趴住炽水寒不愿松手。若不是百醉还在院子中等着自己,炽水寒还真是舍不得离开。
终于,炽水寒重新回到院中石桌边,只见百醉的脸上虽带着微醺酒意,目光却格外清醒。他定定地看着炽水寒道:“你为何没有告诉她,其实你已经修得仙身了。”
炽水寒一愣,随即坦白道:“我的确没有告诉她的打算。百醉,我知道,你当初为渡灵救我,渡给我的是仙灵。”
百醉眼眸中漾着笑:“不错,你的天地授元之体,若是吸纳妖灵多,便为妖身,仙灵多,便为仙体。”
炽水寒越过百醉的目光,仿佛看透了他眸中的笑意,静静道:“百醉,你的仙灵乃是纯仙之灵。纯仙之灵,在仙界甚为罕见,更是万年难逢的神候之人。可是为何你却堕仙成妖,并成为妖主之子,你到底有何隐情?”
百醉的脸上霎时扯开一个淡得若有似无的笑,那笑意落在炽水寒眼中分明是一个苦笑。可是百醉却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他岔开了话题:“炽水寒,你心中对花落月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炽水寒脸色似是有了些醉意,微微泛红,他摇摇头道:“其实我不知道,但是在我想清楚这个问题前,我已经身不由己的想要陪着她,护着她,寸步不离。”
百醉闲闲地把玩着手里的玉骨白扇:“可是,花落月,她却并不知道,还未能明白这份心意。”
炽水寒释然一笑:“她知道不知道,和我怎么做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而我,可以等。”
百醉低下眉眼,又饮下一杯酒,轻声叹来:“但愿,她不会醒悟得太迟。”
不会像他那般,知道的时候,不懂得珍惜,想要再寻回之时却已经没有办法弥补,以致终身抱憾。”
这样的百醉是炽水寒第一次看到,他表情虽是笑,却笑得如此凄然,漆黑眸子里落下的,是千年化不开的落寞。这,才是真实的百醉,隐藏在终日言笑晏晏之下,却寂寞如斯。
百醉游思追忆在往事中,过了许久,才对炽水寒道:“如今你已是仙体,可修仙灵,真想去仙界并不难,可前去拜访仙界四仙尊之一的南陌仙尊。他和我有些交情,报上我的名字,他会帮你们。”
这一次,却是炽水寒没有接过百醉的话,他目光洞察入微,直直地看着百醉,恳切道:“百醉,我早已把你当莫逆之交,无论你想做什么,很多事情,我希望,你不要一个人背负。若有需要我们之处,我和花落月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百醉端着酒杯的手一抖,险些洒出些酒来,他的眸光沉了沉,沉默良久,才终于扬起那双幽静若古潭般的墨眸,静静道:“好,但愿能与你们白首同归。”言罢,一抬手,拧起一坛子酒,豪迈地一口而尽。
这一夜,炽水寒与百醉两人一起大醉。
第二日清晨,当花落月醒来之时,百醉却早已离开。院中堆砌着如一座小山丘般高的空酒坛子,桌上却独自趴着沉睡着的炽水寒。花落月看着和百醉狂饮一夜的炽水寒,晨曦下,他睡得极沉,长眉平静地舒展着,那双深邃如万年星空的眸子却紧紧闭着。晨光如栖息在他身上,他的混身泛起一层浅浅的金色光晕,仿若神光,让他看起来像沉睡中的远古神祗,神圣而尊崇,让花落月一时看痴了。
“啊!”屋内陡然传出阿殇的一声惊呼。
炽水寒霎时警觉地惊醒过来,那层金光也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
两人赶紧冲进屋内,只见阿殇紧紧攥着李元年的手,抽泣道:“我因妖丹受损,妖灵之力再无法压抑他身体内的疫病,他、他的疫病发作了!”